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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侯爷别家 ...

  •   清晨,新出的朝阳斜斜的挂在东方,几丝金黄的光线穿过高高翘起的飞檐洒落在朱红色的大门上。大宅门前的街道上人烟稀少,只有不远处有个洒扫的妇人,拿着大扫帚极有规律的来来回回,发出刷刷的声音,有觅食的鸟雀叽叽喳喳的停在飞檐之上,为寂静的大街添了几分热闹。

      “吱呀”

      厚重的开门声惊飞了歇息的鸟雀,暗黄色的门钉映照着洒下来的阳光隐隐发着古朴的幽辉,最先走出大门的是个利落的小厮,他手中抱着个包袱小跑着往侧门跑,侧门在街的另一边那里停着辆毫无装饰普通的马车。

      小厮出来了一会儿,才听得门边传来说话声。

      “曈儿,你此番决意要走,娘不拦着你,但只说这家你是不要了?”衣着华丽的老夫人狠狠的一跺拐杖,头上的朱钗随之晃荡。站在老夫人面前的年轻男子面目惆怅,听了老夫人的话他躬下身子,“恕儿子不孝。”

      “不孝?”老夫人沉如水的脸上在男子低下头的那刹那闪过不忍和心疼,随即又不见,她冷笑几声,“你能抛下这偌大家业,抛下你老去的娘亲,你还谈什么孝道?”

      “娘……”萧曈面露苦涩,最终却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只是把身子压得更低。在他身后有个两三岁的娃娃,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手握着身边奶妈的衣服,怯生生的往后躲。

      一直扶着老太太的中年女人见状眼珠转了几转,笑着拍拍老夫人的胸口,“娘,您先不要生气。小叔这不也是事出有因?小叔想出去散心,想来也就是几个月的事情,早晚会回来的,媳妇和伯景会好好的伺候您,保证和小叔在的时候一个样,您只管等着几个月后小叔回来给您继续尽孝道。”

      “嫂子说的是,有劳嫂子和大哥照顾娘亲。”萧曈复又对那中年女人鞠了一躬,女人赶紧扶住,笑着说不敢。

      老太太听了中年女人的话脸色缓和了些,说话却还是有些僵硬,“为了个女人而已,她不过是个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儿,进了我这侯爷府,倒还摆起来架子!曈儿是皇上亲封的安定侯爷,京城里哪家女儿不是想方设法的要进我儿的门?”说到这里不解气的瞪了眼萧曈,“你偏偏不听娘的话,这种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女人把你迷了心窍,哼。”

      萧曈没有说话,京城传言安定侯爷才学风流,前程似锦,萧季晗这三个字像是烫了金子般炙手可热,只有他知道萧季晗这三个字在那个女人面前什么都不是。那个女人又岂是娘亲说的这般,当初他初初娶她回来,只觉得她软弱无能,再后来等自己看清楚自己娶了怎样的女人想挽回的时候,那个女人却拿着一纸休书,毫无畏惧的要离开自己!这样的女人是自己配不上她。

      “娘,绮兰没有对儿子做什么,她如今已不是侯爷府的少夫人,跟儿子……”她走的决绝,自己挽留不下,原本便是强求,绮兰的要的爱情自己给不起,自己又能拿什么挽留。

      萧曈眼眸转黯沉,“她跟儿子已经没有关系了。”

      “哼,没有关系是最好!”老夫人始终对这个媳妇不满意,她中年才得一子,向来是捧在手心里宠着,没想到到头来却被另一个女人拿捏了去。儿子为了别的女人黯然神伤,她即心疼又愤怒,儿子休了这个女人她是最乐意的。

      “儿子此去只为了散心,娘亲不必挂心儿子。”萧曈又深深的行了一礼。

      “安定侯府离不得你,你散心也罢,娘只盼着你多想想这侯府里的人。”老夫人操劳了大半辈子,她放不下的除了萧曈这个亲生儿子,就是这偌大的侯府。

      萧曈没有答话,他抬头看门楣上闪着金光的四个大字,安定侯府。这是太祖爷当年的亲笔手书,每个萧家人是听着这个故事长大的,每个萧家人头顶和肩上都压着这四个沉如山重如水的字,除了她,绮兰不在乎这些。他却始终做不到如她那般洒脱,他是萧家人,安定侯府融入骨血,更不要说他还顶着这个安定侯爷的名头,所以他和她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无可挽回。

      “娘,儿子走了。”萧曈拱手。转身面向那个小娃娃,小娃娃哗的转过头去把脸埋进奶妈的裙摆里,在众人面前,那奶妈不由的红了脸尴尬的低头哄怀里的小娃娃,“宇少爷……”

      萧曈蹙起眉,他伸出大手一把将小娃娃捞起来抱在怀里,小娃娃惨白着一张脸要哭不哭的看他。他揉揉小家伙扎着两个包包头的脑袋,“宇儿跟爹出门去。”

      萧宇是他唯一还活着的孩子,这几年他忙于国事,家事却是很少过问,等他回过神来,却已经乱的一塌糊涂。这大宅子里有多少勾心斗角他不曾关心过,可是要要离开,却不忍心把一个没了娘的孩子扔在这各怀鬼胎的大家族里。这是他的儿子,是他的血脉,也是他的责任。萧宇并不亲近他,早些时候宇儿根本不识得他这个爹爹。也是,他常年在外,回来也是多歇在绮兰的屋子里,对这个儿子倒是疏忽了许多。

      “小叔去的是乡下的别庄,真不带几个人沿路伺候着?宇儿还小,总需要人照看着。”中年女人又殷勤的问了句。

      萧曈谢过,还是坚持不带人跟着伺候。他此去是为了散心也是为了想清楚一些事情,京城这个地方,萧家这栋宅子有太多关于她的回忆。娘亲也是看他终日神伤才松口答应放自己离开吧,既然要走,那就走的彻底些。

      他已经跟皇上告了假,致仕的折子也交了上去,皇上早就忌惮安定侯府的兵权,自己的折子很快就批复,也不过是些安慰的话,请辞却是准了。他现在这个侯爷爵位也就是个没有实权的虚衔而已,皇帝为了补偿,晋升了大哥的职位,萧家也有了依靠。自己说要走,除了母亲没几个人挽留,或许绮兰说的对,这萧家里真心待自己的只有她,那又能怎样呢?他叹气抱着怀里的小家伙跨上马车,赶车的车夫是萧家的家生子,面熟的很,他朝他挥挥手,“你只管把我们送到城门外。”

      马车里铺着厚厚的垫子,他把小家伙先塞进去,又对着站在门口的母亲拱拱手才撩起袍子上车,上了车才发现小家伙已经哭花了脸,只死死的咬住了唇才没发出声音来。见到萧曈进来,小家伙哆哆嗦嗦的往角落里缩,萧曈又觉得不忍,自己任性了一把,连累的小家伙跟着吃苦,此番跟着自己,只怕以前锦衣玉食的日子是没有了。他心生后悔,想着是不是带上小家伙的奶妈,正犹豫间,忽听得一声马嘶,原来马车夫已经扬起鞭子。马车一动小家伙立马睁大了眼睛,紧紧的抓着马车帘子整个人僵在那里。萧曈哈哈的笑,小家伙略带好奇的看他,这次是彻底的忘记要哭了。

      萧曈笑了会儿,捏捏萧宇的小脸蛋,“这次只有你我父子两个,出门在外一切从简,你可要好好听爹爹的话,男孩子就该早点历练。”

      小家伙眨眨眼睛,肉嘟嘟的脸被萧曈捏的红扑扑,萧曈心中的酸涩少了些,至少还有宇儿陪着自己。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经筹划着到了别院就给小家伙重新找个奶妈,再找几个仆人伺候,委屈了自己也不能委屈了宇儿。宇儿娘亲死的早,那些事情都是绮兰一手料理的,现在跟着宇儿的奶妈还是从大哥的寰儿那边借过来的,娘亲本就不喜欢非嫡非长的宇儿,怪不得这孩子总是怯懦的样子。以前自己见到这样的儿子也是不喜欢,还亏得绮兰在中调和。只是现在绮兰已经离开自己,再没有人会言笑晏晏的说自己无情,取笑自己是个不会笑的冰山。左胸口顿顿的疼痛,萧曈揉揉眉心,看到缩在角落里明显在害怕的儿子,他自嘲的笑笑,自己真不是个好爹爹。

      安定侯府的乡下别院其实是第一任安定侯爷萧赞的故居,萧赞出生世家,只是战乱年代哪还有什么世家与平民的区别,萧家为了躲避战祸避入山中,靠着吃祖宗的基业度日,只盼着有朝一日有人能平了战乱。只可惜萧赞偏是个刺头儿,他年少志大偷偷摸摸的出了山,遇到落魄的太祖,糊里糊涂的成了乱世的英雄。等萧赞功成名就,拜相登台之后,最怀恋的反而是山中无知无虑的岁月,萧家就此把那块地方圈了下来。几辈子传下来,别院早成了个大庄子,原先的质朴山村却是彻底成了萧家的后院。萧曈去过几次,别院景色清幽,是个散心的好地方,况且别院远离京城,这是他最想要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侯爷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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