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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金镶玉の表了个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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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金镶玉の表了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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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之下。
嗲嗲围着他的裤脚转来转去,两只小爪子时而不时挠一挠他的脚踝,他却没有将注意力分出一丝一毫给面前这个努力刷存在感的小肥妞。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我身上——
目光专注,灼灼欲燃,烧得我的心都要化了。
一阵清爽的夜风从他身后吹过来,拂过我的脸,空气中有浅而淡的酒香和烟草气味。
我浑身一个激灵,微微眯了眯眼。
“上官先生。”我走近他一些,吸了吸鼻子,板着脸严肃地问:“你喝酒了?”
他缓缓地点头:“一点点。”
我瞥了一眼他的车,正色道:“你不知道酒后驾车很危险吗?”
他沉默。
少顷,抬步走到我面前,垂着眼睫看着我,轻声说:“金骨瓷,我很清醒。”
很清醒,所以那句“我真的喜欢你”不是醉话。
我仰头看他——
此刻他离我只有咫尺的距离,身上的气息将我层层包围,让我的心跳陡然乱了节奏。我咬了咬唇,矫情地提醒他:“上官先生,你这话听在我耳朵里是在表白你知道吗?”
他点头。
郑重其事,毫不迟疑。
我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一下。将他的话从心头过了一遍,抬头凝视着他的眼,有些艰难地问:“那你,为什么,后来,不、喜欢我了?”
『“我那时跟你交往,是因为——我真的喜欢你。”』
既然喜欢我,后来我出了那么大的事故,你三年多来不闻不问,是因为不喜欢我了吗?
那么,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了?
他垂着眼睫,黑润如墨的眼瞳深深地看着我,眼中风起云涌变幻莫测,声音却平静舒缓,如同静水流过玉石般清越温润:“骨骨,我从来都没有不喜欢你。”
他的气息里,氤氲着酒分子的清香,让我脑袋一懵,熏然欲醉。
低头,猝不及防地在我唇上温柔一吻,他在我唇边低声喃语:“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末了,又是一声叠加的叹息,“怎么可能,不喜欢。”
寥寥数字,胜似千言万语。
我看着他深邃狭长的眼,细数他眼底的潋滟星光,心口一阵火烧火燎,一种醉酒的酩酊感瞬间袭遍全身。
这大抵,就是古人所谓的“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
“啪嗒!”黎嘉佳筷子上热乎乎的炒年糕掉入盘中。
孙渺渺无声地张了张嘴,一个一个字地往外蹦:“噢!买!噶!”
“噗——”汪洋一口冰桔柠檬茶喷了出来,溅了他对面的杨柒兼一身。
杨柒兼冷静地骂了声“Fu*k”,拿起手边的湿毛巾擦了擦胸口,甩手将毛巾扔到了对面汪贱人的脸上。
我看着他们的这一系列反应,满意地点了点头,端起杯子悠悠然地喝了一口水——跟他们比起来,我昨天的表现简直是太冷静自持、太从容淡定、太端庄优雅了好么!
默默送自己三个“赞”!
“然、然后呢?”黎嘉佳身体向前倾了倾,惊魂未定地问。
我转着手中的杯子,微微一笑:“然后,我们就各怀心事地各回各家啊!”
“什么?”孙渺渺一脸不可思议,“你居然没有当场扇他一个耳光子!!!”
我愕:“我为什么要扇他一个耳光子?”
“你不是被他轻薄了吗?他又不是你男朋友,凭什么亲你!”孙渺渺一副恨铁不成的样子,“你这样相安无事地跟他算了,他会得寸进尺的啊金大小姐!”
我想了想,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犹豫了一下,补充道:“前两天,叶流枫晚上送我回家时,也在我嘴上亲了一下,我当时也是惊了一下就放他走了……”
我的话刚说了一半,一直乐呵呵地在旁看笑话的汪洋闻言暴怒一喝:“什么!你跟叶家那位已经发展到亲亲我我的地步了?”他一脸痛心地望着我,“金骨瓷,就算你恨嫁,也不能这样一脚踏两船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哥?你真是太轻浮了!”
我:“……”
汪贱人,你这个指责实在是太伤害我了!
“喂!这点小事你有必要在这大呼小叫上纲上线的吗?”孙渺渺瞪了汪洋一眼,替我出头,“现在轻浮的人是你哥好吗?叶家二公子起码是金镯正在约会的相亲对象,是准男友。你哥是谁啊?他有什么资格亲我们家大镯子!他这是耍流氓你知道吗?”
被自己媳妇训,汪洋这个妻管严也不敢顶嘴,憋了一会,颇为委屈地嗫嚅了一句:“金镯可是我阿姨心目中的准儿媳妇啊。”
我摩挲这手腕上的龙凤镯,幽幽地堵他的话:“叶流枫还是我母后心中的准女婿,我哥心目中的准妹婿呢。”
一旁,杨柒兼瞥了我一眼,略微沉吟,问出了重点:“金镯,这两位你内心更钟意哪一个?”
我迟疑了一下,有些羞涩地答:“上官琅玕。”
“啊?”黎嘉佳和孙渺渺异口同声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认真地想了想,“上官琅玕长得更帅一些啊。”
黎嘉佳怔了一下:“……对哦。”
孙渺渺沉思几秒:“……这个理由实在让我不知如何反驳。”
汪洋默默竖了个大拇指:“有眼光。”
杨柒兼淡淡地点评:“一群花痴。”
※※※
回去的路上,杨柒兼凝着眉说:“说实话,我不建议你跟上官琅玕在一起。”
我“哦”了一声,问:“为什么?”
他侧目看向我,一脸从容地扔出一个深海鱼雷:“镯子,其实我从初中的时候开始就喜欢黎嘉佳,喜欢了整整六年。”
我乍然一惊:“老七,你、你有毛病啊!干嘛突然说这个!还有,你别以为我失忆了,就能随便编些有的没的来唬我!你如果这么早就喜欢嘉佳,那后面哪还有陈忆茸什么事!”
他笑,不在意我的反应,自顾自地说:“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跟嘉佳表白吗?因为,我们从初中开始,关系就已经走得很近了。我担心,万一我表白了,她没答应我,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而万一她答应我了,我们恋爱了,之后分手,会变成连陌生人都不如的关系……”
我坐在副驾驶座上,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身边的人,打断他的话:“你这话是真的?没有逗我?”
他点头,释然一笑:“藏了这么多年,说出来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我疑惑:“你既然藏了这么久,后来也移情别恋爱上了别人,为什么这会又突然告诉我?”
他手扶方向盘,有些无奈又温柔地说:“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明白——比起建立一段新的关系,去改变一段旧的关系,需要更大的勇气,也非常冒险。”
我听得云天雾罩,扶额:“杨柒兼,我智商不够用,你别跟我兜圈子,给个痛快成么?”
“我的意思是:你跟叶流枫原本是两个陌生人,因为相亲而认识,你们若是恋爱,就是建立一段新的关系。这段关系,最终结果很简单——成了,皆大欢喜;散了,各归各位。”
静了一会,他侧目看我:“但是,你跟上官琅玕不一样。你们本身的关系就错综复杂,渊源深厚。若是要改变现在相对稳定的‘世交关系’,变成恋人,等同于一场赌博——成了,自然是双方家族的喜事。若是分了……”
他顿住,若有所思地沉默了几秒,语气颓败了下来:“你看我跟陈忆茸现在这副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就是前车之鉴。”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趁机问:“你跟忆茸的这段姐弟恋,真的没有惊天大逆转的余地了吗?”
他垂睫不语,片晌,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无限感慨:“金镯,结束一段关系,就像从身体里切掉一个恶性肿瘤,过程太很痛苦,副作用明显,随时有复发的危险,并且癌细胞一旦扩散就只有睁眼等死的份了。”
“其实,很多人爱过之后,都还可以做朋友啊?”我觉得他太悲观,举了个正面的例子劝解他,“比如上官琅玕和林南,他们当时分手闹得轰轰烈烈满城风雨,但现在关系依然很好,像老朋友一样。你跟陈忆茸,为什么不试着换种方式相处呢?”
杨柒兼摇头:“真正铭心彻骨地爱过,怎么可能还能做朋友?怎么会甘心做朋友?反正,我这样的凡夫俗子没有那份胸怀和自控力……”
※※※
到了家,我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认真思考杨柒兼的话。
我承认,他的话不无道理——
我跟上官琅玕背后牵系着两个家族三代人的情谊,是不可能只凭着“我喜欢他,而他恰巧也喜欢我”这一点,就能够理直气壮地谈场恋爱的。
我跟他都早已不是懵懂少年,我们这样的年纪和家世,若是真的决定交往,那必定是要以“结婚”为目的。
跟上官琅玕结婚?
我脑补了一下我们一起生活的画面,捂着脸“嘤嘤”两声,在沙发上打了个滚。
嗲嗲坐在沙发旁的地毯上看着我一副花痴附体的怂样,小眼一翻,一脸不屑地扭着屁股离开了。
我正窝在沙发里专心致志地演独角戏,门铃响了起来。
今天上午,我哥的首席秘书苏涣给我来过电话,说是金总吩咐他给我订了两台空气净化器,晚上八点左右他会亲自给我送过来。
我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八点一刻,心想定是苏涣过来了。于是翻了个身从沙发上起来,用手随便理了理头发,穿着室内拖鞋跑来开门。
“怎、怎么是你?”我手扶门把,张口结舌地看着门口的人。
他一身规整正装,手里拎着一个牛皮纸袋,风姿楚楚地立在门前看着我:“我回来时看到你家亮着灯,知道你在家,就过来了。”
“哦。”我抬手捋了捋头发,故作镇静地问,“你有事吗?”
他点头,一本正经地说:“查水表。”
我诧异地看着他,努力忍了忍,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脱口而出:“上官先生,您的病真的不打算治了吗?”
他敛睫,表情黯然:“都这样了,还治什么治。”
我:“……”
见我一副无语凝噎的囧样,他心情愉悦地笑了起来,将手中的牛皮纸袋递至我面前,认真回答了我刚才的问题:“上次你来我们家时拍的照片我让秘书洗出来了,这里有好几种尺寸,拿来给你选一下。”
看着他手中的纸袋,想到当时在相机里惊鸿一瞥的那张合照,想到合照里我两个食指戳在两边的腮帮子上笑得跟朵迎风怒放的太阳花似的怂样,我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什么?还洗了好几种尺寸?
上官先生,你这种恶劣的行为是喜欢的表现嘛!
“怎么了?”他见我愣在原地迟迟没有反应,弯睫笑问。
我僵着脸“呵呵呵”三声,抬头看向他,一脸谄媚:“上官先生,你洗出的照片可以全部都给我吗?”
他迟疑了一下,点头:“可以。你要这么多干什么?”
我微笑,半真半假地说:“毁尸灭迹。”
他“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配合我:“内存卡还在我这里,要一起给你销毁吗?”
他这么善解人意,我几乎受宠若惊,眨着眼连连点头:“要的!要的!”
见我这样,他深涧似的眸子里倏地闪过一道艳色流光,声音也低沉了下来:“我有一个条件。”
我急急地问:“什么条件。”
走道里的暖黄色灯光自上而下地照在他脸上,映得他乌黑的眉眼愈发深秀幽邃,优美的唇角扬了扬,他凝视着我,慢悠悠地说:“接受我的追求。”
我一惊,有些结巴地问:“你、你什什什么时候追追追追求我了。”
我磕磕绊绊地说完,他猛地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我压了过来——附身,在我额头上蜻蜓点水地一吻,他墨一般黑润的瞳仁牢牢地锁住我的眼,莞尔一笑:“现在。”
“叮——咚——”
电梯的开门声在他身后响起。
我无暇顾及,只是呆如木鸡地立在原地,看着他近在眉间的眼,脑子里飞快地思索一个问题——
我刚才貌似又特么被轻薄了,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像孙渺渺建议的那样,抬手扇他一个耳光子才显得我比较三贞九烈?不不不,上次被亲了嘴我都没动手,这次只是亲了额头,如果动手会显得我这人太矫情太不开放了!
还有那啥,他刚才说啥?他现在是在……追求我?
他狭长深邃的眼一眨不眨,无声地审视着我,温热的气息萦绕在鼻端,一呼一吸间全是清新的茶香。
我的心突突地跳得厉害,脑子里正支了个小锅在熬浆糊,一道端方有礼的声音从电梯处传来:“不好意思打扰二位了!”顿了一下,清清淡淡地落了称呼:“上官先生,二小姐。”
这样跟我哥如出一辙的说话方式,是苏涣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