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聚毒命忧怜(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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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睁睁看着这些人自食其果，中我返回来的箭，不过他们显然没我这么好运，脸上、身上被箭擦得到处是血，狼狈不堪。
呵，呵呵呵……
雪狸都不要我了，我还怕什么？双手沾满鲜血算什么？我素来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这些黑衣人对我对清水半分不留情，我又何必对他们心慈手软？只是他们为什么要抓清水？难道清水有阻碍他们的目的，他们在担心什么？
烦，真的好烦……为什么我感觉我身边的人都瞒了我那么多事？娘是，墨玉是，雪狸是。
我应该想到的，从我答应墨玉作他的棋子时，我就该想到会有很多事发生。
事已至此，我也懒得去后悔。
“绿色，红色，黑色，泥土色，天蓝色……你们说说，人心是什么颜色的？”
我仿佛当很好玩的事情般，数起了周围的颜色来，用小孩的口气笑嘻嘻地问。
笑的时候腹部一用力，牵扯起上边的箭伤，伤口裂得越发严重，我不知道它现在是个什么模样，但一定很丑。
想起墨玉曾经笑说的一句话：“沧海，一直知道你能忍，但一到我眼前就不算什么了……”
他眼神不被觉察地一黯，似是发现我捕捉到他软弱的一面，随即又严肃起来：“因为让我看着你忍着苦无动于衷，这更残忍。”
我当时只觉他转移话题转移得太好了。他的花言巧语让我完全没了再接他说的话的勇气。
几个身负箭伤的黑衣人齐齐一愣，是没料想到我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好像根本不把对手放在眼里，反而还故意跟对方聊起天来，那般，目中无人。
领头的那个知道我在暗讽他们连小丫头片子也不放过，本来自己这方应该是处于绝对的优势，再况且我还受了伤，应该很容易解决掉才对，谁知道我反而杀了自己不少兄弟，现在还来嘲笑自己在属下面前仅有的自尊，心中顿时冒出一股无名怒火。
“我……只要我活着，决不……我决不便宜过你！”他断断续续地说出这句话，手暗自往腰际一探，往天空发出了信号弹。
即使是在大白天，那火红鲜艳的色彩在天空中开绽得依旧醒目。
我被他决断的话给气了气，便随性用红刹传着内力重重击上他前胸。
“活着就不放过我吗？那……去死怎样？”
他无所畏惧地望着我，口吐鲜血还在冷笑。
“哈哈哈……信号弹已经发出，他们马上就会来了！他们不会放过你！就算你再厉害又如何？你斗不过他们！”像是约好一般，话说完的同时，领头的黑衣人便和其他人同时割喉自尽，薄刀上鲜血染过。我在心底不屑，这种人，算什么？罪有应得。
我皱皱眉，这才想起来，清水和空余大师还在那边等我。
正急急忙忙凝气用轻功往回赶，我身形一顿，全身胀痛无比，胸中涌起一片翻江倒海，狠狠吐出一口血沫子来。腹部的箭还深深扎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越来越痛，越来越痛，我暗自一惊，撂开了些衣料看，发现上面的伤口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溃烂，粉红色的肉翻开来，边缘是泛着乌紫的烂肉，最严重的是侧边这一小块，像木乃伊皱巴巴的黄皮肤一样，又像完全萎了的花瓣，摸上去又瘪又嫣，粗糙不平的触感就好似一个凹凸不平的图腾，布满了深深浅浅的沟壑，还带有一股恶臭。这恐怖的一幕就在我的眼前发生，不停展开……
我捂住腹上的箭，轻轻摸了摸光滑的箭身，然后握紧，想把它给拔出来。
应该是箭上的毒。
不止是腹部，手也是，脚也是，就像蝉蜕一样，一点一点，自己脱离掉自己的皮来！我好像四肢被人五马分尸，整个人身上身下钻心般的痛楚。有什么比让自己看到自己像一个得不到雨露的种子慢慢干涸而死却没有办法，只能乞求老天爷的垂怜更让人害怕？最骇人的是，我发现我既不能施展出轻功离开，也不能凝聚起内力，只能看着自己最后皮肤萎缩而死。
是我大意了。只是箭上有毒为何我全身都会有如此反应？是刚才那信号弹……是刚才那信号弹吧……一方面通知其他人，另一方面却趁人不备下毒。瞥了瞥那些个黑衣人的尸体，果不其然，他们的皮肤也跟我起了一样的反应，亦有甚者。怪不得最后那几个人会那么有默契地自刎，原是早已明白即使我不杀他们，这毒也足以让他们生不如死了。那领头男子竟宁可于我同归于尽，也不愿放过我，只为给同伴拖延时间吗？
我的指甲嵌入深深的泥土，连爬也爬不起来，万分痛苦地在地上滚了起来。
脑海里闪现过许多画面……娘带着我离开那个人，大手牵过小手的温暖；墨玉教我易容术时，我太木，笑骂自己慧眼识猪。我在一边翻白眼，姐小时候在网上玩装扮小游戏的时候你不知道在哪个棺材躺着呢；在菊花镇，和阿狸相拥相惜的脉脉温情；淮安王爷和一袭那段错过的凄美爱情；昌图宫里宁鸿武和皇后之间的意冷心灰，皇后的死，宁鸿武的伤；忍痛割爱，送给了双喜一条裙子，给她一起对付陈木香；经过春药事件认识的妹妹小蜜……还有那一双冽如玉泉的眼眸。
为什么想到他……为什么……我在心里喃喃的问自己，有些恼自己。
只片刻，我瞧见高处中竹影不安分地剧烈晃动起来。
来了？……来了对吧……
我本能地想抽出红刹，手又无力地垂下来。
无用的，没有内力和轻功，红刹明明就是在跳舞了。
就这样看着自己干死吗？……
我抬上手臂，怔怔地看着上面的肉腐烂、干掉。
“腐石”这个毒比“烟雨香”更不简单啊。
竹林更死寂起来，从远处风风火火赶来一大批黑衣人马，大多数手上没有任何武器，那想来应该是身上带毒了。
说是一大批，其实并不准确。应该说是分成了两批，一批人居多，另外一批比起这一批略为少些，面前领头的有两个黑衣人，一个身形潇洒，一个耳环翠玉，一男一女。
“七狼！”耳环翠玉的看见满地都是兄弟同胞的尸体，最先冲上去抱住那个对我下毒的领头人，冲动地扯下他的面纱，拍了拍他萎得好像压缩饼干的脸，“七狼！七狼！你莫要吓我！”果然是一女声。
四周压抑声纷纷。
“狼副座死了？！”“什么？狼副座为什么被人逼成这个样子？”“替狼副座报仇！一定要替狼副座报仇！”
那女子不松开七狼的身体，抽泣起来。
“四妹……阿狼他……他已经走了……你就别再难过了。”黑衣男子安抚性地拍拍那“四妹”的肩，眼里沉沉的痛却不亚于她。
不一会儿，那女子仿佛才像看到我一样，我浑身脏兮兮的，好像一个乞丐，瞧见我腹上的那支利箭，声音阴冷：“是你害的他们！”语气之中带着仇恨带着蔑视带着极度的厌恶。
我知道可能是我的面具也在慢慢溃干加上面具上的蹄印子让她无比恶心，墨玉制作的人皮面具有一个奇处，就是可以随里面人表情的变化而变化表情，就像真脸一样，被马蹄踏到会伤，也会被割破，但是不会流血。
我估摸着是我里面的脸在变烂，所以外面的面具跟着在变。
“给狼副座报仇！给狼副座报仇！给狼副座报仇！……”呼声四起，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面对这麽多显然比刚才跟多的人交手，明摆着不可能逆转什么。
我忍着不再次在地上打滚，站在原地埋下头，痛得直抖。
“好！今天就让我当着大家的面亲手杀了这贱人！为阿狼雪恨！”黑衣男子中气十足地吼道，手中的利刃慢慢拔起。
我认命地闭上眼，只觉得死亡来得如此之慢，如此之慢。
给我……给我个解脱！
“且慢！”
“四妹”高声喝道。我有些迷惘地睁开眼。
黑衣男子亦是不解地望着她。
她充满恨意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恨不得将我拆骨剥皮：“狼副座被这贱人所害，四妹以为应当还他一个交代，也应当给众人一个交代！这条命可不能由启邹二哥你一人解决！”
那叫启邹的男子讶然地盯住黑衣女子：“四妹是说在场的每一位弟兄都在她身上投毒，以泄众人心头之恨？”
黑衣女子哈哈一笑，收拾了眼底的悲伤：“知我者莫过于二哥！不错！这正是四妹所想！”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聚毒命忧怜(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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