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黎明》璃九笙

13、chapter.13

　　凯恩·蒙巴顿-温莎上校出身军人世家，从小受到的就是正统的军事化教育和管理，严谨有条已经成为他刻入骨髓的生活教条，所以面对索罗这样的醉酒少年，他的眉毛就没有舒展开过——虽然对方喝醉并不是自愿的。

　　停在索罗寝室门前，他将肩膀上的人放下来，拍了拍他的脸：“开门。”

　　索罗虽然稍稍清醒了些，不过眼神还是有些涣散，使劲眯眼想要对准门边的虹膜识别仪，可惜他现在看东西都有重影，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上校大人忍无可忍，扳着他的脑袋对准仪器。“咔嗒”一声轻响，门开了。

　　凯恩将人推进寝室，索罗踉跄几步差点摔倒。所幸凯恩还是有些同情心，眼看他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一把拎住他的衣领。

　　索罗强忍着不适将自己摔进床心，凯恩随手倒了一杯冷水，将人扶起来：“喝点水。”

　　索罗就着凯恩的力气坐起来，迟钝地接过杯子：“谢谢。”

　　他的声音很轻很低，听上去有点儿虚弱，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玻璃杯中的清水发呆。

　　凯恩等了半天都没看到他有喝水的迹象，便一手扶着他的脑袋，一手托着杯底抬起水杯。

　　水流顺着杯沿流进索罗口中，他顺从地一口口吞咽，喉结微动，眼睛因为困顿微眯着，看上去既温顺，又乖巧。

　　过了一会儿，被按着的脑袋开始轻微地挣扎，捧着杯子的手也松开了水杯。幸亏有凯恩托着杯子，要不然索罗床铺的命运可想而知。

　　“不喝了？”凯恩坐在床边，因为喂水的关系，将人半搂在怀里，这会儿在他耳边低声说话，温热的气息让索罗原本泛红的耳朵又有些痒痒的。

　　他不适应地揉了揉耳朵，模模糊糊“嗯”了一声。

　　原本凯恩想放他躺下，不过突然想起自己送他回来的目的，于是并没有松手，声音更加温柔：“乖孩子，再喝一点儿。”

　　索罗皱着眉，神情好像特别苦恼，不过他觉得这人对自己很友好，自己不大忍心拒绝别人的善意，于是又乖乖喝了几口。

　　凯恩满意地舒展了眉头。接过水杯放下，上校开始了自己的诱供。

　　“小家伙？想睡吗？”凯恩将人扶靠在自己怀里，又给他调整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他的声音低沉舒缓，让人产生一种奇妙的信赖感。

　　“嗯。”索罗已经闭上眼睛。

　　“现在可不行，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凯恩勾起一个浅笑，手上稍微用力按了按他的肋骨处。

　　索罗难受地动了动，不过并没有挣扎。

　　“喜欢这里吗？黎明号，还有J3。”凯恩不再动作，靠在他耳边轻声问。

　　“嗯。”索罗又答应了一声。

　　凯恩皱眉，这家伙不会问什么都只会“嗯”了吧？

　　“那么，喜欢驾驶战斗机吗？”

　　靠着他的小家伙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半天没回答，就在凯恩以为他要睡着的时候，才听到对方的回答：“讨厌。”

　　凯恩笑了，看来丹尼尔的办法的确管用。

　　“为什么呢？不驾驶好战斗机，可是没有办法驾驶机甲的。”

　　怀里的人又是半天没有反应，不过凯恩很耐心，他给了一个醉酒者足够的宽容和理解，况且这个人还是自己所看好的机甲师。

　　像是过了很久，凯恩才再次等到索罗的回应。

　　“父亲……死在那里。母亲带着我，迫降在亚特兰朵。她被变形的驾驶舱卡在那里，她赶我走……，让我活下去。她抱着父亲，最后……，嘭——”索罗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凯恩低头看着他，怀里的人虽然闭着眼，但是脸上的悲伤却化不开。

　　“我没有办法，一坐在那里，就看到他们……”索罗紧紧捏着凯恩的衣服，肩膀微微颤抖着。

　　凯恩没有说话，沉默地拥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索罗渐渐安静下来，在他怀里挣扎一下，好像要坐起来，凯恩扶着他坐好，声音更加温柔：“想要什么，我帮你拿。”

　　索罗的眼角泛着红，睫毛上沾着一层水汽，眯眼看着凯恩。

　　他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温柔，这种感觉很温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父母都在身边的日子里。是在做梦吧？

　　父母已经很久没有在梦中出现过了，于是索罗毫不犹豫地搂住凯恩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妈妈……”

　　他的声音还带着鼻音，有些委屈，听上去特别可怜。说完还撒娇似地往凯恩怀里蹭了蹭。

　　凯恩原本有些错愕，不过看在对方目前神智暂时不那么清楚的份上，就没有动，好脾气地让他搂住。

　　不过在索罗亲他的时候，上校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抬手想要推开他，又听到索罗深情的呼唤，推他的手顿时僵住，额角的青筋不由自主地跳跃着。

　　上校大人深深呼吸几下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推开索罗将他按倒在床上。

　　索罗虽然顺从地躺下来，不过眼睛依旧瞪得滚圆，生怕一闭眼妈妈就跑了似的。

　　凯恩将手覆盖在他的眼上：“睡吧。”

　　索罗在他掌心眨了几下眼睛，最后终于闭上。凯恩被他睫毛扫过的掌心微微泛痒。

　　直到索罗睡着，凯恩才离开他的寝室。

　　托伦在门口不远处，轻手轻脚地往远处移动。

　　他的手里抱着一叠文件，像是来找他的。

　　“托伦。”凯恩叫住自己的副官。

　　托伦生硬地停住脚步，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上……上校……”

　　凯恩抽了抽眉毛：“什么文件。”

　　“啊？哦，是迪卡文传来的能源清单，东西已经到达中转站，需要我们派人去接应。您知道这东西多在外面放一天就多一天危险，所以我才来找您尽快批示，不是故意……”

　　“好了，我知道了。”凯恩快速打断他，不想让他再说下去。

　　于是副官悄悄松了口气。他决定将刚才不小心听到的话忘记，总是碰到自己上司的囧事，好像不是一件比较安全的事情……

　　这一觉睡到第二天，索罗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丹尼尔算账。

　　丹尼尔还在睡，听到砰砰的敲门声，低声咒骂了一句，不情愿的起床开门，刚刚将门打开，就感觉到一阵劲风，他本能地偏头，伸手捉住打过来的拳头，再将人往旁边一拧，索罗抬腿就是一脚，直接踹上他的胫骨。

　　丹尼尔这会儿也看清了来人，卸了力道，被他结结实实踢了一脚。

　　“哎呦！”他夸张地抱着腿叫唤：“小美人儿，你这是想要踢死我吗？”

　　索罗将他推进房间，一把把他按在门上：“昨天干嘛灌醉我！”

　　丹尼尔也不反抗，反而借着姿势将他搂进怀里，脸上的表情极其欠揍：“我还是第一次被男人压住，大清早就这么热情，我可受不了。”说着还借每个男人早上起床的正常生理现象之便暗示性地顶了顶索罗。和丹尼尔同寝的人见怪不怪地翻了个身，面向墙壁继续睡觉。

　　索罗气得满脸通红，抬腿就踢，丹尼尔一个侧身躲开，嘴里还念叨着：“嘿，别和伊斯特拉学的一样粗鲁。”

　　暴走的索罗气愤地瞪着丹尼尔，简直对这人的不要脸无言以对，又觉得在这里追打他太娘们唧唧，毅然决定离开，并且再也不想搭理这个流氓。

　　丹尼尔看到索罗要走，赶忙上前两步搂住他，将他往门外拖：“别生气，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吗。”

　　索罗挣了两下没挣脱开，索性由着他去。

　　到了操场，丹尼尔才将昨天对凯恩解释过的说辞重新对索罗说了一遍。索罗听了之后面无表情，不过态度明显软化许多。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多谢你的关心，我会自己解决这个问题，以后别再这样。”说完转身就走。

　　丹尼尔一手抱臂摸着下巴瞧着索罗冒着怨气远去的背影思索：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他并没有被这个问题困扰很久，身上的通讯器响起来：请丹尼尔·金斯利上士，马里奥·科普兰中士10分钟之后到达冥王星会议室。

　　索罗现在很忧虑，早上一清醒，他就想起了昨天喝醉后的一切。

　　这位同学有个异于常人的优点，就是能清晰地记得自己喝醉时候的所有事情。所以他现在痛苦地捂着脑袋苦苦思索要怎么和上校解释那记响亮的亲吻和那声真诚的“妈妈”……

　　这回上校不会放过他了吧……，他一定会被赶走啊！

　　混蛋丹尼尔！居然敢灌醉他！还有，上校为什么要在他喝醉的时候那么温柔地照顾他啊，害他以为那是自己的妈妈……

　　“索罗·斯蒂莱尔，请立即前往冥王星会议室。”身上的通讯器响起，索罗立刻站起来往会议室跑去。顾不上忧伤，他边跑边回忆，昨天没有会议通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