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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二章 总要疯狂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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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隽和不久之后就回来的周承睿共进了晚餐,没有在那个豪华奢侈并且带着一些情se的豪宅里,而是在五公里以外的一家排挡里,吃的是——香辣小龙虾。
凌隽伸着两只爪在透明一次性的手套里,捞着锅里红通通的小龙虾,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对着对面同样毫无形象的周承睿说,“周承睿,你的品位什么时候那么极品了?我操见过腐败的没见过腐败到你这个级别的,俗,俗不可耐啊!”
周承睿龇着牙道,“嘁,你懂什么叫做俗?你懂什么叫做俗?”才说了几句就一把抢过凌隽手上那只剥好了的粉嫩粉嫩的龙虾肉扔嘴里,“得了先甭说这个了,隽哥,我问你个事儿,你昨儿个到底发什么抽喝成那样?”
凌隽刚还在为那只到了嘴边没吃着的龙虾肉感到不爽至极,在听了周承睿那句话后立马瞥了他一眼,丧气的甩了一句,“没什么。”
显然,周承睿不会被这三个字给打发了,他站起身挨到凌隽身边的位子,一边剥着小龙虾一边道,“别啊别啊,你那哪像是没什么的样子?哼,别人我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丫就是一情种,哪回喝的稀巴烂不是为了谁谁谁,是不是男人啊,是男人就痛快的说,老子不嫌弃你矫情。诶,你不是又想九哥了吧?啧,想就想了呗,大老爷们的有什么丢人的,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事儿了。”
凌隽被他这话噎的够呛,随即又有些失神,他要怎么跟他说,这一次真的不是傅九川了。
周承睿见状,以为是自己说中了他的心事,不屑的笑了一笑,勾着凌隽的肩膀笑吟吟的道,“哈哈,说中了吧?啧,瞧你那小样儿,来来来来,理查弟弟在此为你服务,有什么痛苦的愁苦的纠结的尤桑的都说说,说说就好啊。”
凌隽简直要用一副看白痴的眼光来看待周承睿,这人总是这么一个没心没肺不正经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爹妈养出了这么一个极品,凌隽的舌头转了转,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很想说出来了,告诉他他那天喝成那样是为了另一个人——尽管凌隽想把这件事告诉周承睿的很大原因是,他想雷一把周承睿。
可是话才到嘴边,周承睿又开口了,“唉,说起来啊,今天听到一件特逗的事儿,你猜老四昨天晚上干嘛去了?哈哈,真他妈够味儿啊,大晚上的开着直升机在港城上面飞来飞去的,全港都拉了警报,我家老头子从美国打越洋长途电话来问候我有没有生命危险啊。啧啧,真够狠的,打死我也只敢开着法拉利让警察在我的车屁股后面乌拉乌拉的追,他直接插翅膀上去了,听说还在码头交火了,你们那女老板,叫什么来着,哦哦,薛安娜,气得都花容失色了,哈哈哈哈。”
周承睿笑的是人仰马翻,凌隽却是骇了一大跳,他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宿醉,今天也是才踏出那个豪宅没多久,没有接触过报纸、电视等一切信息源,因此是一点点都不知道。当周承睿以这种口吻说出来的时候,他心里泛起了一种异样的情绪,他决定不和周承睿再打哈哈,起身快步走出了店,在门口的书报亭里买了一份今天的晚报,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下去。头版头条是一如既往枯燥乏味的政治事件,二版三版四五版也没有任何新奇的。这个时候周承睿也走了出来,又从书报亭买了一份娱乐报纸递给他,“你当夜色的公关是放着看的么,怎么可能在晚报上,像老四这种货色,怎么也是娱乐特刊啊。”
果然,那份娱乐报的头版头条是夜色中的港城,上空有一用高清摄像头才能拍摄到的直升机画面,然后下面交叠的照片是一张帅气的脸和一个美丽的女人,旁边大剌剌的标题刺目的写着——豪门直升机趁夜高调秀爱,副标题栏里是“夜色四哥为博美人一笑,直升机环游全城玩心跳”。
关于这件事,引发了一个重大的后果。这个后果并不是公开和警方交火而造成不可预计的经济损失以及潜在危险,也不是夏为延深夜带着妞满世界飞而使娱记们再一次找到了生的动力,而是——施爷怒了。
但是施爷的怒总是含而不发的,你甚至觉不出来那是一种怒,至多是一种不满,但是夏为延认为,那是一种怒,一种让他暴跳的怒。
夏为延是看着薛安娜走的,当然他暂时还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在他享受了施爷温文尔雅的诘问之后,夏为延拿出手机试图拨一个电话,但是对方却并没有接。夏为延听着手机里第三次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在转接语音信箱,请在‘哔’一声后留言”终于决定放弃。
就在夏为延正踌躇着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号码在夏为延的手机上来来回回的闪烁着,说实话,夏为延很有预感对方会是什么样的开场白,但他还是接了,然后话筒对面果然传来——您好夏先生吗?我是XX娱乐周刊的记者Emma吴,请问您有空接受我们周刊对您的专访吗?
事实上,夏为延和李芳辰两个当事人并不如薛安娜所说的失踪,他们第二天就重新出现在了夜色,两个人都是一副没事儿的样子。时间拨回直升机事件发生的第二天中午十一点,李芳辰纤细窈窕的身段外裹着黑银相间的连衣裙,波浪式的长发软软的搭在肩上,如果无视掉那一腿的黑丝,就是一个典型的office lady的造型。她并没有和夏为延一起出现,而是一如往常一般在惯常的时间以惯常的仪态出现在了办公室,她看了一眼总裁办,小陈正在忙碌的接着电话并向不断向电话那边的人们陈述着总裁目前不在办公室的事实。
李芳辰笑了一下,不显山也不露水的笑了一下。就在这个时候,她的座机清脆的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屏显就接了起来,“阿May?”
电话那头的华臻一边抱着饭盒往嘴里塞她的午饭,一边对着李芳辰说,“说实在的,Rose,你终于像个人样了。”
李芳辰摸了摸自己的发梢,“恩,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我有预感,山雨欲来啊。苏珊米勒果然说的没有错,这个月水逆,败走桃花,前途未卜啊。”
Emma吴红了,红的要死不活,红出了国门,红到了世界,所以港城就再也没有Emma吴这个人的存在了。艾玛的经历给整个港媒娱乐流水线做了一个很好的示范,这个示范是血淋淋赤果果的,它告诉我们一个真理,那就是——机遇和风险永恒成正比。它还告诉我们一个事实,任何试图在夜色找娱乐的人,其结果一定是被娱乐。
事情是这个样子的:夏为延掏出手机看到了那个陌生的号码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闪来闪去,尽管他猜测到了对方会什么人,但他还是很具娱乐精神的接了下来,而对面的Emma吴很敬业的做了自我介绍,很敬业的邀请本次花边新闻的男猪脚接受专访。其实Emma吴也没有抱很大的希望,她在这一行待了十几年,绝对是个老油条的人物,在她打这个电话之前,她已经充分分析过夏为延这个人的性格特点以及过往经历,她演算的结果是,夏为延一定会委婉的拒绝自己,或者根本不会接起这个电话。天地可鉴,她只是在前一晚报社的年会上玩了一次“真心话大冒险”而已,天地可鉴,她真的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会想出这么一出“大冒险”。
而令她更想不到的是,电话那头传来了夏为延轻轻的低笑,然后是一声“好啊”。
于是这个Emma吴就面临了人生的一次重大抉择,这个原本根本不可能出现的机会既然神奇般的出现了。业界对于夏为延的评价基本上是属于一边倒的趋势,众人都认为这是一个人物,同时众人也都认为这是一个不可一世的人物,于是自从“不可一世”这个标签贴上夏四少的身上以后,就鲜少有报刊杂志专访找上他,毕竟谁也不想碰这个晦气。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沾上夏氏这个极品八卦因素的新闻,哪怕只是提到了那么一嘴,该文必火——当然这在夏为延的眼里,一切纯属巧合。
所以当Emma吴站在了这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她很惶恐,很惶惑,也很激动。她知道,只要自己真的做成了这笔单子,那她就从此脱离了二流狗仔队伍,一跃会成为金牌娱记。但同时,她也很明白,这是一项很具风险性的行为,谁知道他夏少爷,是不是心血来潮耍着自己玩的。
最终 ,Emma吴拜倒在了巨大的诱惑面前,她没有能够顶住山一样大的鸭梨,她春心芳动了,她仿佛看到了金山银山将自己围得水泄不通,她也仿佛听到数不清的溢美之词在她耳边回荡着,回荡着,回荡着。
所以,她接单了。
不过当Emma吴风风火火的筹备了一大堆采访专用道具准备去见夏为延的时候,她口中的XX娱乐周刊的副刊二版就已经刊登了一篇文章,落款上赫然写着:口述者,夏为延;专访记者,Emma。
显然,Emma小姐是“被记者”了,她很郁闷,但也无可奈何。
是夜,月朗星稀,夜空如碧。
云港就像是一个静谧的小镇,尽管家家灯火,但又仿佛不食人间烟火,更不消说这藏于云港深处的施园。但不同的是,今天施园的主人连面上的沉静也挂不住了。施爷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挺拔的男人,一甩手一个潇洒的动作,就把那花花绿绿的娱乐周刊扔在了年轻人的脚前。其实说实话,以施爷素来的眼见和品味来说,这种没水准的八卦杂志出现在这个地方本身就很不科学,不过没所谓了,施爷从来不跟你探讨科学问题,他的职业是商人,他的兴趣是文人,从来没人说他是一个科学家。
这个年轻人显然就是我们的男主角夏为延夏四爷。夏为延瞥了一眼那报纸,哼哼了两声便捡起来,摸摸平再放在桌子上,“好歹是我的亲笔大作,往地上扔算是怎么回事儿?”
施爷差点一口气被他堵的接不上来,一巴掌就往桌案上砸下去,丝毫没想过桌子也会痛,“怎么回事儿,我还要问你怎么回事儿,你还嫌闹的不够大吗?非要搞的人尽皆知是不是?”
夏为延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倒没有,要是想人尽皆知,那就应该是头版头条,那样才够拉风,这不过是个副刊二版,内容也没涉及什么违禁品,不过就是交代了一番来龙去脉,哪就闹大了。”
施爷反唇相讥,“你这叫‘交代来龙去脉’?我看你这根本就是在宣泄你的不满,先前安娜一再跟我说,她觉得你有怨气,你打心眼里的不服,我都没放在心上……”他突然收起了那些不寻常的锋芒,长叹了一口气接上,“老四,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夏为延沉默了一会,然后摸摸裤袋子准备掏烟,却发现抽完了,无语的看着空了的裤兜,逾显得有一些烦躁。施爷见他这副模样,也不好说什么,他走出小楼站在小院里,月光从上面洒下来,莫名的想起一些往事,想起当年他还是道上叱咤风云的人物,想起他年青时候的抱负,也想起了那几个曾经并肩作战过的年轻人。
夏为延跟了出来,施爷转头对他说,“老四,你应该将心比心,平时怎么疯都可以,但是也得有个底线,你是兴致好了,也玩的开心了,你有没有想过安娜的感受?她在夜色已经是步履维艰了,你现在这么横插一杠,是在打她的脸。安娜才提携了李芳辰,你就让她跟着你胡闹,南美那个项目谈起来有多艰难你知不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是谈崩了,你有这个能力应付后事吗?更不要说你在码头干的事了,和条子发生枪战,好在这次没闹出什么人命,不然我看这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还有——”施爷停了一下,带着一丝警戒的口吻道,“上次澳门的事情,你好像还欠我一个解释。”
夏为延很冷静的听完施爷的话,但是这个冷静恐怕只是流于表面,内心的波涛已经汹涌澎湃的激起,这个时候的夏为延远没有两年以后淡定到什么都无所谓的气性,他突然觉得“忍耐”已经失去了它固有的价值,“解释解释解释解释,都管我要解释,我他妈又不姓解名释!”
对于夏为延失控一般的咆哮,施爷只是冷眼瞧着,这么一来两个人都陷入了很深的沉默。久久,夏为延脸上的怒容终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刻骨的悲凉,他的喉头动了动,有一种强烈的情绪伴随着他颤抖的声音透过他的声带传到施汉成的鼓膜:
“老头,这么多年,我们还没吵过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