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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下 ...

  •   【肆】

      座上之人似乎都是心领神会的传了传眼神。
      凤琉笙的名字大家都是听说过的。她的母亲,是当今太后的同胞亲妹,两人年轻的时候的美貌与才情可是倾倒了整个京城。世人都在猜测着两朵双生花会不会都落入帝王家做对娥皇与女英来。可是小妹是爱上了杀伐果断飒爽英姿的风王爷,在一年的大捷上凤王进京,就是一件钟情的才子与佳人的美事了。当时的陈大人与老皇上就是乐见其成的,豪华出嫁了,那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啊,第一抬已经到了凤王府,最后一抬却还没从陈家出发。十里红妆送嫁说的可就是这样的气派。而姐姐就是进了宫成了一国之母。陈家姊妹便成了天下身份屈指可数的女子了。

      云南是奉行巫蛊的地方,而这位贵女据说是能看见一部分的未来的。
      而又在圣上要选秀女的时候进宫,是贵女会入住东宫呢,还是将要在这里挑人进去。
      大家面上依旧是一派温和从容的笑意,心底却已经将事情的利与弊顺顺的理了一遍。如何如此,这般那般。总是为了家族服务的。容若想。

      这个时候,朗朗的声音传来“母后。”

      一片跪倒声:“陛下。”

      “起来吧,众人也不必多礼了。”依旧是朗朗的有力的声音。容若随着众人低着头起来。

      太后笑着到:“竟然皇帝都到了,那么赏花宴就算开始吧。”她笑着看了君恪一眼。

      “那么就开始把。”君恪点点头,道。

      似是抬眼扫了扫下面的人,容若便是更加的低了低头,却依旧是被君恪看见了,视线略略停了几秒,便转过去了。可这事情怎么会逃得掉太后的眼,唇角的笑微微顿了一顿,随即对这下面的人道:“就开始赏花吧,各位也不必如此拘礼了,随意走走吧这时候御花园的花花草草开的可是正盛的,各位就好好欣赏吧,也不必拘于一处了。”然后又笑着补到:“就算皇帝在这里也不必太介意,这次做东的是哀家,可不是皇帝啊。”

      众人自是笑着说是。三三两两地往御花园的各处走去了。当然也是时刻注意这太后这边的情况的。

      容澈疾步走向妹妹的身边。

      “皇上那里,父亲说是要去到谢的,你看。”轻轻地似是不经意地对着妹妹到。
      容若听着,长长地睫羽一抖。“我知道的。”余光看去,皇帝现在正陪着太后评赏牡丹,云南贵女也在一旁笑着作陪。

      “找到机会我一定会去。”
      “嗯。”容澈应着,觉得这种事也实在不好说,就没催什么。

      那边,太后正对着一株开得正盛的姚黄,笑道:“你自己看着,我今天是为了你选皇后你也是知道的。这里的姑娘可是个个贵臣之后,你自己也就看着顺眼了挑一个吧。”

      “全凭母后做主。”君恪笑着道。
      太后皱了一下眉,“你这孩子对着自己的母亲也说这种话,先帝爷去了你便是这万里河山的主人,总归有个自己的意见吧。这可是你挑皇后,事情的轻重你可自己掂量着。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就直说了吧你是不是看上容家姑娘了。”

      “母后。”君恪有些为难的低下头,复又抬起,“她是一个不错的人选不是么,现在的容家。”
      “可是。”太后为难的眯了下眼睛,抬手抚了抚眼前的花儿,“可是容臻之已经位高权重了啊。”
      “母后,”君恪笑道。“交给我把。”

      是吗。太后脸色未霁。暗自考虑着。等下有必要把凤丫头叫过来问问了。

      这边容若正独自赏着难得在这初春时节开得正盛的娇艳山茶,冷不防一位宫女疾步走到她的身边,
      “容小姐吗?”
      “是,”容若颔首道。
      “请随奴婢来。”
      容若微微一顿,便随着这位宫女的步子往花园旁边走。

      只是走了一会儿,那位宫女的步子便缓了下来,“小姐,到了。”

      说着宫女略微福了一福,便慢慢退下了。

      容若略略往前走了两步,便看到那里是一大片杏花树,雪白的杏花纷纷扬扬的落下,白花点点,这么看着好象落雪似地,却又有点点的清香教你知晓那是杏花。

      还有那留在枝头不舍落下的花朵儿,却是艳丽的红色,和着那盛开时杏花,真真是艳态娇姿,繁花丽色,胭脂万点,占尽春风。

      “红花初绽雪花繁。”容若看着这美景微笑着念道。脚下不禁往里走了几步,恰好看到有一人长身玉立在杏花树下,乌黑的发被一丝不苟地系起来,却依旧是有两缕头发留在鬓前此刻正被风微微吹起,杏花就落在他的肩头,温润清亮的眼睛就含着笑意这么的看着容若,“红花初绽雪花繁么,容姬好文采。”

      容若略略退了两步,深福了一福:“容若见过陛下。陛下谬赞。”

      君恪抬眉道:“容姬这句诗,七个字便点出了杏花开放的盛况,可谓是字字珠玑。当得起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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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

      面对着这位天下至尊,容若涩涩张开嘴。
      终是:“不敢。”低下头到。
      “有什么不敢的呢,容姬,或者,叫你阿若可好。”

      容若颤了颤纤长的眼睫,“陛下。”
      “阿若真是个好名字呢。”
      君恪却是自顾自地笑着往前走。

      容若迟疑了一会终究是抬步更了上去。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慢慢的在院子里逛着。杏花清香,日暖微醺。很是惬意。
      容若在心里踌躇半天,终于微微的抬起头,“陛下,谢谢您的红豆。”
      “哦,”君恪笑笑,语调有些微的上扬。容若默默地红了脸颊。

      在不远处的那边,太后正和着云南贵女坐在亭子里闲话。亭子内只她们两人,伺候的人早就被打发出去了,四周的围帘半放下,隐隐绰绰的,里面暖炉烧的极暖,酸枝木小桌上放着滚烫的花茶和甜糯的点心。

      太后笑着向贵女介绍,“哀家这个园子可还不如你们云南吧?那才是四季如春的好地方啊。这御花园恐怕是算不上什么吧。”
      凤琉笙笑着为太后奉上一盏茶,“云南那地方开的都是野花,哪里有御花园的富贵大气?在云南,您赏的这簪花花儿可都没有啊。”她指着自己头上的姚黄,俏皮的道。

      “哈哈,你就会哄哀家开心,难道在云南你的簪花子都缺了不成?”太后笑道。
      “可不是,这都被您猜到了。”凤琉笙眨眨眼一脸惊讶的样子,把太后逗得笑不拢嘴。

      “你父亲母亲可还好?”太后啜了一口茶水,问。
      “父亲母亲一切安好。之前还让我给太后您问安来着。”凤琉笙笑着答。
      “那就好那就好。哀家也真是很久没见过你母亲了,上次见她还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太后感慨,“我们姐妹何时能再聚首就好了。”

      凤琉笙笑着接话,“母亲最近忙着正为哥哥准备娶妻的事情,等忙过了自然会上惊为太后您请安。”
      “哦,是吗你哥哥也要娶亲了,订的是柳家小姐?啊呀呀看哀家这记性,回去一定准备一份大大的贺礼。”太后显得很感兴趣。“你说你哥哥也娶亲了,这皇帝还没个着落,他可是比你哥哥还大一岁的啊……”
      凤琉笙静静地低头不敢接话。“凤丫头你看着那个……合适?”
      带着熟悉的称呼可是语气却略见严肃。
      “……容小姐…贤淑端正。”
      “你也是这么……”
      少女低头保持沉默。

      太后却抬头透过围帘的缝隙眺望着那边的景象。
      红砖黄瓦那边应该是有一篇杏林吧,隐隐绰绰或许,或许。

      容家可真是有点尾大不掉的意思呢。

      “太后?”凤琉笙半是试探的开了口。
      太后盈盈的露出一个笑,“陪我这老婆子坐不住了吗?是哀家考虑不到了。是该你放下去和那一般年岁的小姐好好闹闹。”
      甩甩袖子,“去吧。”

      “是。”凤琉笙低眉敛目的静静退下。

      太后盯着这个外甥女退下。端起瓷杯抿了口茶。这才静静地思考些东西。
      那都是些前朝旧事了,都是圣祖爷①那辈的事情。
      要说容家丫头那早去的母亲可是宫中出去的十公主。
      要说她的来历,同母皇兄是那孝文废太子②。

      太后想到这,讽刺的眯了眯眼。
      拥立之功…容臻之现在能万人之上,官拜大司马,隐隐的天下司马大元帅。能从太子党变成惊倒了一大片人的四爷党,就是靠着这拥立之功。
      这可是有一就有二。只是他手上生生攒着西北军权。
      说起来,联姻可是个兵不血刃的……

      …………
      太后正在心底掂着称。
      那边却是又是静默半会,君恪却是静静地打量着面前的少女。使她微微红了脸颊。
      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青年先下念头却是千回百转。

      “阿若,你说……你嫁给我可好?”
      声音很轻很轻……以至于容若没有听到的略略抬头发出了个表示疑问的音节“恩?”

      “没什么,我们回去吧。”笑容依旧温文尔雅。
      却是冥冥中已经决定了什么事情,带着半生的叹息。

      ①圣祖爷,君恪他爷爷……
      ②孝文废太子,是君恪爷爷立的太子,后废。是君恪的叔叔。= =顺手取得不要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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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万两黄金作聘礼,千匹蜀缎做嫁衣。
      老王爷下聘书,先帝师还八字。
      六礼过去便是华清二年,皇帝正式迎娶皇后过门。
      娶得正是武穆大元帅容臻之家独女容氏。
      这真的是全国最高规格的嫁娶仪式。

      又是一次十里红妆。这次是更加宏大,大赦天下。
      整个京城都下令挂红绸,皇宫内外一律亮的是八宝琉璃宫灯。端的是晶莹剔透,华美精致……
      京城不夜天三日,开夜禁。与民同乐。

      每个记得那个情景的人到老莫不是兴致勃勃的同自己家的孙子孙女叨嗑这件事。
      这都是后话了,只是足以证明那年皇帝娶后真真地奢侈贵气。

      那时,却又谁会猜到那个结局。

      二年二月十七,新后亲至先蚕坛“亲桑” ,执三跪九叩大礼。
      一同亲桑的贵妇诰命回家都是称赞皇后娘娘极为的庄严肃穆。皇家气派和严肃都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那天晚上君恪留在了昭阳宫和容若一同用晚饭的时候还笑着道,“阿若你今天真是辛苦了。”
      “为陛下分忧是臣妾的本职工作,不敢的这句话。”
      “你啊……”君恪笑了笑轻轻摇头道,为她夹了一筷子糟鹅掌。

      “这都只剩下我们俩了,还不能好好的说会子话?”男子望着她道。
      容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是上好的梨花白,清冽香醇还带着白酒的特有辣味。
      容若似乎是被呛到了,掩着唇侧着头轻咳。

      “你看你啊……”男子轻抚着她的背。轻轻的嘱咐了几句,这才扬声道,“来人啊……”
      宫女鱼贯而上,恭敬地送容若下去。有那胆大的,在心地感叹一句帝后真是恩爱。
      只有容若自己知道锦绣华裙中的手被掐的有多狠。
      尖尖的指甲似乎都掐进去了。

      睡觉的时候感觉着有点迷迷糊糊,和衣躺下。依稀还记得父亲在耳边说的那句话
      ——注意皇帝。

      注意皇帝,注意皇帝,注意皇帝…

      父亲父亲父亲。您还在不甘吗?不甘母亲的如此消逝。
      您真的打算,拿着个天下来祭她吗。
      可是女儿我…帮不上什么忙的啊。
      我有怎么能拿自己的丈夫来祭自己的母亲呢。我怎么能,怎么能啊…

      也许是迷糊的时候往事便会记得更清楚些。

      容若忽然想起自己还小的时候家里有一位表哥,像哥哥这么大的年纪。一同玩了几年。
      母亲待他像是自己所出一般。
      父亲对他总是特殊,半严厉半恭谨的,好像还听到私下里称呼的是殿下。
      ——望淮殿下。

      想起来了,那位表哥还在一次玩笑里也说过其实也姓君。只是那时候大家都不信罢了。
      君望淮,何能忘怀。那时候便是有苗头了吗?

      容若轻咳。
      意识已经混混沌沌了。隐约有宫女上前服侍着喝了什么。
      沉沉睡过去了。

      畅园殿,男子正端坐在桌案前。
      面前是一封密折。

      西北不稳,容家二子折于战场。

      他纤长的手指规律的敲击着木案。
      还不是好时机。

      还不是。
      他忽然有点烦躁,帝王心计居然要到这个地步了。翁婿相对,他不觉得需要什么心慈手软。虽然容大人在另一种程度上是一个好官,只是不忠于他而已。
      但是那个女子,那个总是端坐在坤宁宫的女子,便要这样牺牲于男人的战场之下吗。
      对弈双方还是她丈夫和她父亲。

      该如何?该如何。
      她是何其无辜。

      但是又能怎么办呢。生于这身不由己的高墙之下。
      年轻的帝王把书案一推,默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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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柒】

      华清五年。
      平静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要变天了。
      西北平定之时,武穆大元帅容臻确是上了一封奏章,朝堂震惊。

      在西北战功赫赫的王楚王将军竟然是孝文废太子的儿子。
      这一报,朝堂上是炸开了锅。

      按理说吧,被废了的皇子皇孙是按照庶人看的,但这其实还是要看皇帝的喜好的,要把你干了那也是没什么二话的。
      但是这样的身份却还是立了赫赫的军功,你要真计较起来在前朝可是开疆裂土正经封侯的,那你得怎么办呢。这可是无比为难啊。
      封功?皇帝心底得有疙瘩。
      不封?这这这有点说不过去,总不能打了胜仗杀了将军吧。

      于是就有人看着容大人,你这算什么意思?
      可又有人说了,容大人只是公平公正的按着事实上报,你又能怎么说?

      慈宁宫,太后望着前面的奏章,笑。
      “好,好。好个容臻,果然一步妙棋。”
      一共三个好,显然真的是已经气极。

      “皇帝,你说这是打算怎么办?”慢慢的啜一口茶水,太后平静下来,问。
      “自然是封。”君恪端起一边的茶,只是撇了撇沫子,复又放下。

      “西北大将军。”
      西北大将军?西北本就是容家的地方,封不封都一样,只是个称号罢了听着好听。
      太后立即相同了其中关节。
      “妙,”重重点头。

      六月的天,快要变了。

      容臻之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坐在对面的赫然是王楚将军,也正是君望淮。
      比起小时候,从西北厮杀出来的经历更让他带了一种光华,丝毫不输给父辈的那光彩,那只能在战场上出来的难得的凛冽,锋利逼人。
      孝文太子的堂堂军士才华没人能够忽视,可是在二十五岁的时候就率军平定东北。
      只可惜在最后一步中差给了四爷,落得如此下场。

      “姑丈,”年轻的男子笑着开了口。“殿下,不敢。”容臻之看到如此,自是高兴的。只是面上不显。
      “望淮当不得姑丈这么称。”君望淮摇了摇头,“莫不说这些年来收了姑丈如此帮助,单单望淮是个庶人,就当不得。”
      “殿下言重了,何得保护,殿下千金之躯,只是有人庇佑。”容臻之却还是固执着坚持着那个称呼。
      “姑丈莫这样…最近是有什么打算?”不在称呼上多久纠缠,只在心底默默记下这一笔,君望淮笑着问。“是…西北大将军。”
      “哦,”没想到是这个封号,真的只是听着好听意思意思。君望淮笑意更深了。

      “殿下,正好是西北不平。我们是不是现在一鼓作气。”
      ——帝王之背。当是贵不可言。荣臻之心里默默的添了一句。

      君忘淮修长的手指轻轻点着乌木小几。他眼前的中年男人,只是为了亡妻的念想不惜一切而追求的男人。
      甚至能祭出他的儿女。
      “陛下……”
      “我再想想……”君忘淮轻轻闭了闭眼。

      一室静默。

      ……
      “

      ——“就按照计划的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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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捌】

      华清五年八月,西北再次告急,帝京再次派上十万大军支援。
      于此之后帝都空虚,保卫皇城的责任下放。
      同时西进的大军也不太平,今年水灾频发,粮食歉收,补给远远不足。
      待到战场,就折了不少。

      于是八月的中秋宴并没有大作,只是宴请了亲近宗室。

      陡变异生。

      容若在宴会只是就觉得有些不对了,宫女均是来去匆匆,没见过的面孔也多起来。
      要说当时他只是有些狐疑,但见到父亲说的那席话,便让她笑起来,带着些凄凉。

      父亲也没有避讳她,只是冷静的看着他,直到冷静过了头。
      父女两第一次面对面谈起她早逝的母亲。
      ——“她很美,也很有头脑,她有她的骄傲。
      她的的确确适合做个皇家的人。美得像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父亲谈起母亲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丝温柔的神情。
      ——“她本应该好好做她的长公主,可是却遇到了那种事,亲哥哥孝文太子一夜被废。连累的她也只得郁郁寡欢一辈子不的出头。她当时找到忘淮殿下的时候多开心。”
      ——“她最大的念想也就是孝文太子一脉能重新得位。直到死的时候也在想着这个。”

      荣臻之看了看容若,“你实在不像她。”
      说完便走了。

      她觉得父亲的背影一下子老了很多。

      走的时候留下了一个碧盈盈的小瓶子。里面有着澄澈的液体。
      无色无味。

      瓶子上刻着几个小字—— —钩吻。

      忽然就哭出声来了。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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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玖】

      浓重的色彩,迎着容若显得惨白的脸颊。乌黑的发丝就这么直直的披下来,没有风,但似乎有几丝在微微的拂动。

      夜来香的气息愈加的浓郁了,潆绕在空气中。十指葱葱的手扶起了一个碧玉的杯子。
      葡萄美酒夜光杯,清冽的白酒却是要倾在碧玉杯中的。
      碧玉晶莹剔透,水头充足,透着微微的荧光。
      今晚的月亮真的是太亮了,容若想。微微举高辈子,轻轻转动,就好像会滴下水来的。
      太漂亮了。她低下头,把杯子凑近嘴唇,被子里映了那清冽的白月光。阖上眼睛仰起头,一饮而下。

      左手本来死死地扣紧裙子,弄得有些皱了。不是不害怕的,现在却是异常的放松。
      都结束了。

      长长的睫羽悄悄的颤动。

      碧绿的辈子跌在地上,如同莹莹的绿光一下子散掉,敲碎了,发出无比清脆的声音。

      她现在很想笑出声来,真是两边不是人。
      然后似乎就看到了那个穿着也白色长袍的身影。
      眼睛里兀的充满了泪水。

      妄想了罢,容若。
      她略略勾起唇角对自己说。
      妄想了罢,他怎么会来这里呢?
      低头似乎是很失落的自己问自己。

      有一点站立不稳了。
      猛的滑倒在地上,华丽的金凤绣袍已经被沾上污泥,上面的凤凰已经污了。
      灿灿的金丝上莫明的有着点点污渍,容若看了有些心疼。
      她宝贝这件衣物,宫里的人都知道。连君恪也有一次笑问她,阿若你真的就这么喜欢它。

      她只是默默的点头,然后又命自己身边的得力宫人将它收好。
      他永远不会知道他如此喜爱的原因,只是因为这个是他们的见证。
      好吧好吧,那又怎么样呢……

      乌黑的瞳仁这么睁着,剔透而明亮,早已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水光。眼前的景也一丝丝的模糊了,四肢渐渐酸麻。
      月光真的是太亮了,而且带着缕缕的凉意。感觉渐渐模糊不清,只是觉得夜来香的香味愈加的馥郁,像是能把整个人都溺毙在这味道中。

      似乎似乎,又闻到了那点清香。是红豆……红豆。
      很微弱很微弱,又好像更本没有,只是她的臆想罢了。

      酸痛和倦意如潮水般涌上来,想睁开眼确认一下,却连那点力气都没有了。
      手指微微的动了动,又猛然阖住。
      最后一丝风都停止了。

      伊人已乘黄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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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拾】

      皇后殁,容家偕君忘淮进宫治丧谎持先王诏书欲反,软禁太后,欲意逼宫,

      凤王却已悄悄率军驻扎于城外。
      逆臣逼宫不成。自刎于盎城门前。

      【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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