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仙儿还债记》永乐

23、第二十三章

　　夏少晋听得叩门声出来开门，见着这门外来的正是昨日才见过的端木锦，忙侧身迎他进到院中来，端木锦也未多做客气，道了声“有劳贤弟”便进得门来。

　　“昨日少晋贤弟走得急，将这本册子忘在了我那处，我今日无事且贪恋你这山中风景，便一起带着来了，不会碍着你清修吧？”

　　“端木兄说哪里的话，平日里多是我上府上打扰，难得今日端木兄有雅兴来我这陋室坐上一坐，我自当是扫榻以迎”说着将他请进厢房斟上茶。

　　端木锦端起茶碗抿了抿才开口道：“今日怎地不见小白姑娘，前些日子听她念叨着白娘娘的段子还没听完，心中惦记得紧，我这里便给她带了几本话本，不知是否合她的心意。”

　　夏少晋听他问起白小仙儿，心里不是滋味，但面上又不好有所表示，只得讪讪道：“昨日回来路上小仙儿就似有不快，我随意问了几句竟哭了起来，也不说为什么原由，只是将自己关在房中不肯出来。我记得昨日端木兄与小仙儿在院中聊过，不知你是否知晓她这是为了哪般？”

　　端木锦是何等玲珑心思，听他这么说再结合白小仙儿昨日的表现，心中当下已猜出三两分，于是又在心中思量了一番方开口道：“不知是否方便让我去探视一二，有些话我与她说了兴许管用。”

　　夏少晋心中是千万般的不乐意，但事到如今也无他法，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回白小仙儿心里的疙瘩恐怕也只有端木锦能化了，他只好引着端木锦来到白小仙儿的厢房前，又将打算认她做义妹的事小声告知，以便端木锦早作打算。

　　端木锦冲他微微一还礼，遂轻叩房门道：“小白姑娘，在下端木锦，今日带了些话本与你，可否开门让我进去？”

　　屋内半天不见有甚回应，端木锦看了看夏少晋，又说道：“小白姑娘，可是昨日在下的话让你听着不舒服了？你的心思在下明白，只是有些事总得从长计议方妥。”

　　厢房门“哗啦”一声被从内里猛地拉开，白小仙儿此时一肚子的委屈没处发泄，且她心里还记恨着端木锦昨日里说的那些话，也顾不得什么礼仪教养，只哭着喊道：“从长计较？你倒说说怎地从长计较？”

　　端木锦也不恼，不慌不忙回道：“小白姑娘，你的苦楚在下明白，只是这世间伦常所限，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在下昨日与你说的均是肺腑之言，你若不嫌弃，不妨再听我啰嗦几句，兴许还有一线转机。再或者，有些话说开了，能放下心中执念也是好的。”

　　白小仙儿此时脸上还挂着泪，整个人呆呆地倚在门上，嘴里呢喃着“放下执念……”

　　夏少晋听着两人对话，想当然地套用在那两人身上，愈发觉得白小仙儿有意，端木锦痴情，这当口自己再留在此处只叫彼此尴尬，于是借口要趁着天色尚早去山中采些草药，匆匆避开了。

　　这正中端木锦下怀，他见夏少晋出了院门，便也抬脚进了厢房，从容地打开折扇在屋中踱了几步，见白小仙儿失魂落魄地跟着进了屋，这才指着案台上的镜台珍宝箱问道：“这些可是少晋贤弟为你置办的？”

　　白小仙儿不知他用意，只呆呆的点了点头。

　　“整块的金丝楠木掏空制成，也算得上是极品，倘若放在皇宫里，怕也只有三品以上的嫔妃才用得起吧。”说着又指了指床头角柜里的摆着的一堆小物件，“这些也是少晋给你买的？”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白小仙儿没有那个耐心再和他周旋，忍不住没有好气的打断他问到。

　　端木锦从容自若的在桌边找了条板凳坐下，这才慢悠悠地开口，“兴许算是我多嘴，但我和少晋贤弟相识多年，家师与檀虚先生又颇有交情，有些话虽不中听，但也不得不说。你若是有心，也定当知道少晋贤弟是很在意你的。少晋出身京城豪门世家，从小读的是圣贤书，修的是清心术，一向严谨克己，何时与女子纠缠不清过。如今我见他处处为你着想，时时替你打算，对你真真算得上是用心了，可是你却如何要将他至于无情无义的境地呢？”

　　听得端木锦这番话白小仙儿急了“你……你信口雌黄！我何时陷害过他？”

　　“常言道人鬼殊途，即便你是散仙，但在常人眼中就是异物，你若一意孤行强行与少晋在一起，他和你将来都必遭世人唾弃。如若不是如此，你想当初我与你们初遇时，少晋为何要将你挡在身后？不就是怕被人知晓他与你关系亲近。你如果替他着想可曾想过他的处境？”

　　“你……你胡说……少晋怎会嫌弃我……”白小仙儿越说声音越小，颤颤地透着不自信。

　　端木锦这头却不留情，“即便少晋不曾嫌弃你的身份，可你知道少晋自小便与京城中的官家小姐定下婚事，他祖父、父亲皆是守信之人，定不会轻易毁约，将来就算你能入得了他家的门，但这般的身份定也比不得那官家小姐招婆家待见，届时你叫少晋在你与家人之间当如何自处？”

　　这回白小仙儿的脸都白了，嘴里诺诺着发不出声音。

　　端木锦见状又加了一把火，“假使将来少晋为了你不顾世人眼光，舍下家人不顾，与你厮守在一起，但你可曾想过像他这般的世家公子与你在这深山中如何长久度日？你看这金丝楠木的镜台珍宝箱，怕是翘下个角来都够寻常人家一年的度用。这山中清苦的日子他与你过个一年半载兴许还觉着新鲜，但若这般一生一世清苦下去，你能保证到最后他不会怨恨你耽误了她的前程？”

　　白小仙儿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不让哭声泄出来，她不敢想象有一天夏少晋会在亲人的夹缝中生活，她更无法想象有一天夏少晋会记恨她，她不停摇着头，却控制不住全身的颤抖，最后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慢慢滑落在地上。她将头埋在腿间，只能看见一颤一颤的肩膀，显得特别单薄。

　　端木锦见白小仙儿痛苦的样子，虽心中也有些不忍，但终没有上前安慰，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知道夏少晋和白小仙儿情谊深厚，一般的手法都离间不得他们的关系，若想在他们之间生出间隙，最好的办法便是混淆视听，闹出误会。于是这段时间他刻意做出种种表现，让夏少晋误以为白小仙儿对他心生爱慕，让白小仙儿误以为自己耽误了夏少晋的前程，这样一来他们为了彼此而退让，方能达到成效。

　　端木锦起身来到白小仙儿身边立在一旁默默不语，他给她时间去考虑这其中的厉害，他给她机会自己主动去寻求解决的办法……

　　过了许久，白小仙儿终于抬起头，哑着声音颤颤地问道：“那……那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