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捕捉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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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吉，坐在这里。”
一直走到自己的独立研究间，蛮小满心中仍是一阵莫名的不安。他不停的看蛮吉，告诉自己这孩子正在自己身边，却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向身边的孩子，感觉安心的同时，隐隐奇怪，似乎有什么重要细节，被自己遗忘了……
“咚。咚。咚。”
蛮吉刚乖乖地坐在了一把高高的椅子上，研究间的门就响了。
“是谁？”
“我是卡拉肖克•潘，新来的灵魂捕捉师。能和你谈一谈吗？”
“灵魂捕捉师”这个词让蛮小满一愣。目光不自觉移到坐在高椅子上微笑地看着自己、纯净如光一般的男孩，忽然萌生一个念头：不想门外的人看见自己的宝贝！
“爸爸……”
男孩子稚嫩的声音轻轻唤了一句，男人猛然醒悟过来！下一秒在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走上前去拉开研究间的门了。
“麻烦你了。初次见面，你是灵魂设计师蛮小满对吗？”
“是的。请进来坐吧。”门外英挺出众的男子让蛮小满一瞬间有些发愣，带着些莫名的不安。
“谢谢。”
潘走进这间小小的研究间。窗帘都还未卷起，屋里光线黯淡。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屋中的摆设，在捕捉到窗帘边一个高高的椅子和安静坐在上面的黑影时，眼睛猛然撑大，又迅速平静如初。
蛮小满为潘沏上茶：
“听说你是龙国国民。你是受聘前来的吗？”
“不，是我自己来的。只是恰巧这里的高层似乎认为近来研发失误的机器人太多了，换一个灵魂捕捉师说不定有改观。”
想到刚刚看见的“工作繁忙”的销毁间……蛮小满低头抿了一口茶：
“想来你也看过了过去的失败案例。那你认为，是不是捕捉师的错？”
“一半是，还有一半不是。”
“哦？那还有一半是因为谁？”
“不是哪个设计员的，每个人都做得很好，只是……机器人自己觉醒了。”
“这么说来……设计失败好像跟灵魂设计师比较有关。”
潘一笑：
“机器人永远不可能知道的事情，就是自己是机器人。只要一个机器人在出厂前觉醒到自己的身份，他基本会选择将自己装作一个失误的机器人，这样就能迅速被送去销毁。想来没有哪个设计师会为一个机器人设计这段记忆让其觉醒吧。准确说，应该是……即使日后遇上这种记忆，系统设定也会把他自动消除吧，只可惜，如今各类篡改记忆帮助机器人觉醒的病毒越来越多了。”
蛮小满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似乎你不仅是个灵魂捕捉师，更是个设计师。”
“不，只是，更多的接触到机器人的灵魂，就会更多的思考他们以这种形态活着的意义。与其今生机器人受人摆布，不如来世真正为人。”
“这么说来，作为机器人，能够被销毁反而是一种幸福？”蛮小满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不。因为有我们灵魂捕捉师。优秀的能量粒在销毁的当时就会被重新捕捉回来。一个优异的灵魂甚至在没散开前就会被捕捉。”
蛮小满的心头忽然跳了一下：
“那……那些离散的灵魂……还可能完整捕捉回来么？”
默。金发男子看了蛮小满几秒，郑重回答：
“很难。”
男子话音落，本就晦暗的屋中仿佛瞬间更暗了几分。相对坐着的两人都没再说话，一时间，密闭的空间，静如死水。
“爸、爸爸……！”
是角落里一声抽咽打破了屋子的沉寂。两人同时转过脸去，潘一瞬间想站起来，没动；蛮小满迅速起身，跑向坐在窗畔高椅子上的男孩：
“蛮吉，你……——？！”
只见坐在高高靠背椅上的男孩全身颤抖，银灰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泪就这样直直的汹涌出来。
“你、怎么了你，蛮吉？！……”
心碎的将男孩子拥入怀中，男人一遍遍抚摸着他颤抖的背脊。男孩子的眼睛大而空洞，眼泪止不住的流，一遍遍只是念着：
“爸爸、爸爸、爸爸……”
“抱歉，他可能病了。失陪了！”蛮小满转过身匆匆向英挺的男人一句，男人理解的点点头：
“那我就先告辞了。”
最后深深看了男孩子一眼，潘走了出去带上门。
“爸爸、爸爸……！”
不停的低低呼唤着。男孩的手臂紧紧抱住蛮小满，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濡湿成一片，大眼睛中的脆弱和绝望看得蛮小满心中一阵绞痛！
“我在这里！我不会离开你的，不会的，蛮吉、蛮吉、蛮吉……我的蛮吉！”
慢慢地，男孩子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已经精疲力竭。蛮小满抱着蛮吉轻轻走进旁边的休息室，将男孩子放在了床上：
“乖，休息一会……”
轻声哄弄着。男孩子在大床上蜷缩成一团，眼泪还不不断地流下来，却已经不再言语。
直到泪痕也慢慢干涸。
蛮小满默默地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男孩，手，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想要轻轻刮一刮男孩被泪水黏在一起的长睫，就像为淋湿翅膀的蝴蝶展平容颜。指尖与睫相隔一线，却不敢再进一毫，顿在那里，虚空中，抚他容颜。
如果当初，就让你被销毁了……你是不是会过得更幸福？
如果当初，我就果断放你走了，那么现在，你应该已经投生到这个世界的另一个角落了。你应该五岁了……或者更小一点，正是刚刚开始修习脉术的年纪，可能会在树国蓝色的草原上御风奔跑，像那些出生两个月就活力十足的奥奇西莫拉长耳鹿；可能会坐在龙国金色的瓦哈伯茨石阳台上，低颂着圣书，像那些真正的古老贵族；再可能，你会再次回到兽国北方的冰原，四季不变的雪覆盖荒野，也是一个如我一般的人，每天逼你练那些形形色色的脉术……无论如何，你都是一个人，一个真正的人！不用像现在一样，使用着早已伪造好的记忆，过着既定轨迹的生活……
蛮吉，蛮吉，我是不是错了，错了？……
可是，即使现在，我仍不愿、不愿对你放手！我将永远拒绝！
我会努力爱你、宠你，对你寸步不离，让你像一个真正的人一样幸福！
只是请你……！
失控的抽回手撑住额，强制抑制住眼底汹涌的苦涩。
请你……求你不要，再丢下我了……
是陡然响起的急促敲门声打断了男人的思绪。他像溺水之人一般猛然从绝望的深潭中挣了回来，接着就听见了外面响亮的嚷嚷声：
“蛮大人，蛮大人！！！您在吗，蛮大人——！！！”
迅速皱一下眉，蛮小满小心看了一眼熟睡的男孩子——似乎还没被吵醒——然后迅速起身，走出去，一把拉开门：
“闭嘴！”
男人恶劣的态度让门外的人愣了一下，随后抱歉地道：
“对、对不起蛮大人！但是，上面的大人希望您迅速去见他，非常紧迫——！！！”
蛮小满不满的皱皱眉：“对不起，我现在没时间。”说完就要关门，却被那个报信的人一把撑住门，急切地道：“真是的重要事情，请您务必现在过去！！！”
看见来者脸上的焦急不假，蛮小满不觉缓了一口气，道：“到底是有关什么的？”
来者脸有豫色，终于还是一咬牙凑近道：
“似乎是听说……那批要被销毁的机器人要暴动了！”
“……机器人暴动？！”
听到这个词蛮小满还是禁不住愣了一下……自从机器人有灵魂以来，像潘刚刚说的新生机器人为了争取自由集体“自杀”还是有很多的，机器人暴动……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是的！事关重大，请您速速前往吧！”
“可是……我这里……”蛮小满犹豫了一下。
“请快走吧！”
在来者的催促下，蛮小满回头看了一眼隐隐的休息间。他还在休息，自己快去快回，应该，没问题的吧？……
转回头：“走吧！”
如果，知道可能再也不能相见，那时，会不会带上他呢？
时光有一刻不停向前。就在蛮小满刚迈出十来步后，陡然的不详，狂风骤雨般袭上心头，让他一个转身：
“不行！我还是要回……——”
“轰隆隆——！！！”
石破天惊的巨响淹没了男人的话语！四面硬生生断裂的声音，直直撕扯着他的耳膜。
他似乎听见有人急忙忙喊他名字，自己已来不及回答。
被人抱住、推开。
世界仍然分崩离析，向他重重压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捕捉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