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火花》孙惊蛰

32、奄奄一息的碎梦（一）

　　直到林秋风出现，我才知道，一切的幸福美满原来都是我的臆想。什么信任，什么容忍，统统都是假的。

　　原来人生最大的悲剧，莫过于美好的梦在眼前碎成一片一片，分崩离析，溅出来的碎片割得人遍体鳞伤。

　　他显然不相信我。

　　林秋风站在病房的门口，没有进来，只是倚在开着的门上，露出了半个身子。

　　我是顺着蒋舟的目光发现了林秋风，而林秋风，他正死死地盯着蒋舟，又缓缓地把目光移到我的身上来。

　　那样的眼神，完全不像他；他那样看着我，我从头冷到脚。我忽然有种错觉，仿佛我从来不曾真正认识过他。

　　当林秋风的眼神从我的脸上移开，移到我已经空荡平坦的小腹上时，我忽然有种冲动想拉起病床上的被子，把自己完完整整地遮起来。

　　遮起来，就不用再害怕他的目光，他那冰冷的目光，却又像是有火在烧。

　　林秋风缓缓地开口，每说一个字都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他像是在刻意地忍受着什么，我知道，他是在竭力忍着胸中燃烧的怒火。

　　“他是谁？”

　　他指的是蒋舟。

　　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也顾不上许多，生怕林秋风误以为蒋舟便是杀死孩子的凶手，一时冲动和蒋舟动起手来，那才真的是得不偿失。

　　蒋舟是公安局的人，打了他林秋风吃不了兜着走，更别提林秋风能不能打得过蒋舟。

　　我一紧张，竟然有点口吃。

　　“他、他……不关他的事！你别、别……”

　　谁想到林秋风一个箭步冲上来，并非冲着蒋舟，而是向我而来。

　　他抓住我的衣领，狠狠地摇晃了几下，他的表情甚至有些狰狞了，我的大脑一片混乱，觉得此时的林秋风简直比方雯雯还要使我害怕。

　　“不管他的事？你说！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你说啊！”

　　我脑袋“嗡”的一声，惊得说不出话，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能任由他摇晃着，连左手上插着的输液管滚针了都毫无知觉。

　　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盯着林秋风凶神恶煞一样的面孔，眼泪夺眶而出。

　　“我说？你要我说什么？你不信我，还冲我大吼大叫，孩子没了，你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泪水顿时模糊了我的双眼，我的世界已经开始天崩地裂。

　　是谁告诉林秋风的？他怎么会知道的？他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开始质疑这个未出世的孩子的来历。

　　我不禁去看沈宁。

　　沈宁什么都没说，只是对我轻轻摇了摇头。

　　“看别人做什么？我告诉你，我刚刚在走廊上听的一清二楚，是他的妻子害你掉了孩子是不是？”林秋风用手指着蒋舟，声音很大，“你和他没有牵扯他的妻子会来找你麻烦吗？秦，我是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骗子！你用孩子来骗我结婚，好，看在孩子的份上我同意了，可是这个孩子！他他妈原来根本就不是我的！”

　　我开始耳鸣，双手冰凉，气得只能大喘气，说不出来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