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缘起，缘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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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妈妈！！”
……
“呜呜呜……我要妈妈……”
小小的身子蜷缩在角落里，不停地抽泣着。
四五岁模样的女孩，原本穿着的亮黄色洋裙已经污秽不堪，皱巴巴地挂在身上；白色的连裤袜勾出了几个破洞，露出了蹭破的黑色伤口；一双黑皮鞋也被厚厚的灰尘遮住了之前的光亮。
“嘎……”
铁门被缓缓打开，发出刺耳的尖叫，一束昏暗的光透了进来。
而女孩却好像受到了极度地惊吓一般，低声抽泣转为了惊恐地喊叫。
“不要过来……不要……”
“嘘！”一个模样八|九岁的男孩闪了进来，极为快速地把门关上。
女孩悄悄抬眼，看到不是前两天虐打自己的人，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小小的身子却依旧不住地颤抖着。
“快，我带你逃出去！”男孩跑过来攥住了女孩的手，却发现她死死地坐在那里，拉也拉不动。
“你难道还想呆在这里被打？！”男孩怒不可遏，甩掉了女孩的手。
刚转身要走，却听到了身后女孩轻轻地啜泣。
心中某处，有些不忍。
男孩牙咬地死紧，但终究还是转回了身子，双手抓住了女孩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
却没料到心中一处柔软，被牵动。
男孩本想带她跑，只是因为想到了自己在这里惨死的妹妹而已。相仿的年龄，带来的时候一样的活泼，一样的可爱。
他，不忍。
而现在，男孩直视着的那双眼睛，清澈无痕，是未被世事污染的痕迹。
自从他家道中落，被帮会的人拐到这里后，很多年都没有见到这样的眼神了，就连唯一可爱的妹妹，也早就不在了。
他心里自然是极恨的，恨这里，恨这个帮会的人，恨当初害得他家里衰败，父母双双自杀的人。
也就是这样，他超脱了同龄人的心智，拼了命的在这里活下来，并告诉自己，终有一天，要让这里消失。
然而再一次看到这样的眼神的时候，他心里忽然间平静了，是很多年没有的平静，甚至差点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
直到看见她眼睛里残留的恐惧。
想要把她眼里的恐惧抹掉。
极其，想。
男孩声音柔和了下来，抓着女孩肩膀的手也松了一些：“你叫什么名字？”
“什……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而女孩同样看着男孩的眼睛，身子竟然渐渐稳住了。
那样坚定的目光让她觉得心安。
“何心岚。”
“好。”男孩见女孩不再恐惧，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心岚，我必须把你带出去，跟着我跑。相信我。”
女孩猛地点头，小小的年纪虽然不怎么明白话中的意思，但是那种坚定、让人不可否认的语气，让女孩不自觉地想要依赖。
男孩浅浅一笑，拉着女孩跑到了门口。
“嘘……”男孩把食指抵在嘴前向身后人示意安静，女孩明白，但还是紧张地吞了口口水。
男孩拉开一条门缝四处张望了一会儿。虽然他知道自己在饭菜里下了那么多麻药，他们一时半会醒不来，不过还是小心点来得好。
“走！”确认没有危险，男孩推开门拉起女孩就是一路的狂奔。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昏暗的小马路透着一股冷清，唯独路旁草丛里的虫子喋喋不休地叫着。
男孩特意选了一条较为安静的马路，生怕在热闹的地方会有帮会在外的人发现他们。
但是似乎老天都在帮着两个孩子，一路无人，只有两个小小的身影在路上不停狂奔着，发出急促的呼吸声。
“到了。”男孩猛地停下，身后的女孩差点撞了上去。
却还未等女孩看清，男孩已经按响了电铃，转身准备离开。
“哥哥！”女孩赶忙想拉住男孩的手，却未料扑了个空。“哥哥！你去哪里啊！”
身后的身影叫地让人怜惜，男孩眼中有过一丝闪动，却依旧是咬牙快步离开躲在了暗处。
“小……小姐！！！！！”
“宝贝？！宝贝真的是你！吓死妈妈了……快点，管家，快点烧水，让小姐好好洗个澡。”
“是是！”
男孩将放心的笑容隐藏在了黑暗里，未等身后的团圆结束，又马不停蹄地跑了起来。
又是一路的狂奔，男孩回到帮会的时候看到一个人都没有醒，实实在在地放松了下来。但还未来得及喝上一口水，便从身上掏出一小包麻药，撒进了嘴里，吞了一碗水进去。
我，一定要活下去，保你安稳。
***
“明天见！”
“心岚，明天见！”
几个一身素色旗袍的女孩站在圣玛利亚女校门口，在互相道别后，便嘻嘻哈哈地朝四处离开了。
唯独那个叫心岚的可人女孩扫去了之前脸上的快乐，有些发愣地站在那儿，盯着马路对过的黑色轿车。
“是你……”心岚心里又惊又喜，脸上的彷徨又被兴奋取而代之，看了看四周的车子便朝那里冲了过去。
坐在车前的司机陈飞从后视镜看着男子沉默的面孔，终于忍不住问道：“霍风，真的不去见面吗？”
叫霍风的男人听闻，只是皱了皱眉头，不语。
陈飞识趣地不再说话，心里则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一直知道霍风心里有一个人，但却从来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深。
当年霍风的心狠手辣，他不是没有见过。
当年一个屋子里密密麻麻坐着帮会里的人，霍风坐在长桌一头，他护着他，便让自己站在他身边。
当他威胁老帮主要退位时，那老头子直骂他是畜生。而他也不急不恼，等那老头子骂完后，一记冷笑，密密麻麻的人群里一大半的人都站了起来，分别用枪指着自己身边老帮主手下的人。
也就在这时候，霍风靠向椅背，顿时枪声四起。
而陈飞也记得，那晚霍风的脸，是一片决绝的肃杀。
如此决绝，毫不犹豫的他，竟然会心甘情愿在这个女子校门前每日都等。
一等三年。
“快走。”霍风的脸一沉，看见窗外那个女子不顾一切的跑过来，立即下了命令。
陈飞不敢再想，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等等！”就在心岚快要赶到的时候，车子竟然开了，她顾不得什么，大声地喊叫起来。
霍风眼神一晃，刚想张口叫陈飞停车，却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霍风深知自己现在的处境，青帮里的人暗杀。这样的处境，怎么能让他放心地同她相见……
要不然，何必在暗处保护她三年？
“快点。”霍风思量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叫陈飞加速离开。
陈飞从后视镜里扫了眼霍风，叹出一口气，用力地踩下了油门。
谁知道心岚竟然没有停下，硬生生地跟着车子跑过了几条马路。
霍风把手紧握成拳，骨节分明。
“啊！”心岚专注地盯着眼前的轿车，一直拼了命得跑，生怕跟丢了。
但却没料到，一辆车子从旁边直直地冲了出来。
“快！！快停！！！”霍风大惊失色，没了平时的沉稳不惊，还没等车子停稳就跳了下去。
“心岚！！心岚！！！”霍风心急火燎地跑到心岚身边，将娇小的她用力搂在了怀里。
十几年不曾再念过的名字，竟是这样的上口。
“你何必要跟着啊……”
霍风抱着心岚，看似怪罪她，可是心里却是怨极了自己的。
他为了她的安稳，拼上了自己的全部，怎么能让她因为自己，受到一点点伤害。
“没事了，没事了。”心岚朝霍风开朗明媚地一笑。
眼神竟还是那么的清澈纯真，不参一丝杂质。
霍风不自觉地朝心岚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温柔却又不容反驳：“跟着我。”
他不是不明白自己的处境，但是他亦不想再失去怀里这个女人。
当初霍风借着自己优势，将帮会归入了青帮，为的就是和青帮老大交涉不让他们去涉及何家小姐的事情，他们自然是同意的。只是这几年青帮里暗潮汹涌，反倒自己安危不保，怕就怕会殃及心岚。
只是到了如今，他想要由自己管着她的安危了，再也放不开了。
心岚脸涨红了看着将自己抱在怀里的霍风，心里则窜过许久未有的温暖。
自从自己母亲死了之后，便再也得不到什么温暖了。父亲只知道成天在外面交际应酬，将自己的生意越做越大，却不顾及在商战场上得罪的人都找上了自己。
心岚心里是怨的，然而她也在这一次一次威胁中学会了保护自己。但是从三年前，自己的生活就安全了许多，现在才发现，都是这个男人，在一直保护自己。
其实她也不清楚刚刚为什么要这样追着跑，大概只是想起了当初自己小时候他救自己的样子吧。
太怀念了。
心岚太怀念那样安全的感觉了。
“好。”
***
“呼，烫死我了。”心岚急忙把碗放到了桌上，手指紧紧捏住了自己的耳垂。霍风扫了一眼桌上看上去不怎么样的小菜。
“快点尝尝！”心岚一脸的期待，霍风笑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
好咸……
“好吃。”霍风朝心岚肯定地一笑，看见她满脸的快乐心里很满足。
“那我也尝尝！”心岚也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做的真的很好吃。
“不行。”霍风说着招呼身边的仆人坐下来，说：“好东西要一起吃，我看这么点也不够，你就别吃了，待会我带你出去吃东西。”
心岚很无奈，只好作罢，看着霍风和那些仆人风卷残云一般的将桌上的东西吃掉。
同他也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了，霍风的脾气她很清楚。霸道，非常的霸道。然而这霸道对她，却是带了深深的宠溺。
心岚知道也许是自己做的菜太难吃，霍风不想让她知道，便叫了仆人都把菜吃掉。这样的宠溺，心岚很骄傲也很享受，有一个如此呵护自己的男人，还有什么苛求的呢？
霍风吃完饭趁心岚不注意灌了一大杯的白开水，又不禁寻思着要让厨娘快些回来。
“快走吧，我要饿死了。”霍风回过神来，心岚已经不满得催促着了。
霍风轻笑，搂住了心岚的腰间。
他就喜欢这么宠着她，让她成为世间最幸福的人。让她觉得，除了他没有人再会这么疼她。让她的脾气娇纵的只有他一个人承受得了。
所以霍风对心岚的所有要求都满足，只给她最好的东西和最好的消息。
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抢走她。
今天去的依旧是心岚最喜欢的西餐厅，看着她吃得开心，霍风心里也很温暖。
“还要什么吗？”霍风问着，心岚吃下一口牛排，摇了摇头。
心岚吃饭的样子很好看，一小口一小口，优雅但不做作。而且看她吃饭会有一种错觉，就好像这个东西真的很好吃，容易挑起人的食欲。
“你别看着我嘛。”心岚有些尴尬，放慢了吃饭的速度，生怕自己的吃相太难看。
“好好，我不看。”宠溺的语气。
心岚心满意足地笑了，嘴里嚼着的黑胡椒牛排似乎都变成了糖醋小排，甜滋滋的味道。
她多喜欢现在的日子，她的娇纵，他全部照单全收。而且也只有她可以陪着他，也只有她可以去化解他的喜怒哀乐。
所以她相信，这样的日子，会是一辈子的。
“何将又送来信让你回去吃次饭。”
心岚听着霍风漫不经心的说着，手一顿，摇了摇头。
霍风自然也明白，她与她父亲的关系是不好的，只是他不想自己以后出了什么事，她都没个依靠。
但是她不喜欢，他也不再提。
饭还没有吃完，陈飞就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心岚心里明白，应该又出了很重要的事情。不过她也不在意，因为每次霍风提早离开，之后都会加倍的陪她。
她猜的果然没错，陈飞在霍风耳边低语了两句，霍风的神色便沉了下来，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甚至没有和她说一声回家等他。
心岚一愣，却也没多想，毕竟事情太急忘记了也是有可能的。
“没有调查错吗。”霍风语气平淡，让人猜不出他想什么。
“已经确定了。”陈飞点头。
霍风不语，只是带着些许怅然地看着窗外。
天已经晚了，心岚叫了辆黄包车回到了家里。
走上二楼，霍风的书房大门敞开着，心岚便走了进去。
房间寂静无声，霍风用手支着头坐在书桌后，显得疲惫不堪。心岚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霍风，有些让人心疼让人想要呵护。
“霍风。”心岚走到他身后，轻轻用手臂环住了他。
霍风叹了口气，解开了她的手，背对着心岚站了起来：“你先去你父亲家住一段日子吧。”
什……什么……
“霍风！”心岚心里委屈极了，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竟然要她回自己家。
“你真的要我回去吗……”心岚声音颤抖得厉害。
霍风默不作声，心岚心里难过极了，眼泪不争气地滚了下来。
“住一段时间而已。”
冰冷的语气不带一丝情感，心岚心里痛得要死，拼命的想忍住眼泪去还是一滴一滴不停地落了下来。
“好……”心岚还是妥协了，毕竟霍风说，只是一段时间。
“那我明天一早过去。”
“现在就过去。”
这个时候心岚才发现，眼前那个男人是不想看见她了，并不是所说的住一段时间那么简单。她刚刚平复的心情又颤抖起来，之前还将她视作珍宝一样的男人，现在竟然对她说，现在就过去。
心岚也很倔强，也可以说这倔强也多半是霍风培养出来的。到口的请求瞬间就变成了：
“霍风，你别后悔。”
说罢，心岚就转身跑了出去，绕过了陈飞为她准备的轿车，倔强地跑到大门外叫了辆黄包车离开，一样东西都没有带。
因为心岚觉得，一样东西都不带，最后闹僵了还有机会回来，还有借口回来。
她还是依恋这份感情的。
“他已经不要你了！”何父将手里的粥往床头柜上重重放下，阴沉着脸看着一言不发的心岚。
何父再怎么说也是心岚的父亲，虽然他关心心岚很少，但也不希望看见这样的女儿。
难道他就是这样来报复自己的？让自己的女儿来承受一切？
何父心里恨极了，早知道就应该斩草除根。
“你是不是和他有什么过节。”心岚终于开口，何父一愣。
也许是他看多了女儿沉默不语的样子，竟然忘记了自己的女儿是有多聪慧。
这个几个月来，她是不是也察觉到了什么？
“我想要知道。”
何父听到女儿的声音心里五味杂陈，可以说是没有感情的，唯一的难过，也只是给另一个男人的。
“我把他们家弄的家破人亡！”何父不知道是怒还是恨，竟朝着自己的女儿吼了起来。“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应该看着他死，绝不会让他再有祸害我们家的可能！”
是啊，当初如果自己知道，肯定不会看着他小就放了他的。何父愤恨地握紧拳头。
心岚看着何父，心里忽然死了。霍风同她说过，要不是当初自己家里被别人弄的家破人亡，他的父母也不会自杀，他和他妹妹也不会被人扔到帮会，他的妹妹也不会死。若是让他查到是谁做的，一定也要让他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那时候的霍风说这段话，脸上的阴狠毒辣把心岚实实在在地吓了一跳。
而没想到……心岚冷笑一声，这恐怕便是冤孽了。
“给我出去！”
“小姐！小姐！霍先生送来东西了！”心岚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口仆人一边喊着一边跑了上来。
霍风……
心岚听到心里的一汪死水忽然又恢复了生机，还没等仆人跑到门口，她便跳下床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就跑了下去。
楼下放着大大小小的几个箱子，心岚满怀欣喜地打开，心里却绝望了。
箱子里是她的衣服，全部的衣服。
霍风真的不要自己了。
心岚绝望地想着，却听到门外传来的一阵汽车发动的声音。
她跑到门外，车子已经缓缓启动。心岚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几天没怎么吃东西的她竟然就跟着车子拼命跑了起来。
她不想失去霍风，就算他把她绑在不再看她，她也不想离开。
所以心岚拼了命的跟在后面跑，努力跑。
然而终究是没有力气了，心岚脚一软，整个人扑倒在了地上，膝盖上，手上全是碎石子压出的伤痕。
心岚也顾不得疼痛，抬起头来望着车子，她本以为车子会像几年前一样停下来，可是这次没有。
车子决绝地飞驰而去。
心岚压抑了几个月的泪水终于涌了出来，委屈、难过、生气，几种情愫全都压了上来。她狼狈不堪地倒在路边，痛哭着，撕心裂肺地哭着。
她想到那次，她也是这样追着他的车在后面跑着，直到一辆车冲了出来，她吓地倒在地上，霍风马上就让车停了下来，将自己搂在了怀里。
告诉她：“心岚，我不会再离开你。”
心岚忽然明白了，漠然地从地上爬起来，走回洋房。她回到这里，只是想等他来，而如今……
哼。
心岚冷哼一声，提起大大小小的箱子。
“你要去哪里？”何父心痛。
“离开这里。”
既然谁都靠不住，那就只能靠自己。
***
“沈老板，别这样嘛。”
耀眼迷人的女人依偎在一个男人怀里，再一次拍掉了他伸向自己脸的手，心里狠狠地骂了起来，脸上却只能依旧带着笑颜。
“哎哟哎哟，心岚小姐生气了？”男人只是以为怀里这个女人在洋装矜持，毕竟在舞场讨生活的女人，都是那样。
说罢，一只手又想去摸女人娇媚的脸。
“给我放开！”心岚再也忍不住，这个舞场里她什么人没见过，但就是从来没见过这样无赖的人。
要不是看他惹不起，心岚早就一巴掌甩上去了。
“啪！”
清脆地一声响，心岚脸上火辣辣地疼。
竟然打女人……心岚狠狠地看着那个男人，眼睛里的不屑和厌恶愈加浓重。
“你还看？！”男人作势又把手扬了起来。
心岚也不躲，挺直了腰板准备迎这一掌。
“啊！”
男人刚要伸手打下来，却被一只手硬生生地从后捏住，发出了一声惨叫。
“陈飞，把他这只手废了。”冰冷的声音。
心岚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漏了一拍。
是他。
男人被拉了出去，那张熟悉的脸也再一次露了出来。
霍风。
心岚原以为再见到他自己会是开心的，却没想到，开心一瞬而过，恨占据了整个心。
“谢谢。”声音冷漠。
在舞场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心岚学会了热情、娇媚以及，冷漠。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霍风一把抓住心岚，迫切地问起来，语气里带着质问带着怒火，更带着后怕。
要是今天不是来和周老板应酬，恐怕也不会撞到这幕。他一回到上海就拼了命地找她，却没想到竟在这里碰到。
如果不是他今天碰到，后果会怎么样，他想象不到。
也不敢想。
“怎么会在这里？”心岚听到这句话心里的狠转为了怒气，疯了一般地说着：“你当初就把我扔在这里，当初就这样在上海消失不见。我原以为你这样离开就算了，没想到还是没放过我父亲，他最后也是自杀，你满意了吧？”
霍风听着心岚带着怒气的一番话，心里的震惊全显在了脸上。
“我没有……”
“你没有？”怒火冲脑的心岚丝毫没有注意到霍风的变化，只是冷笑一声：“你怎么可能没有。”
就算心岚再怎么不喜欢自己父亲，她还是有些难过的。虽然她也明白，这都是自作孽不可活，只是她恨，她恨他都不顾及那几年的面子，她恨自己原来在他心里什么都不是。
“还有事吗？没有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心岚妩媚一笑，却是生生地割在了霍风心上。
霍风心里五味杂陈，看着心岚妩媚风情的样子，不难想象在这里她经历了什么。
“我真的没有！”霍风抓住她猛地揽进了怀里，巨大的力道让心岚轻轻地低吟了一声。
“我知道是你家的时候，的确，我的确想过报复，但是之后我没有！我怕你恨我，但是我看到你又会想起我惨死的妹妹，我只能把你送回你家。后来上海青帮混乱，我这里实在是应接不暇，我怕你跟着我会受罪明白吗？”
霍风心里懊悔，若是知道早会这样，就算是拼了自己的命，都会带她都的。
心岚听着霍风语无伦次地解释，心里稍稍柔软了一些，她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只是，太晚了。
心岚推开了霍风，语气稍稍柔软了一些：“霍风。当初我下定决心会和你在一起，无论你是什么身份。但是现在，我只想要平静生活，而你现在，给不了我。”
霍风看着心岚离开的背影，脸上平静，心里却揪心地痛了起来。是他主动失了她。
“霍先生？”周老板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霍风立即把所有情绪藏了起来，露出一向的淡漠笑容。
“走吧。”霍风淡漠地笑着，一声走吧，带着苦涩。
心岚看着霍风离开的背影，心里复杂起来。
恨他？
听到他那段话，似乎已经不恨了，这样的情绪，来得快也消失得快。
爱他？
她不清楚，她的确是怀着一种心情在等着他，但是当真正看到，似乎也没这么强烈了。
也许缘分真的到了。
之后的日子，心岚也避着霍风。只要有霍风在的场合，别人就算是花再高的价钱心岚也照拒不误。万一不小心碰到了，她也只是淡淡一笑，然后离开。
心岚也早不是当初那个把所有表情放在脸上的女孩了，隐藏情绪，她也熟能生巧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大概是她害怕看到他，生怕自己再一次沉沦。
她也不敢了，沉沦之后的撕心裂肺，她也不敢去尝了。
“王先生，我先休息一会儿。”心岚看着霍风带着大队人马闪进宴厅，便朝着王先生慌乱一笑，走进了洗手间。
他来干吗？
心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疑惑道。上海滩上传闻他与周老板不和，但是这次是周老板主办的宴会，他怎么会来？若不是看中这点，这次也就不会陪王先生来这里了。
难道是有事情？
心岚咬着嘴唇，抓起放在洗手台上的手袋，朝着刚刚霍风进去的地方偷偷走过去。
“霍先生，真是准时啊。”心岚找到这个房间的侧门，极为隐蔽，马上将身子贴了上去。
“自然是要的。”一番照常的嘘寒问暖，却是透出了一股剑拔弩张的味道，心岚不禁将手里的手袋捏紧了几分。
“霍风，你手里的东西，给我。”周老板切入正题。
“休想。”霍风不甘示弱，声音冷冽。心岚会心一笑，仿佛看到了以前那个霍风。
“是不是你打压得何家。”心岚心里一紧，听到霍风继续追问着。
“果然是被你查出来了。”周老板语带笑意，显得很无所谓。
一时间，里面安静的诡异。
“为什么。”霍风强忍着怒气，而心岚则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
“为什么？因为最好绝了后患。为什么？因为绝了后患，就不会被人发觉是我挑拨何家去搞垮你家的了。”
再一次的沉默，心岚几乎就要打开门冲进去，生怕霍风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要怪还是怪你自己吧，那么容易相信身边人。不过也是老天帮我，要不是那时候青帮内讧，恐怕你也离不开上海，我大概也很难搞垮何家。但是到了现在还是你的问题，要是你当初没有这个心结，把何心岚带走了，也不会成了我手里的把柄。”
心岚狠狠地咬住嘴唇，原来这一切都是里面这个老头搞的鬼，恐怕今天的宴会也是一个圈套。自己也真是傻，竟然会真的来参加。想到这里，心岚不禁懊恼起来。
“你想怎么样。”霍风的声音让人听不出情绪。
“手里东西给我，我放外面那个女人走。”
一时沉默。
“好。”
“爽快！”周老板大笑起来，东西滑过桌面的声音传进心岚的耳朵里。“动手吧。”周老板笑着说。
“啪嗒。”手枪上膛的声音。
“不可以！”
心岚推门而入，正好看见霍风用手枪抵着自己的脑袋。而这两个人都看着自己，大为诧异，特别是周老板，一脸的阴怒。
“心岚……”
“把手给我放下来！”心岚朝楞在那里一吼，快步跑到霍风身边。“你疯了？”心岚问着，霍风则是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自己……心岚忽然明白过来，原来自己还是依恋他的。
“动手！”周老板见势头不对，立即下令。而霍风身后的保镖也是个个优秀，听到这一声令下立即掏出手枪，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启了战火。
“快走。”霍风把心岚圈在怀里，生怕她收到一丝伤害。但他们刚刚从侧门出来，身后便响起了接二连三的枪声。
宴厅里的人刚一听到枪声便早就逃了出去，霍风马上侧过身子，将心岚放到身体一侧，掏出腰间手枪，朝身后的周老板开枪射击。
周老板毕竟年事已高，躲不过几发子弹，身上早就是鲜血淋淋，手中的一把手枪弹药已尽，便直直地站在那里。
“快走吧。”霍风看见周老板已经这样，也活不久，手里的子弹还要留着防身，只能先带着心岚快走。
“恩。”心岚应了一声，稍稍往后看了一眼。
“小心！”
心岚大吼，转身挡在了霍风的身前。
“砰！”
一声枪响，周老板手里拿着一把新的手枪，同心岚一起倒了下去。
“心岚！”霍风抱着怀里的那个人，心岚胸口的衣服已经被血浸湿，嘴唇苍白。
“霍风，离开这种生活。”
说完，霍风怀里那个人，便闭上了眼睛，落出一滴泪，嘴唇动了动，最终是没有发出声音。
“我也爱你……”霍风木讷地看着心岚，忽然反应过来，将她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
“报告首长！前方已经部署完毕了！”
“好，霍风，由你指令！”
“是！”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缘起，缘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