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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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
双手紧紧搂住怀中人，卡拉肖克•潘喊着那个人的名字，毫不掩饰自己的欣喜：
“找了你好久，终于找到你了！！！——”
怀中的男孩将头埋进卡拉肖克•潘的颈窝中，愧疚地低低一句：
“对不起，爸爸~”
父子团圆的温馨场景，却有一个人行尸走肉一般闯了进来。
卡拉肖克•吉听见声响，抬起头，又一下子怔住！眼前一名墨发高挑男子，右手抱着一个破碎不堪、却让自己感觉说不出熟悉的小小机器人，正眼睛一眨不眨地逼视着自己！
“你……你是……我的蛮吉？……”
墨发男人失神问着。
卡拉肖克•吉悄悄将脑袋埋回男人的颈窝。不……不敢看这名男子！虽然如今的自己……只是一个没有躯体的灵魂，但，如果他有心，在看到那名男子的一瞬，强烈的伤足以让他心痛而死！
“不，他是卡拉肖克•吉，一个即使散开也能复原、永远完整的灵魂！是我卡拉肖克•潘亲自捕捉和设计的，他，从来就是我的！”
听见潘的回答，吉更加努力地将头藏进颈窝，大气也不敢出。只觉得这越来越强烈的不安……已经渐渐不受自己的控制！
“不！”男人痛苦的捂住头，“他明明是我的蛮吉，他……和他一样的面容！也是如此，一直叫我爸爸！”
将手臂间小小机器人垂下去的的脑袋扶起，手指轻轻滑过熟悉却伤痕累累的面容。再回头望向潘那边，那个被潘抱着的小小发光体已经将自己的脸藏得没处寻，可是，那种强烈的熟悉之感如此清晰，甚至……超过自己臂怀中的孩子……
“我的吉就是这一个完整的灵魂，而你的吉，只是一个拥有和吉一样面容的机器。一个机器，怎么能跟一个真正的灵魂相提并论！”
金发男子的话让男人一个怔忡，愣愣：
“什么……什么意思？……”
“难道你一直没有发现吗？”金发男子不可思议的看着男人，“你身边这个机器人根本没有灵魂，只是一副机械的骨架罢了！他的面容不是因为灵魂的注入自动生成的，而是制造师根据吉的面容人工雕琢的。”
抱着机器人的手……冷得像冰。男人愣愣地看着怀中的孩子：
“可是……是他将我，从梦魇中唤回来的……”
“也许正是因为此。这机器是医生为了唤醒你而专门制造的。难道你没发现他对你一切动作和言语的反应只是微笑着回答你‘爸爸’？也许制作者只是希望这个机器能将你唤醒就够了，谁知道，你居然真的把他当做了‘人’！”
“我……我不是……”
已不知道该说什么。男人怕冷一样将机器人更紧的搂在怀里，得到的却只有更加冰冷的疼痛。坚硬而冰冷的皮肤贴着他的，竟让他感觉……仿佛要被灼伤！
看到男人的反应，金发男子心中本已有的愧疚更深了一层。强忍住妥协的冲动，潘缓言道：
“……对不起，吉是自己从龙国溜出来的，我离开龙国的目的也就是为了寻找他。到今天我终于找到他，已经过去五年多。在这五年里，我不知道你跟吉发生了什么，也许，你怀中的机械是吉曾经待过的躯体，还保留着吉的面容，但是，吉已经放弃了你回到了我的身边，所以，也请你放手吧，把吉还给我！”
“我……放手？……！”
“上午在你的工作间，那个忽然流泪喊着‘爸爸’的机器人，喊的其实是我啊！那一瞬吉附在了曾经的躯体上，只为了与我相认，除了吉，哪个灵魂能够流泪？”
“他、他……我……”
一瞬间，仿佛已知的世界都忽然向他崩塌下来。忽然好想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世界！不愿遥望的未来，无以立足的现在，谎言遍地的曾经！
眼泪……毫不受控制。蛮小满慢慢低下头：
“好，他也累了，我也应该……放……”
结尾的“手”字轻的几不可闻，与此同时的是蛮小满慢慢转过身的行动。一直以来，他这个灵魂设计师，厚颜无耻地安然享受着吉在伪造记忆下带来的温情。如今，他已经找到自己真正的爸爸，骗局已被打破，自己这个伪父亲，又这怎能再继续伪装下去。走吧、快走吧……
一步步远去的落寞身影。静得诡异。是那个一直把头深深埋在金发男子颈窝里的孩子，忽然抬起眉眼，望着那败落的背影，嘴唇蠕动着，终于轻轻却坚决的喊出一句：
“……不！”
远走的背影顿一下，没有停留。只是更紧的抱住了怀中冰冷的机器。
“别走……蛮、蛮大人……!”
金发男子一惊：“你……吉？！”
“对不起……可我……我……”
“不要再沉溺下去了！你……你已经……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没有有用的！我……我忘不掉他！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灵魂，我的存在也许会很长，会遇见许许多多的人……可是，自从在你那儿诞生后，是在蛮大人那儿，我第一次学会了欢笑和流泪……蛮大人，我永远也不能忘记他！”
望着怀中的孩子良久良久，卡拉肖克•潘沉沉地叹气一声：
“好吧……每一个灵魂都有他宿命的轨迹。也许，这是你逃不开的道路……”
轻轻放下怀中的孩子，看见他愧疚地抬起头来看着自己，于是伸手揉揉他的头发，得到男孩子一个回报的笑容。纯净透明的灵魂，同样无尘的笑容……今生，也许……是最后一次看见了……
“蛮大人……”
男孩子迈着小小的步子，跑向远处的已经停在那里的身影。到跟前时，男人转过头凝视下方小小的身影，良久。在这过程中，潘仿佛都能听见那孩子紧张得怦怦紊乱的心跳，终于男人一个弯身，将透明的影子牢牢搂在了怀里！
他，他，都笑了，笑得都如此幸福……
而潘，则扯出一抹苦笑。
看着他抱他远去……
他在心中默默质问：狠下心来也阻止不了了吗，这真的就是所谓宿命？
也许……吉活不到自己想象中的一个永远不会消散的灵魂可以活过的年岁。
也许……他会比自己更早地消失于这个世界，不留下一个灵魂粒子。
灵魂离开那个机械身体的那一刻，怨恨已在心中发酵，早不受那个孩子的控制。
——为什么失败的机器人就要被销毁！不甘愿，我还想和蛮大人在一起！
——为什么同为灵魂，有一些就生来要成为机器人，过着受人摆布的一生！
如果他继续与那个男人联系下去，只会牵扯出越来越多对曾经的回忆和怨恨。
是吉，让那一批真正设计失误即将被销毁的机器人觉醒，可是他们并没有选择“自杀”，而是选择了“暴动”——
——向人类讨回公道！
仅在这暴乱的第一天，觉醒的机器人已不限于被销毁的那批，已经逐渐向整个研究所、整个国度、甚至整个联盟扩散！
在这个机器人得以大面积应用的世界，如果情况再继续恶化下去，吉这个“病原体”——
——必然要被彻底消灭！
作者有话说第5章 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