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馀风扶桑

4、如海绽放

　　11.
　　“安茗，你多吃点，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依旧是絮絮叨叨，夏安茗低头吃着不时夹来的的饭菜，偷偷地望了林伯懿一眼，他正专心地挑鱼骨，长长的睫毛落下，看不见眼睛，又细又白的手指附在筷子上，仿佛是件艺术品。鼻子抽搭了几下，然后他用好看的手拂去了鼻尖的汗珠。“真好看……”夏安茗在心里赞叹了一句。
　　抬眼，相见。
　　迷离的眼还凝留在脸上，一根青菜就那么夹在半空，顺势滑落碗里。林伯懿也楞楞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妹妹，似乎，和记忆中的小女孩不一样了。男性的自尊心还是让他敏感了一下，莫名其妙，哪来急迫的紧张？林伯懿将筷子在米粒中使劲地拨弄，然后顺手夹了一片青椒放到夏安茗里，看着她不自觉紧锁了眉头，觉得有些好玩。呵呵，妹妹就是用来玩的——就像以前一样。
　　夏安茗的眉头越锁越深，脸上露出难看的表情，但是身为客人，她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快。颤抖着将青椒抬起，黑色的睫毛不自觉地粘在一起，嘴角略微有些抽搐，仿佛下了很大决心般，手一挥，就把青椒递到了嘴角。正欲将那可怖的蔬菜送到嘴里——“妈，我回来啦。”多谢这清悦的一声。

　　12.
　　“家里来客人了啊。”只见一个身着露肩长裙的女人向餐厅探过头来，“咦，挺漂亮的小姑娘啊。”
　　刺眼的日光灯呲呲作响，投映到女人脸上，显得她更加白皙。若有若无的暗香飘至鼻际，给人一种很舒服的享受。夏安茗抬头望了望不断扑窗的飞蛾，揉了一下发胀的眼角，有一些莹润的液体粘到手背上，像是胶水，再也不肯下来。还是被吓到了，差点就哭了呢。自嘲地搓了搓脏脏的手，扶了一下早就泛花的眼镜，雾气氤氲中，眼前高调的女子正不住笑着打量自己。
　　“姐姐……”小声地开口，对于眼前打扮甚为成熟得体的女人，夏安茗依稀记得是林家的大女儿，由于年龄相差太大，在夏安茗与林伯懿吵着玩泥巴的时候，她就埋头于成山的作业之中了。
　　女人并不急着搭话，先是把夏安茗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然后又诡诞地将目光在自己弟弟和母亲之间移离，清抿的朱唇，像是一朵半开的小花，忽然盛放，“呀，我们家伯懿终于长大了，都把女朋友带回家见家长啦！”

　　13.
　　飞蛾扑窗的声音不断拱入耳膜，夹着女人特有的清脆嗓音，电扇飞快地旋转着，呼出的风也是暖的，自然褪不去夏安茗延至耳根的绯红。筷子早已放下，双手踌躇地扯着衣角，头低得很低，薄薄的刘海盖住了额际生出的一排细汗。天气热得快要将人窒息，少女的心蓦地漏跳了一拍，像是平静的的海，忽然被投入石砾，先是几圈波澜，之后便是再也无法阻挡的骇浪。
　　城市在想念中失语，星已然不见，掉落成了地上的香樟。不小心踩碎的香气，蔓延开来，融进了一些花的味道，还有一些女人的香水，更多的是糙糙的汗水。一口喝完的啤酒，也在大排档的欢笑中消散殆尽。
　　一些人，一不小心，踩碎了几粒果子，就遗落了五分之一个世纪的香气。
　　这个夏天，突如其来得实在有些仓促。

作者有话说

　　写这一章的时候正好听着林海的《七彩》，竟然被自己的文字小小感动了一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