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枝甘露不加糖》heerolee

24、索家爱犬

　　晚上八点左右，沮丧不已的小唐独坐在街心公园的长凳上，脚边是他仅有的行李。

　　今天他被公司裁员了。近年来人民币汇率高企，出口业生存堪忧。小唐的公司主营出口报关，业绩持续下滑，终于还是抵不过寒流。早期便有预感，不过真正被判刑时，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但是，生活还是不得不继续。工作了几年，积蓄还是有点，再加上被解雇的补偿，倒能熬上一段时间。

　　之前他一直住在公司的宿舍，比起找工作，找个有瓦遮头的地方更显得急切。他在考虑，是先到廉价的旅馆落脚，还是先到友人家借宿。

　　想起影住的地方有个小房，凭他和影的交情，他知道只要开口，影一定会爽快答应。他不想麻烦影，不过衡量再三，权宜之计就是借宿了，然后再慢慢寻觅工作和新落脚点。

　　取出手机，翻看电话薄，准备打给影。不过在找到影的电话前，他看到“卜嘉索”的电话，停止了滑动屏幕。

　　他不禁感到悲哀。遇上挫折，第一时间是想向友人求助，而不是所谓的恋人。

　　如果卜嘉索知道我的处境，会不会安慰和鼓励我呢？

　　长叹一声。突然手机响起，看着屏幕显示的来电姓名，小唐吓了一跳。

　　“卜……卜嘉索？”手机差点拿不稳，他惊叫起来。

　　不是心有灵犀吧？如果他打来是为了约`炮，我立即和他一刀两断！

　　小唐按下接听键，传来索爽朗的声音。

　　“亲爱的，在干什么呢？”

　　小唐想说点什么，不过却觉得喉咙被什么梗着，最终一言不发。

　　索皱了皱眉头，敏锐的他有不好的预感。平常打给小唐，要么他不接，要么接后破口大骂，这次却是罕有的沉默不语。

　　他收起玩心，认真地问，

　　“现在在哪呢？”

　　小唐本想如实相告，不过实在无法开口。

　　“在……在宿舍。”

　　“才怪，我听到汽车声，还有老人和小孩的声音。告诉我。”

　　“……”死人头，耳朵竟然这么尖。

　　“说嘛，你也不想我在之影的饭菜里面加些什么东西吧？”

　　小唐没好气地回应他，

　　“骗谁呢，你又不和他住一块！”

　　索看他的口吻开始变得和平常差不多了，继续说，

　　“嘿，我可以蹭饭的时候给他加料啊。”

　　“你……”小唐恨死自己总是被索牵着鼻子走，无奈地应了他，“在XX街心公园。”

　　“等我十五分钟，晚点见。千万别走开哈！”

　　没多久，索的车便停靠在街心公园外围，在某张长凳上看到小唐。指着他的行李，索问这是怎么回事。

　　在小唐看来，索就是那种说到就能做到的。在索出现的时候，小唐忍不住燃起一阵感动。至少，在最无助的时候，这个所谓恋人还是适当地出现了。

　　“失业了，流浪了。”小唐尽量用轻松的口吻说出实情。

　　索眨眨眼，提起行李拉起小唐的手，向停车的地方走去。

　　“喂，等等，去哪？”小唐很是疑惑。

　　“我家啊。”索愉快地应了他。

　　小唐拼命扯着他不让他走，不依不挠。

　　“不行，我要去之影那，让他收容我几天。”

　　和索比力气，小唐当然处于下风。索强硬把他推上副驾座，说，

　　“正好把你介绍给我父母。”

　　什么情况？！第一次见面差点被强吻，第二次见面被`手`强`要`了，第三次见面直`接`失`贞，现在竟然要见家长了？发展太快，接受不能。

　　车径直驶往索的家里。索表示关心，问，

　　“吃过晚饭了吗？”

　　“没胃口。”

　　“我家有老火汤靓哦。失业而言，又不是失恋，提起精神嘛！”

　　小唐没有接话，看着窗外发呆。不禁慨叹：从来都不知道索有这样一面，会及时出现，会伸出援手，会安慰人。

　　很快到了索的家。索所住高尚住宅的小区，位于市中心。

　　一进门是玄关位置，一只拉布拉多犬迎了上来，在小唐身上嗅了嗅，但并没有靠得很近，也没有吠，只是很安静地呆在他们身旁，摇着尾巴。

　　小唐知道它就是上次索提过的父亲养的狗。索说过他出`柜后被父亲打了一顿，一年没和他说过话，直到养了个忠狗替代背叛自己的儿子，才愿意重新和他说话。

　　索轻轻拍了拍它的头，称赞了句，“乖。”

　　“很可爱哦，是土狗吗？”

　　“是拉布拉多！”

　　“……”

　　抬眼看去，室内装修精致考究。小唐不禁紧张起来，预感到索的父母不怎么好相处。

　　换上客人拖鞋，正准备随索进入大厅，此时传来中年男女的聊天声，猜到是他的父母。

　　“儿子最近又`发`情了。”这是中年男性的声音。

　　小唐吓了一跳，暗暗佩服索父亲明察秋毫。

　　“是啊，发`情`没有规律。”这是中年女性的声音。

　　“我计划给他找个女朋友。”

　　小唐难以接受这个消息，极不高兴地瞪着索。虽然自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恋人，不过没想过一来就听到这个噩耗。

　　得不到对方父母的认同，果然很难受……

　　索当然知道小唐在想什么，觉得小唐的反应实在太有趣了，笑着轻声说，

　　“亲爱的，我喜欢你这样的表情。”

　　继续传来索父母的对话。

　　“找女朋友，怎么找？”这是中年女性的声音。

　　“要么是熟人介绍，要么买个儿媳回来。”

　　小唐听到这句话，脸色煞白。这家人从上到下均毫无节`操吗？

　　他急起来冲着索吼道，

　　“有钱了不起吗？感情就随便买卖？！”

　　索眨眨眼，耸耸肩，理所当然地回应，

　　“不然怎么办啊？不买回来就只能抓去配种了。”

　　小唐听到这句不可原谅的话后，气得想扇他几巴掌。

　　“我是无法为你生孩子，你带我回来就是为了羞`辱我吗？这种畸`形的所谓恋爱，这个二世祖的所谓恋人，我受够了！！”

　　真是有够惨的！失业，还要悲哀地幻想恋人可以安慰和支持自己，结果换来一场遍体麟伤的打击……

　　小唐越想越难过，夺回索提着的行李，准备换回鞋子离开。索立即抓着他的手臂，阻止他。

　　室内的人似乎听到骚动。

　　“奇怪，门口好像有响声，阿仔（粤语的‘仔’，是‘儿子’之意），什么事？过来！”中年男子提高了声音，喊道。

　　拉布拉多犬闻声进屋，索继续抓着小唐的手臂，小唐拼命想甩开。

　　“你爸喊你，让我走！”

　　索淡定平和地解释道，

　　“他没喊我，他喊他的儿子。”索眨眨眼，故作无辜地说，“我忘了说‘儿子’是我家狗狗的名字。”

　　“……”

　　全家都是变态，狗名叫“儿子”？没想到索的待遇连狗都不如。到底你爸讨厌同`性`恋讨厌到什么程度啊……

　　想起刚才的话，羞到简直无地自容……说什么生孩子、恋爱、恋人，超想死……

　　索把他强拽进大厅，然后向他父母介绍着他。

　　“这是唐璇，咱家未来儿媳，以后住在这。”

　　小唐听了连忙紧张地摆手解释，

　　“不是的伯父伯母，我打扰几天就会搬走的，很抱歉。”

　　他本来想说明“二人只是好友”，不过实在说不出这种违心话。

　　索让小唐坐下，他则转身去厨房热汤。钟点工刚下班，他亲自动手。为恋人热一碗汤，做他不擅长的活，他心甘情愿。

　　第一次来访，如此冒昧打扰，小唐觉得很不好意思，尽管不安却又强装镇定。

　　索的母亲友善亲切，而父亲看起来比较严肃。

　　母亲看小唐是正经人家的孩子，很是欣慰。

　　“唐璇是吧，不要客气，就当是自己家里。”

　　“谢谢。”

　　“几岁啦？感觉和我家索差不多。”

　　“27岁。”

　　“哦，那大索一些，他23。”

　　竟比自己小四岁，被年下的滋味并不好受。连恋人几岁都不知道，就要来见家长，完全搞不清楚这恋爱到底是怎么回事。

　　热汤送来了，索催他趁热喝。待他喝完后，一直沉默不语的父亲平静地问，

　　“好喝吗？”

　　“嗯！我很喜欢。”

　　“我妻子做的。”父亲特意把“妻子”二字加重了语气，似乎意有所指。

　　小唐并不笨，他觉得父亲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于是坐直腰背，等候发落。

　　不出所料，父亲推了推眼镜，毫不避嫌地问，

　　“我`性`向`正常，我妻子`性`向`正常，我们生下来的儿子`性`向`不正常，你说，还有比这际遇更凄凉的人吗？”

　　被劈头问及最敏`感的话题，小唐慨叹父亲的开门见山和磊落耿直。他顿了顿，并不想左闪右避，放下碗筷，正视着父亲，坦言道，

　　“有的，伯父。我父亲`性`向`正常，我母亲`性`向`正常，我原来的`性`向`也正常。但是非常不幸，被令郎变成不正常了。”

　　索听了很想笑，手握成拳头状，挡住嘴边遮住笑意。母亲的反应也一样，但是又强忍着不敢笑出声。

　　小唐以为父亲会继续和他唇枪舌战，不过没有。

　　这么多年，吵闹过，打骂过，冷战过，儿子依然有着自己的坚持。父亲投以无奈和同情的眼神，说，

　　“遇人不淑，只能认了。早点洗澡休息吧。”

　　索听后脸都青了，白了父亲一眼：哪有老爸这样说儿子的？

　　于是把小唐拉进自己的房间。小唐进入房门后全身僵硬，觉得马上要重现上回在酒店的那幕。索倒是拍拍他的肩，说，

　　“放心吧，我睡书房。”

　　“？？”小唐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知道索何时变得如此绅士了。

　　索摊了摊手，带着抱怨的口吻说道，

　　“你情绪这么低落，我怎么下得了手嘛。”

　　小唐感激地笑了笑。博得红颜一笑后，索凑近他耳畔轻声说，

　　“事实上是想你先熟悉下新环境再下手。寂寞的时候，随时来书房找我哈。”

　　“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