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画像》SS小楼

4、初查现场

　　林昭和韩锋一同乘车来到案发现场，现场的血迹早已干透，被空气氧化成黑色的污渍，但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却仍未散去，仿佛死者的怨魂久久不肯远离，甘愿化作游魂野鬼也不愿早日抵达西方乐土。
　　林昭不自觉皱起眉头，用手捂住口鼻，虽然尸体早已被运走，但现场残留的浓重气味仍引起胃部巨大的不适，几乎就要呕吐出来。他努力地控制自己的身体，告诉自己要冷静，而身体并没有希望中的那般乖巧听话，不住的微微颤抖。
　　韩锋拉开房间的窗户，让清新的空气涌入，已经过了一周的时间，没想到血腥味还是这么浓重，也许真正无法散去的并不是血的腥气，而是不能原谅的罪孽。他回过头发觉林昭脸色苍白的站在房间门口，扶靠在门框的左手微微的颤抖，关心的问：“小昭，你没事吧？”
　　“没，没事，呵呵。”林昭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推了推略有滑落的眼镜，勉强挤出一个标志性的微笑，以求令对方安心。
　　轻呼一口气，故作轻松的说：“好了，让我先勘察下现场吧。”
　　与房门正对的是一张柔软的席梦思大床，上面原本应是雪白色的床单和被子都失去了纯洁的面目，暗红的斑块一层层的覆盖在上面，映衬得白色人形痕迹愈发清晰，床周边的地板上铺着的米黄色地毯也未能幸免。林昭仔细地观察着被单上的血迹，脑海中萌生出一种莫名的困惑，却不能解答具体问题是什么，他退后几步，突然明白了问题的关键。
　　“韩叔叔，帮忙把床上的被单提起来展开。”林昭激动的喊道。
　　“被单？”韩锋被他突如其来的激动情绪弄得摸不着头脑。
　　“是的，被单。”林昭极富自信的回答。
　　韩锋不解的按他的吩咐将被单举起展平，林昭目不转睛的盯着被单上的血迹，足足一分钟，眼皮都不曾眨动一下。
　　“没错，竟然真的是一幅画。”他微眯着眼睛，指尖在被单上勾画着。
　　“画？什么画？”韩锋拼命低头手上的被单，无奈他视线角度的问题，他只能看到一片片的血迹。
　　林昭接过韩锋手中的被单，将整条被单沿逆时针旋转了六十五度，“没错，看，从这个角度看。”
　　韩锋被眼前的所见的东西惊呆了，刚刚还不过是一床染满血迹的被单，此刻却变成一幅如油画般的女人肖像。看似凌乱斑驳的血迹竟清晰地勾勒出一个年轻女子的眉眼相貌，深浅不一的血块似乎充满了异样的魔力，深深地吸引着观者的视线。
　　“为什么之前没有发现呢？”韩锋弯腰审视着被单，右手摸着下巴上还未剃净的胡子茬。
　　“这是因为血迹本身的缘故，当血液尚未风干的时候，由于其中含有大量的水分，人们所看到的只能是一滩模糊不清的血迹，而等到血液风干后就会显示出这幅画 。更为奇特的是，这幅画只有在这一个特殊的角度才能看出它的本来面目。”林昭详细的解释道，就像对待向自己求教的学生一般。
　　“凶手能一刀割断死者的喉咙和动脉，证明具有一定的医学知识，并且手劲很大，绘画能力也是接近专业级别的，职业很有可能是医生或画家；能完全不留痕迹的潜入室内杀人并逃离，头脑缜密，心思细腻，自信心强，意志坚定，受过良好的教育；能在一个小时内完成整个杀人过程，应该是早有预谋，从一开始就锁定了受害人，绝不是临时起意；没有被小区的保安和电梯的摄像头发现，大概是白天便潜入小区后直接隐藏在公寓楼中；当晚的停电也可能不是意外，而是凶手所为。”林昭飞快的梳理着自己的思路，在脑中为凶手的模样绘制侧写画像，自言自语的分析着目前的一切已知条件，但他明白这些还远远不够，他不能锁定谁是凶手，更没有任何直接指出凶手的证据。
　　韩锋听完他的分析，点点头，虽然林昭的分析缺乏具体物证支持，却为接下来的侦查工作指明了一个较为明确的正确方向，赶忙给大队打电话，报告这一最新的发现，要求技术人员重新检验现场。直到他放下电话，林昭仍然愁眉不展，左手的食指习惯性的敲打着大腿——这是他自幼形成的习惯动作，每当面对未能解决的难题都会如此，可惜他本人对这个小动作毫不自知，甚至没有发现自己会有这个习惯，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问题之上，外界的任何事物都无法干扰他此刻全力运转的大脑。
　　“糟糕！”他猛拍大腿一下，失声大叫起来，一个可怕的结论赫然浮现于脑海中，“凶手能消除所有的罪证，却偏偏会如此大费周章的留下这个隐秘讯息，他的目标绝不会只有一个，一定还有下一个被害者。”
　　“我们要怎么办？”韩锋紧张的说，一旦再有受害者出现，事态将会难以控制，假如被媒体曝光更是雪上加霜，到时所有的舆论压力都会压到警方身上，作为案件的直接负责人更是首当其冲，难辞其咎。
　　林昭一时也想不出好办法，只好提议将所有的相关人暗中保护起来，这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可惜，很快他就开始为自己无能的决定感到后悔，因为他们的行动还是比凶手慢了一步，新的被害人就在当晚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