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入星云》不过星尘

87、第八十一节 无题

　　玄镯的眸色深沉、闪烁着让人看不清也看不懂的光芒，听到我的问话他眼帘微垂，却是沉默不语，目光直锁着自己握剑的右手。
　　看着玄镯的表情，我知道他是不肯开口的，看着元婴在我眼前一点一点消散，直至灰飞湮灭，我右手一用力，刺穿我心脏的长剑一寸寸向后退去。玄镯神色一动，竟然松开手放任我的作为。
　　“小、狐、狸……”肺部疼得难受，我很想咳嗽，却硬生生忍下、中气不足地叫出我每次在心底称呼玄镯所用的叫法。随着长剑掉落地上发出一声响亮的铿锵声，伤口的鲜血快速流失，随着鲜血中蕴涵的生机一点点流逝，我缓缓转身，声音低到只有身边的玄镯可以听到，“自从相遇以后，我不曾再称呼你为小狐狸，因为在我眼中，你已不是当初那个灵智尚未全开的狐狸，而是一个可以让人信赖、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一个思虑周密、行事稳妥的辅佐军师。在京华遇见你我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直到后来你坦承身份，我本该带点戒备却决定相信你。我告诉自己，我从你身上看到的只有真切的关心和担忧，我告诉自己，人和人之间的相处本该简单而坦荡、不需要太多的戒心不需要太多的质疑，以诚待人、人还我以诚。”我看着一步步朝我走近的凌天，看着他像抓住一条小蛇一样抓住与我心神相通故而和我一样萎靡不振的小猪，我低喘两声，继续道：“我曾在一次和白路的闲聊中玩笑说，即使星云上的所有人都背叛我，你也绝对会站在我这边。没想到啊没想到……”
　　我低笑两声，是对自己的嘲讽，也是对功亏一篑的无奈。因着那两声低笑，我终于压不下气管的异样感，猛烈的咳嗽起来，心肺的伤势受此牵引更是痛入骨髓。我极力站直身体，右手再无顾忌地伸出，一道耀眼的华光闪过，小猪被我收入戒中。
　　看到这一幕，凌天眼神一凛，唇边扩大的笑意充满危险的挑衅，“没想到我苦寻不得的最后一件神器就在你手上，今日的收获之丰，远超我的估计。南宫星，我真该感谢你让我的计划可以提前一大步！”
　　莲戒本身一直被遮掩的光芒瞬间炸开，一阵媲美光系终极禁咒的刺眼乳白色光圈以我为圆心散射开来，似乎是在应合莲戒的真正苏醒，我的头顶凭空出现一朵七彩祥云，云中霹雳作响，小小空间却蕴含雷霆之势。我感受到云中传来的熟悉感觉，更突然知晓我得回力量的另一个方法——七件神器是我安置在大陆上的屏障和媒介，通过他们，我可以轻易得到星云的力量，这是一条绝对的捷径。
　　伤重颓败的身体已不能带给我更多的沮丧，我清晰捕捉到凌天话中潜藏的另一层含义，我嗤笑道：“怎么，玄镯没有告诉你莲戒的秘密，或者，他是想以此做为自己的筹码？”或者是心中太过失望和愤怒，我的话语透出凉凉的讽意，更是不遗余力的挑拨离间。
　　“我有说过他是真正的玄镯妖树吗？”凌天扬声说道，右手蓦然扬起，一阵黑色烟雾从他掌心射出在空中漂浮组成一个骷髅头，“圣者洛潇都可以被我取代，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发生？”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脑海中最先划过的就是“不可能”三个字，先不提我对玄镯的熟悉，单是处于创世神状态的我就不会错认身边之人的状态，我会安心的让玄镯站在我的身后，我会安心的将最虚弱的自己暴露在玄镯的攻击范围内，就是因为全心的信任而将自己的护卫交给他。
　　看出我神色中蕴含的不相信，凌天微笑着不发一语，这时，在八个方向同时响起铁链在空旷的山洞中拉行的声响，我抬头向周围看去，发现立在八方的血色长柱上各有一条手臂粗细的黑灰色铁链盘行上升，血柱之上，更捆绑着两到三人不等。
　　待看清血柱上的状况时，我只觉得怒发冲冠！那铁链上发出的哀嚎是我熟悉的龙吟，而那柱子表面忽隐忽现的图案却是一只只痛苦挣扎的龙儿，看着那些龙儿不断变化的动作，我双拳紧握，鲜血从掌心一点一点滑落，我知道我所派出的龙儿只怕是全军覆没。
　　待到铁链升到柱子顶端，八个刑台出现在铁柱之下。我双眼快速地扫过它们随即转向凌天，“凌天，你究竟想怎样？若是为了对付我你已经成功，不需要再拿他们当成筹码；若是为了让我见识到所谓人性的黑暗和所谓信任的愚蠢，你也达到目的。”我闭上眼睛，仿佛这样就看不到那些匍匐在地上的凡人，看不到那些像祭品一样被捆绑的朋友，看不到身边那个我再也看不透的玄镯妖树。
　　手脚早已经冰凉，而心、也渐渐的感受到凉意，是失血将亡的征兆，或者是心中某朵始终燃烧的火焰终于熄灭？不！我不可以退缩！“我相信你知道我是怎样看重身边的一切，我也相信你能预料到这份背叛对我的打击有多大。但是，即使曾经沮丧过失望过，我仍然不会改变我的初衷我的心意，我仍将选择‘愚昧’的信任！”
　　随着我的话音落下，本来黯淡无光仿若丧失生命的邪泉一声长鸣跃回我的手中，我明显感受到剑身上传来的亲切感觉，那是和之前的邪泉完全不同的感觉，似乎我解开了某种封印，又似乎我此刻才见到真正的邪泉。
　　我已无暇顾及邪泉的变化，剑锋斜指，身形瞬移，我首先落到擂台上血色大六芒星之中，虽然我并不认识这个樵夫莫敖，但看到他也是凌天手下的牺牲品又离我最近的份上，我几乎不用思索就首先落在他身边，就在我举起长剑，准备一剑劈碎这个该死的六芒星时，凌天冷冽的声音蓦然插入。
　　“南宫星，你可知我等待的就是这个时机？这一次，你终将为你的选择和你的软弱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