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痕剑前传之紫气东来》黑瞳

20、死亡的终结

　　当卓群飞身进入大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
　　所有人都倒在血泊中，除了秦风。
　　秦风正在哈哈大笑，见到他进入，手里的刀斜斜立起，这是他准备动手的标志。
　　卓群像是什么也没看到，连眼角都没有扫司马嫣然，一下一下鼓起掌。
　　“你终于忍到了最后，也笑到了最后。利用一个女人，杀了两个对手。果然是聪明人。”
　　秦风得意的笑起来，道：“该我得到的我决不会放手，该杀的人我也决不会放过。”
　　卓群笑了笑，道：“那天在山坡上，你逼问我，我宁愿跳崖也不肯面对你，是因为我不是你的对手。”
　　秦风点头，他也是这样认为。
　　卓群道：“但你其实知道我没有死，因为你知道有人给你哥哥送了消息，你就知道我根本还活着。”
　　秦风继续点头。
　　卓群道：“所以你也能猜到我下一步的计划，甚至明白我要对付的不是你，而你能从我的计划里得到好处，你梦寐以求的好处。”
　　“这个好处就是杀了所有你认为对不起你，或者活着对你有妨碍的人，如此按照你的能力，统一整个武林也不再是幻想。”
　　秦风连头都不必点了，因为他发现这个少年其实并不是在讲给他听。因为整个大厅中只要是没有死的人，此时都睁大了眼睛，憋着最后一口气听他说话。
　　卓群终于瞥了一眼地下，司马嫣然也正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看着他。
　　她依然那么美，紫色的衣裙，紫色的宫缎绣鞋，甚至连宫髻上都插着颤巍巍一朵紫色的锦花。她还是那么喜欢紫色，但此刻她身下却淌出了红艳艳的鲜血，一路蔓延着淌到卓群脚下。
　　卓群顿了下，又道：“所以当我出现在龙腾镖局，把所有真相告诉你兄弟管济风的时候，你就知道，你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不必再隐姓埋名。”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阴狠冷漠，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犀利味道，像是恨不得立刻动手，把眼前的人砍个十刀八刀。
　　但是秦风没有注意到，甚至连卓群都没有注意到这种改变。
　　卓群道：“但是你少算了一件事。”
　　秦风扬起眉，哦了一声，道：“什么事？”
　　卓群道：“我。”
　　秦风哈哈大笑，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不得了的笑话，眼泪都快流了出来。
　　秦风道：“我知道自己的兄弟爱慕司马嫣然，也知道如果司马嫣然死了他会大受打击，甚至在杀了所有人之后我可以都推到司马震和林宏身上。”他挑着眉毛，作出一刀砍的动作，“而你？我当然会杀了灭口，你怎么会有问题？”
　　他的声音突然轻了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事，再也笑不出来。
　　卓群淡淡的，好像没有听到他刚才嘲弄的笑声，道：“因为我跳崖，所以我的武功不如你，你是这么想的？”
　　秦风只能回答道：“是。”
　　卓群道：“一个人宁肯跳崖死也不肯面对另外一个人，他的武功自然差劲很多，这个道理想必所有人都会这么认为。”
　　秦风简直连是也回答不出来了。
　　卓群笑了，道：“但是，我的武功，却是恰好比你高那么一点。”
　　他稍微转过了头，他的面孔像是对着司马嫣然，但是眼睛却没有看她，道：“所以，你恰好被这种自以为是害死了自己。”
　　秦风的牙齿突然开始打战。
　　因为他感受到了一种无名的压力，突然从那少年身上散发出来。
　　他久经沙场，杀敌无数，所以非常清楚的分辨出少年身上的气息，是杀气。
　　非常浓重的杀气。
　　连他当年和江湖排名第一的杀手鬼见愁面对面交手的时候，都没有尝试到这种杀气。
　　就算只是空气，但是他觉得自己的皮肤似乎已经被小刀一片片的割碎，流下鲜艳的血水，然后被抛到马蜂窝蚂蚁窝门口，一针针一口口被刺死咬死。
　　那杀气中夹杂着如此强烈的恨意，让他几乎要打起冷战。
　　但是他不想认输。
　　龙腾镖局两百年基业，三千条人命，四代声名，如今都摆着他面前！
　　他不能接受刚刚获得胜利的自己，下一秒就跌落到地狱里。
　　如果他一直过着隐姓埋名的日子，他不会有这么强烈的感受。
　　但是现在，他宁肯死也不愿意放手。
　　于是他突然出手，一把刀带着前所未有的刀光，向着卓群刺了过去。他的动作中带着种奇异的韵律，就仿佛贝壳在海水中翻滚，下一步会流落到何处，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出手快准而且诡奇，按照以往的经验，他这一刀应该完全不会落空。
　　可是他的招式忽然停滞，就好像海浪遇到了飓风，砍不下去。
　　因为他的目标突然消失了。
　　潮退的时候，他所有的攻击都已消失了威力。
　　然后他听到耳边有人冷笑了一声。
　　他大惊，连忙回身再砍，可是连影子都看不到。
　　卓群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回荡。
　　“下一步是苏秦背月，再一招是一马横川，再一招是直落千丈……”
　　他竟然能把自己的招式了如指掌。
　　秦风忽然觉得喉咙发干，干渴疲倦得几乎要呕吐。
　　或许卓群的功力还不如自己，但是只凭着他了解自己的招式这一点，卓群就可以杀死十个秦风。
　　“叮”的一响，他的刀已落在地上。
　　卓群站在他面前，带着奇异的笑容，慢慢道：“我本来想杀了你。”
　　“但是我现在改变了主意。”
　　“我放你走。”
　　秦风只能逃了。
　　只要是个人，就不会想死，秦风也不例外。
　　他突然发现，原来比起富贵名声，生命好像要更加重要。
　　在此后的岁月里，他亡命天涯。
　　但是他始终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输给一个少年，而且那个少年还肯放他一条生路。
　　究竟那个少年是怪物还是他自己太笨。
　　但是现在，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
　　他逃的太急，没有听到卓群在喃喃自语：“你伤了不该伤的人，所以我要让你一辈子逃亡，一辈子不得安生。”
　　“又有什么折磨比随时随地感受到有人追杀更恐怖呢？”
　　他笑了，可是很苦涩。
　　因为他看到司马嫣然苍白的脸上，也显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