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贺][恋一]色盲》D砖

1、第 1 章

　　[圣诞贺][恋一]色盲

　　他喜欢冬天多一点。

　　对于色觉贫乏的双眼，色彩越是单调，世界越是真实。
　　滤过中间暧昧到连绵不清的灰度，视野分割成简单的色块。
　　黑。深灰。浅灰。和白。
　　没有夹在其间不知进退的尴尬。
　　他亦不必，辨别到视力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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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字路口没有车，宽白的漆一道道刷到对面。
　　最上面的灯闪烁着。
　　他站在人行道的边缘等。
　　中间的灯亮起来。
　　他往前挪了一点点，站在马路牙子上，身子微微地晃。
　　最后一枚灯终于亮起来的时候，他知道可以前进了。

　　红绿灯，这种东西的名字。
　　停下来，等待，和前行。
　　可惜对他来说，那不过是在灰白的世界里，次第亮起来的点。
　　始终，无法分清。

　　转过一个弯，路上的人便渐渐多起来，清寒的早上呵出一朵朵虚缈的白花。
　　进校门的时候有人和他打招呼，他点头回应，依旧不展眉。
　　三层的教室，他坐在末尾靠窗的角落。
　　今天的课表有一点变动，班长石田走上去把新的课表超到黑板上。
　　“因为浮竹老师住院了，所以学校请了新的老师来代课。课表的时间要变动一下，今后美术课就在每周三的第一节上了。请同学们做好准备。”
　　第一排的水色对石田眨眨眼。
　　班长一扭头便看到门口站着的男人，推一推眼镜正要说“同学们欢迎新老师”一类的话，却因为对方却大喇喇地走了进来而被迫憋了回去。
　　那人拿过石田手上的粉笔在黑板上写下“阿散井恋次”五个大字。
　　教室里一阵低语。
　　“学校怎么请这种老师？”
　　“好像街上的小混混。”
　　“头发好扎眼，居然还有刺青～”

　　他抬头去看讲台上的男人。
　　高高束起的头发从颜色的灰度看来大概是介于深色和浅色之间的颜色。眉毛比较特别，但因为头巾的缘故，只能看到一点，脖子上的刺青和眉毛的形状有点像。
　　但不管怎样，这和他都没什么关系。他这样想着，转过去盯着窗外秃了的树发呆。
　　“那边的橘子头，在老子上课的时候不要东张西望。”
　　果然外表和内心还是有一定程度的相似的，他这样想着，忽然意识到这是在叫他。
　　橘子头，这个绰号自从他是色盲的事被公开了之后，很久都没有人提起了。
　　橘色，不过也是许多浅灰中的一种罢了。
　　“黑崎一护，我的名字。还有，我不用上美术课，这个，校长已经批准了。”他站起来，带点轻慢地说。
　　讲台上的男人愣了一下。
　　他拿起桌上的书，准备出去找个空着的教室自习，既然对方看他不顺眼，还是不要留在这里的好。

　　“不好意思，我不批准。”
　　那人堵在门口的姿势完全像是在街上堵住小学生的不良青年。
　　“阿散井老师是吧？您大概不知道我是色盲吧？”他抬头微笑道。
　　这样这个透着肤浅的混混说不出什么话来挽留他了吧？
　　其实刚才那句，他猜大概也不过是想试试所谓教师的权威而已。
　　天知道他为什么还会有一瞬间觉得这个男人有点帅，也许是天太冷大脑当机了。
　　但他只来得及迈出左脚便再次被堵了回去。

　　“色盲又怎么样？老子的课，你就好好听着吧。”
　　不由分说地关上了门，落锁。

　　像是算准了他不会再要求离开一样，那个男人径自走上讲台，抓起一支粉笔，只略一思索，便画了起来。
　　他站在门边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个人的动作。
　　握着粉笔的手迅速地移动着，他依稀看见一些没有被遮住的线条，都简洁有力，仿佛是侧脸的轮廓。
　　两分钟时间，那人便画完了。
　　转过来对着还站在门边的他略扬一点下巴，道：“所谓美术，不是非要颜色才可以。”
　　他于是看见了黑板上完整的图。

　　分明是刚才他对着窗外发呆的侧脸。
　　虽然只是用粉笔简单的勾勒出轮廓，阴影部分也因为不是炭笔的缘故显得有些不真实，但他确实从那张脸上看出他自己的影子来。
　　刻意掩藏的不甘和悲哀被完整的挖掘出来，填在一对粉笔画的眸子里。

　　注意到还在盯着自己看的目光，他无声地微笑了一下，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来。

　　放学的时候，他在校门口看到了早上的那个人。
　　他回想了一下名字，仿佛是阿散井恋次。
　　阿散井此时看起来完全没有了早上的气势——沾了粘乎乎的机油的双手在机车上摆弄了半天，没什么成效但黑色的印子倒留下了不少。
　　他突然觉得心情大好，便上去打招呼。
　　张了张嘴却觉得叫对方老师实在有点不甘心，于是便只用哎代替了。
　　“哎，你的车坏了？”
　　对方大概是因为一回头便看到他揶揄的笑，橘子头冲口而出。
　　想一想大概又觉得不好，于是住了口，只拿起块布擦手。
　　擦了几下看他在一旁没有要走的意思，便把布扔进杂物箱里，就地将车锁上。
　　“修不好了，等明天老子找辆车再拖回去。”
　　自顾自往前走了几步后，看他没有跟上来的意思，便回头道：
　　“你还要在哪里看多久？还是说，你会修机车？”

　　“鬼才会修！”

　　其实不过多耽搁了10几分钟而已，天色却要命地暗了下来。
　　路灯却还没有到亮起来的时间。
　　他的视野变成一片模糊的深灰，踏上人行道的时候差一点绊倒。
　　还好一旁的人及时拉住了他的胳膊。
　　“哎，你这样不行吧？”
　　“家住哪里？老子送你回去。”
　　“……我看得见。”
　　“切，别死撑了，刚才是谁连人行道都看不清楚？”
　　“我只是一时不小心。”他回过头去盯着那个人看，死死的面无表情。
　　对方不再出声。

　　但他听得到跟在身后的脚步声。
　　觉得有点暖。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