《龙影寒风》李清昊

12、山中岁月容易过

　　第二天清早，龙家上上下下一行十几人便前往万空山寻找宇文凌。龙晨一夜未眠，却一人冲在最前面，等到了那悬崖之处一行人身上都被露水弄湿了。然从那悬崖出发绕了一圈都没发现下去的路。龙晨急的又转了一圈，“凌儿…”龙晨趴在崖顶向下大叫，回声在山谷中一声声传来。

　　看着趴在那有些绝望的龙晨，似乎下一刻就会往下跳一样。龙老爷子赶紧过去将他拉起来道：“晨儿，都寻了两圈了也没找到下去的路，有句话叫绝处逢生，此地便是绝处，如今虽下去不得，但是你更要勤练武功才好攀壁而下去救凌儿，以你如今的武功想是还做不到吧？还有邓彩英那丫头，看起来善良的很，没想到心思却如此之深，爹已经叫人打发她们主仆回去了，你要是真不愿，亲事爹会亲自跟他爹取消的。”龙老爷子安慰道，其实他心里也没底，不过是想给龙晨一个念想，怕他想不开，希望时间能冲淡伤口。

　　龙晨转头看向龙老爷子，眼中似乎有了一点希望，对于邓彩英的事，只要不伤害到他身边的人，他懒得去理会，若不是宇文凌和龙老爷子龙夫人都无事，恐怕龙晨早就对邓彩英下杀手了。一行人便无功而返，回去之后除了用膳，龙晨便闭门练功，整天都关在房里谁也不见，清明祭祖他都没去，龙耀因为收到京中急件在宇文凌出事前一天便离家返京了。

　　宇文凌在谷底不知山外光阴。那天晚上，宇文凌心想那青瓶里的不是解毒的药么，正好可以用来解自已的毒，因为不知道服多少才有效，便一次服了三粒，之后几日便再未毒发，便觉得那药真灵。其实他不知道他所中的那点砒霜之毒，那灵药半粒就足以解除，而他却一次服了三粒，他却不知他此时的身子不说百毒不侵，至少普通的毒药对他是全无用处，厉害的毒药也有几分抵抗之力了。

　　宇文凌每日白天都在练功，上午打座修习那羊皮上所载的名为归元功的内功心法，此功法在当今武林属一二流的水准，虽不是什么高深的功法，却也不算很差，而且宇文凌却是急需的，因为他从未涉及内在功夫。下午便练习另外三张羊皮上的灵龟三式，每一张记载一式掌法。宇文凌在习武方面可说天赋异禀，一天时间就习得第一式，第二式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虽然像模像样但是却没什么威力，因为他内力浅薄，然第三式却总是连空招都无法顺利打出，宇文凌苦苦思索，他的的确确是按羊皮上的记载练习的，毫无遗漏，突然想到，难不成这招要内力深厚才能习得？归元功他才练了一个多月，刚刚打下基础，内力确实稀疏的很，也难怪第一式和第二式毫无威力，没有内力的掌法只是空架子。于是那天晚上他回到木屋，才打开白瓶，就闻见一阵让人浑身清爽的清香，这等灵药在当今武林怕是一粒千金吧，想完便倒出一粒服下，他懂得物满则溢的道理，服多了他的身子怕是承受不了，他需要消化这灵药所带来的内力才能再服，于是便决定每隔十日服一粒，宇文凌算天数的办法便是在墙上画正字。

　　两个多月后，宇文凌依旧没有练成第三式，而两个月的时间，他已有十几年内力了，灵龟三式的第一式灵龟出水，乃是一掌横向劈出，速度奇快，他现在已经能用此掌劈断他手臂粗的树了。第二式水影狂牢，此招发招比第一招慢，双手平放胸前催动内力发出，此招威力不及第一招，但是范围极广，内力越深打出的掌影越多，宇文凌此时才能打出三个掌影，羊皮上记载林震扬当年能打出七八个掌影，此招重在伤敌，多个掌影同时分散向对方攻去，要避开的机率很小。第三招，凌空破浪，羊皮上记载此招练成可隔空发掌，伤人于无形，修为越高距离越远。宇文凌将灵龟三式招式都默记在心，便每日静下来修习归元功。

　　山中岁月容易过，七个月过去了，宇文凌浑然不觉，依旧每天打坐练功，每隔十日服一粒白瓶中的丹药，而屋前的枣树上的枣都快被他吃光了，那枣又大又清甜，宇文凌每天以此为食，他怕每天吃鱼到时小潭里鱼都被他吃光一条不剩了，所以当枣可以吃后他便每天以枣为食，屋后还有一株梨树，一株李子树结的果子也都被吃光了。现在已经来年二月初了，刚到此处时是去年三月，那时宇文凌每晚都冻得睡不着，虽然在床上铺了一堆枯叶，却还是挡不住谷底的寒气，现在他却丝毫不觉得冷了，内力有一点好处就是可以运功御寒。转眼又是半个多月过去，宇文凌的那身衣衫已经洗了穿，穿了又洗，若再不出去，恐怕都没得穿了，虽然他平时换洗时都是光着身子，等衣衫晾干再穿上，开始还很窘迫，可是也没办法，他没有换的，但慢慢就习惯了，再加上这个谷底连个大点的动物也没看见，只有偶尔飞过几只鸟儿。

　　那天上午他正在小潭边清洗身子，深秋的水有些凉，可是宇文凌此时已非昨日可比。突然听见有人唤他，宇文凌以为幻听，因为他不知不觉他已经在这谷底呆了快一年了，从没听见过人声，没等他多想那声音再次传来，这次他彻彻底底的听清了，那是那个人的声音，“凌儿，凌儿…”

　　原来龙晨修炼纯阳无极功入了神，等冲破第三层进入第四层阶段时却惊觉用了大半年的时间，心下大悔，再也忍耐不住便要下谷，可是他现在的功力却不能下去。后来龙婧衣替他想出了个办法，让下人们接上很长一根麻绳，几个人在上面拉着，龙晨借着绳子下去，龙晨恼火为什么以前没有想到这个办法。因为不知道谷有多深，所以麻绳接了很长，等到龙晨下到麻绳尽头时却发现下面已经看得到谷底了，大约有十几丈高，以他现在的功力上下都不难。于是他放开绳子，提气轻飘下去。纯阳无极功共九层，相传练到第六层可以凌空虚度，第七层可以飞花摘叶于百步之外取人性命，第八层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练到第九层便容颜永驻，甚至羽化飞仙。而武当有史以来只有练到第六层的，龙晨的师父一尘子练了一辈子才练到第四层顶端再也无法突破。所以后面那些说法却是真假未知。

　　宇文凌听见龙晨的声音，又惊又喜，接着只见他连衣服都来不及穿上就光着身子向屋后的几棵大树掠去，如果龙晨在绳子上往下滑时一直往下看着说不定会看见宇文凌飞身离开的身影，可惜他只是叫一声往下看一次，然后又再往下滑几步再叫再看，便错过了宇文凌的离去。宇文凌藏在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上，心砰砰的跳个不停，虽然那时觉得心痛，他却从来没有怨过龙晨，现在更胆怯不敢见他，他怕龙晨看到自已没有死会失望。可是他为什会下来找自已，难道？宇文凌心头一喜，但马上又否定了，宇文凌觉得如果他真的担心自已，不会等了这么久才下来找他，久得他都在小木屋的一面墙上画满了数日子的正字。

　　龙晨见下方是一水潭，便足尖轻点水面飞到岸边，突然眼前一亮，一堆白色的衣衫印入眼帘。原来宇文凌那时刚刚脱下衣衫清洗身子，还没来得及清洗衣衫，只见龙晨身影一晃便将那破旧的衣衫拿在手。这是？这是凌儿的衣衫，龙晨心中激动异常，也不嫌脏就举起嗅了嗅，上面还有凌儿的味道。

　　自从宇文凌出事就再也没有笑过的龙晨，此时高兴的张开嘴巴朝着前方大叫：“凌儿，凌儿，我知道你没死，我来接你了，”说着拿起衣衫往前跑去，走到木屋前却一直没听见宇文凌回应他，推开门看了下，里面有人住过的痕迹，墙上还满满的正字。见屋里无人，龙晨转身出去，举目朝谷底四周望了下，此谷虽然不是很大，可是大树小树却不少，还有好几处半人高的草从，想要藏一个人很简单。龙晨心里有些失望，他知道宇文凌在躲他，便运足内力说道：“凌儿，你出来见见我好不好，我好想你，我没有要和邓彩英成亲，我更不会下毒害你，我明白自已的心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树上的宇文凌握紧了拳，眼中隐隐泪光闪现，他很想现在就扑到龙晨怀里去，如果他现在身上穿了衣服也许早就跳下去了，可是他不想给龙晨看见自已这副狼狈的样子。

　　龙晨话让他动容，仔细想想若龙晨真的想害他当初何必救他，本就非亲非故，在一起的两年要害的机会多的是，往往的点点滴滴浮现，龙晨的温柔，龙晨的呵护，龙晨的… 宇文凌心下大悔当初一时冲动，龙晨等了半天也没见宇文凌出来，以为他还在怪自已不肯出来，眼神黯淡下去，随即又道：“凌儿，我知道你还在恼我，我龙晨在此立誓今生非宇文凌不相守，若违此誓，人神共愤，天诛地灭。你的衣物我给你放在床上，婧衣她们还在崖上等我，我先上去叫下人们再去弄根麻绳，一根我怕承受不了我们两个人，凌儿，你一定要等我回来。”龙晨还不知道宇文凌已今非昔比。说完，便将衣衫叠好放在床头，转身走了。

　　“晨哥…”宇文凌小声笑了，确定龙晨走了之后，宇文凌从树上跳了下来，刚想回木屋，只见他突然转身发出一掌，原来他听见身后嘶嘶之声，心下一动，凌空破浪便出手，一丈开外一条青色的蛇半截身子被拍进了泥土一动不动，宇文凌看着地上那两拳多深的掌印若有所思，忽然只听见他惊喜的一叫：“有了，”便往木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