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五华论剑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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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到是一种恶习，更是一种特权。
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越是职位高，能力强的人越能享有更多合理迟到的特权。
蒋月荣憋了一肚子的闷气，素丹青迟到也就罢了，紫铜女也迟到了这么久。如果不是他们二人迟到，五华论剑怎么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黑衣银面的黑羽站在她面前，手中沾血的双剑寒光毕现。
刚被黑羽踢下台的阳陵子捂着渗血的肩膀，脸色铁青。
更早之前被打成重伤的华真道人已被门人扛了回去，至今生死未卜。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五华论剑就被这个叫黑羽的女人搅和成这样。
蒋月荣后退半步，阳陵子武功在自己之上都被她打倒。这女人出手伤人，自己上台比拼，凶多吉少。
“轮到你了？”黑羽背着手，目光扫向蒋月荣。
没有表情的脸，让她显得更加的残酷无情。
第一次做为黑羽出现时，她心里的恐慌能让她窒息，把她淹死。本以为到了第二次的时候，自己驾轻熟路会有所好转。谁加紧张和恐慌是加倍的袭来。
握剑的双手都被汗湿了，她那么害怕，怕只要稍稍不慎就会露出马脚。
黑羽像是一层不属于她的外壳，把她自己罩得严严实实，透不过气来。
蒋月荣犹疑着，手中软剑指地微晃。
“开始吧。”黑羽没有耐心等她，身子后仰，双剑举起。
蒋月荣深吸一口气，如今已无退路了。大喝一声，软剑从黑羽面门击去，剑身弯曲晃动，如同一条吐信银蛇朝人咬去。
银蛇触到云水剑，翻转盘缴，把云水剑紧紧缠住。
蒋月荣脚步急收，逼得黑羽顺势倾前。
黑羽暗暗吃惊，这么奇怪的剑法，她还没遇到过。
足尖点地，身子跃起，在人头顶飞过，落地兰心向月，这才把手中云水剑夺回。
五华论剑和蜀中剑盟果然不同，一个个都不是容易解决的人物。要不是她从京城过来一路苦练，恐怕在第一场时就要败下阵来。
蒋月荣软剑抡圈急挺，剑身波浪一样晃动，银光闪闪，叫人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两剑频频相抵碰撞，剑气流动，争锋相对。
但蒋月荣的软剑，实招少，虚招多，招式华丽，都是迷惑敌手用的。
云水剑法重目标准确，进攻如行云流水自然流畅。对手虚招掩饰一多，就难中敌。
两女台上斗艺，黑衣俊逸，青衫潇洒。
眼看黑羽稍稍落了下风，台下观众阵阵喝彩。
二层的柔苒和马莉娅看在眼里，脸色各异。
柔苒心中不安。若她自己和蒋月荣打，绝对不是蒋月荣的对手。这个宣泽夏到底是喝了什么神仙水，武功如此突飞猛进？想着想着，恨意又多了三分。
站在她身边的马莉娅，表情复杂。
这件事太神奇了。当日荒漠中的宣泽夏就是一只畏畏缩缩的跟屁虫，现在跟完全变了个人一样。原来发生剧变的，不止是柔苒一人。这些人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才会有如此变化？能让她们起这么大变化的团体，肯定是更加的不简单。
台上的黑羽凝神屏息,软剑快招逼得她连连后退。
糟糕，莫非这回打不过她了。黑羽咬牙，不会的，她要是打不过，长老先前肯定会说。长老不说，那就说明她打得过。
长老觉得打得过，那就是打得过了。
黑羽想着，手上不自主的加快。她一定能够找出这软剑的破绽。
剑光凌冽，两人越打越猛。
速度越来越快，渐渐只能看见黑青两个模糊人影，夹杂着银色剑光，在台上飞走。
软剑有一个坏处。速度越快，剑身摇摆越难控制。
相反的，云水剑法又有一个好处。越使越快，越快越顺，快到对手毫无招架还招之力。
云水剑尖如雨丝细密而落，小雨变大，再化暴雨。
电闪雷鸣，汹涌难敌。
战局逐渐逆转，蒋月荣发现她再无发招的时机。
黑羽越打越顺，时机到来，手上顺势一挑。
蒋月荣虎口一阵剧痛，软剑脱手，落到地上。还未缓神，云水剑已经指向了她的胸口。
虎口撕裂般剧痛，血流如注。蒋月荣输了。
黑羽看着她，嘴角轻勾。
“还有人要上来么？”黑羽把手背在身后，目光扫过台下每个人的脸。
和长老朝夕相对这么久，她又偷学到了一点他的姿态。如今，模仿起来多多少少带了一点他的神髓。
台下众人发出啧啧的不满之声，却再没有人敢上台。
莫非要眼睁睁的看这女人得胜了？
“我素丹青来也！”一个人影突然从人群中跃起，直接跳上了台。
素丹青一身破烂衣服，眼睛奇小，鼻子奇大。一上台便朝地下四众作了个揖，“小生迟到，各位见谅见谅！”
“素丹青，你要是再晚来半步，这让这邪气女人赢了！”蒋月荣在台下嚷着。
“别急，别急嘛。”素丹青眯着眼睛瞅了瞅黑羽，看来他眼神特别不好。
黑羽有些发懵，这家伙就是五华中最厉害的那一个？他确实有这个派头，就不知实力如何。长老说她打不过他，但是会助她。环顾四周，谁能助她？
“紫铜女是不是你们的人杀的？”素丹青突然正色。
“紫铜女死了？”蒋月荣惊得声音尖厉。
台下一片哗然。
紫铜女的紫铜剑名动江南，怎么会就这样死了呢。
这黑羽盟到底是什么来头？
“你们黑羽盟到底有什么居心？”素丹青脸色严峻，小眼睛盯着她不放。
黑羽看着他，并未答话。
心中惴惴，这个问题，她是答好还是不答好。
“先是蜀中剑会，再到这五华论剑。你们居心何在？”素丹青见她不答，又再追问。
黑羽面无表情，又是不答。
第一问是不知要不要答，问题一多，就成了不知怎么答好。
被人逼问质疑，藏在黑羽心里的泽夏就快支撑不住。
台下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仰脸看着黑羽,这个女人深不可测，太不简单了。
场内人人都盯着她看。
目光似箭的比喻真是说得没错，这些人把她盯得脊骨发凉。这些人要是一齐冲上来未紫铜女报仇，那她就凶多吉少了。
素丹青朝两手掌心啐了一口，对她笑道，“姑娘，咱们动手么？”
这种废话，长老不会答。所以黑羽也不会答。手上双剑拿稳，暗做准备。
“居心叵测。今日不把你黑羽盟灭了，只怕明日后患无穷。”素丹青从腰间拔出一根银筷，腿上微曲。
筷子也能做武器么？而且还是一根筷子。黑羽微微一愣，对手就杀了过来。
银筷还未看清就已经杀到眼前。
黑羽猛向后仰，银筷就在她鼻尖上刺过。
还未直腰，银筷转势又朝她眼睛扎来。
云水剑格挡吃力，一招未出，他又杀来。
他太快了。
快得她没法打。
黑羽连连后退，银筷紧追不舍。
银筷把她逼到高台边沿，险些就要摔下。
素丹青银筷朝她周身各穴直捅，身法矫健，刚劲勇猛，不容半分退却。
黑羽支撑不住，疏影月移跃上阁楼，跳到墙上。
谁知素丹青也轻功了得，双足一顿就追了上来。
这可怎么办好？她当真是打不过，要输了。
黑羽抓住楼顶悬下的彩绸，身子在半空摇曳，艰难吃力。
她躲不了多久了。
孤立无援，黑羽心中暗暗叫苦。
柔苒把一切看在眼里，手上银针紧握，始终未发。
任务失败，她自己也会惹来麻烦。
让自己陷入麻烦的事情，她不会做。
但是，她就是要等。等到她觉得泽夏吃够了苦头，她才出手。
这场对擂，她看得很开心。
彩绸撕裂。
黑羽身子坠下，提劲收势，好不容易站回台上。
还没缓过劲，素丹青又再杀来。
银筷对准她身上几穴连点。
黑羽吃力的格挡，终是不支，肩上中筷。
银筷直没入身体三寸。
肩上一阵剧痛，手上颤抖，差点握不住剑。
衣衫破孔，露出鲜血狂飙的伤口。
素丹青得了势，下手更重了。
她心里极惧，一时不慎又中几下，腿上中穴，膝软差点跪了下来。
云水剑撑住不倒，可是全身上下剧痛颤抖，汗水涔涔。
她撑不住了。
戴面具的男人在黑暗中颦眉。
她咬牙坚持着，看起来似乎很痛苦。
底下人怎么还没出手。
袖中银陀坠手，他该不该亲自出手？
“紫铜女与我至交二十年，今日不杀你为她报仇。我就不是素丹青！”素丹青说着，手中紧握银筷，朝她眉心打去。
空中两道白光。
银针银陀同时朝素丹青飞去。
银陀自空中飞来，朝素丹青脑门打去。
素丹青身子急退，以为躲过一招。
谁知背后还有暗算。
银针细不可防，正中脊梁。
素丹青大愕，不知自己脊骨中针，只觉腰上一疼，突然半身全麻。
黑羽顾不得再多，举剑就朝他杀去。
云水剑正中心脏。
台下一片沉寂。
此处不比蜀中剑会，五华论剑几十年来从没出过人命。
云水剑拔出，素丹青身体僵直，缓缓倒下。
蒋月荣一声尖叫，台下众人炸开了锅。
黑羽站在台上，漠然的看着众人。
全身剧痛，难忍也得忍。黑羽绝不会让人看到她露丝毫痛相。
阁楼上的马莉娅看在眼里，心念繁杂。这个宣泽夏也太厉害了吧，浑身上下被素丹青捅了不下十个窟窿，竟然还能没事儿人一样站在台上。这样的朋友她马莉娅不结交，那这辈子就太无趣了。
“还有谁不服？”黑羽咬着牙，深怕自己话音发颤。
台下人嗡嗡议论，却没人敢上台来。
“我不服……”蒋月荣抱着素丹青的尸首，满脸泪水。
黑羽强忍浑身剧痛，转身看着她。
“方才是有人飞出暗器，让丹青分神，你才有机可乘的！”蒋月荣说完泣不成声。
刚刚一道银光飞出，素丹青急退，这确实是众人有目共睹。
柔苒不自觉的身子微仰，她发的银针，没有人看到。
“你有帮手在这，卑鄙无耻！”蒋月荣抹掉眼泪，指着黑羽骂道。
黑羽已经疼得嘴唇发白，浑身发汗，哪里还有余力回应她。
“卑鄙无耻！”台下突然有人叫了一声。
“是啊！卑鄙无耻！太小人了！！”
“不服，我们不服！！”
……
台下的人越喊越起劲了。
阁楼上的柔苒难掩笑意。她的任务不过是要帮忙解决素丹青，如今素丹青死了，泽夏是什么处境与她无关。
黑羽神经紧绷，这该如何是好。
蒋月荣拔出软剑，“你我再比一场，谁人赢了，大家就服谁！”
黑羽嘴角微抽。她已受重伤，血流不止，浑身无力。本就支撑不了多少时间，再要跟蒋月荣打，根本就是在送命。
台下众人越喊越是起劲，蒋月荣软剑指着。
这一场，她是不打不成了。
黑羽脸色苍白，双手颤抖着举起剑。
蒋月荣软剑已然逼来。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快如黑色闪电，正正落在台中央。
面具上银黑色的光泽游动，杀气从他身上腾腾直冒。
众人不自觉的住了嘴。
叹香楼内噤若寒蝉。
柔苒大吃一惊，难道长老一直都在这里？刚刚自己动的小心思，莫不是被他一一看进眼里去了？
黑羽看到他，看着他突然出现，不自觉的露出属于泽夏的震惊。疼痛似乎在一瞬间淡化消失，原来刚刚那道银光，是他出手相救。
所有人都看着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到底会做什么？
面具后面的男人突然躬身，朝黑羽单膝跪下。
“属下来迟，请盟主恕罪。”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五华论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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