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终于看到了他的脆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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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食不知味的过了三天，我只是静静的缩在床上的那个角落，不哭，不笑，也不闹，脑海中只是停留着那一瞬间他冰冷绝世的眼神，似乎在那一瞬间，他失去了一切的理智，变得绝望、灰白，不带有一点色彩。那样的他，那么脆弱，仿佛初生婴儿刚到陌生世界的恐惧，周围的一举一动都会刺激到他敏感的神经。
我不知道究竟是怎样深刻的亲情会让他绝望的眼神。可是从第一次在医院与他的家人不期而遇时，面对他父母挑剔的眼神和我的脆弱之间，他那一瞬间的恍惚，眼底流露的那丝为难让我从那时起就知道在他的感情观中亲情超越了一切！
于是，每次想起我们可能面对家族压力时心里总会一阵阵发慌，我担心他的不坚持，担心他的不反抗，可是在对上他那一瞬间绝望的脆弱时我宁愿放开他的手的人是我！我宁愿死去的是我！只要他可以不这么伤心，我痛恨自己以前自私的想法，我抱歉、愧疚、后悔，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愿意交换一切，只求上天收回那个痛彻心扉的眼神······
再次见到他已经是三天以后的傍晚，渐渐地已到初冬的寒风夹杂着令人崩溃的冰冷，疯狂肆虐的嘶吼着，倾盆大雨咆哮着将随风摇曳的枯枝重重的砸下，仿佛在怒斥着他的毫无根定，就在这狂风暴雨中我看到了日思夜想的人，颀长的身影呆呆的矗立着，失去了往日的冷峻，身体笔直的站在墓前，任凭张狂凌冽的风雨雷电肆意的在他身上击打，一席合身的白色孝服已经湿透，紧贴在身上，让他的背影看起来那么的遗世独立，可是那种显而易见的沧桑感让人想要心碎！
泪不自主的落下，伸手推开翠竹为我撑起的伞，慢慢向他走去，也任凭冰冷的雨水将我凝固，似乎只有这样，心才可以不那么痛，我只是走着，他近在咫尺，几步之遥，可我却走了好久，“扑通”一不小心踩进水坑，一个趔趄几乎摔倒，翠竹及时伸手扶住了我，挣开他，继续提起重若千斤的脚步，似乎历经了千难万险终于走到他身边，却被他的表情震惊到了：苍白如纸的脸色，泪水混合着疯狂的雨水溢满脸上，顺着高挑的眉毛缓慢的流经脸颊，划过紧闭可是依旧刚毅的薄唇，只是嘴角明显的齿印痕迹泛出阵阵腥红。
他已经不在了吗？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一般赤裸裸的迎接着上天赐予的所有，不管是幸福安好还是晴天霹雳！他不会撕心裂肺的发泄着他的愤恨，也不会痛哭流涕的表达着自己的脆弱，只是无言的反抗着、坚韧着，可是这种痛只会让人毫无举措的为他惊慌，当时翠竹急忙的把我叫来，我并不知道白天的葬礼他是如何坚持下来的，只是听翠竹向文芷讲述着白天的场景：“大哥如同行尸走肉一样，对来祭奠的客人深深的鞠躬，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忘记了停止，三天了，他不吃不喝不睡，只是怔忪着，天阴了，客人们都散去了，他也是站着，静静的迎接着狂风暴雨。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叫菲儿过来。”说完偏头看看我。
行尸走肉？望着车窗外快速闪过的树木，心里一遍遍重复着，莫清，你到底在惩罚谁呢？莫清，你等等我好不好？我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全然不顾泛白的指甲传来的阵阵刺痛，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见到他了，可是真正的行尸走肉，他如同雕塑一般站在狂风暴雨中······
我吓呆了，他的脸上是从未出现过的脆弱，是那么的透明，将他周身散发的冷冽光华紧紧地包围，街旁的路灯撒上一圈好看的金黄，仿佛稍纵即逝的精灵，轻轻触碰就会支离破碎！
终于体会到物极必反的道理，他越是在平时坚强，越是在罹难时痛彻心扉的脆弱······
“莫清，你说说话，好不好？”
“莫清，你不要吓我啊？”我哭着大叫着拼命的摇晃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他却没有听到似的，只是安静的站着。
“莫清，你清醒一下吧！你听我说话，好吗？”我一句一句的叫着，任凭狂吼的风将声音扯得飘渺，伸手抓住他的手，心头一颤，如此冰凉的手指，那样透彻心扉的痛苦只能流转于指尖，放肆的宣泄着。
“莫清，如果你难过就哭出来啊，就大叫出来啊！这样子我会很难过，你不要让我让我痛苦，好不好？”
他似乎猛然惊醒了一样，定定的望着我，伸手微颤着触摸我的脸庞，只能感觉到冰冷的指尖、撕心裂肺的压抑的痛楚就此直接明了的划过了脸颊，“菲儿”他轻声唤我“扑通”一声栽倒在我身上······
病房内。
又是那种熟悉的滴答声回响在安静的病房，又是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白色的一切，白的让人压抑，心像浸了水的海绵堵在心口，沉沉的让人窒息！可笑的是一切又是那么的熟悉，仿佛不久前他身受重伤那次，就连床上那张苍白的脸也如当初一样紧蹙起眉头，他似乎在承受，在压抑，在煎熬，而我却什么都帮不到，这种难以靠近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已经是第二天了，自从那晚晕倒高烧到现在怎么都退不下去，我只想守候着他，小心翼翼的，却有时也庆幸着他不醒来至少不会承受那种苦痛了。
又过了一天，他终于醒过来了，只是憔悴的脸上仍是透明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苍白，他一醒来就不管不顾的胡乱拔下身上输液的管子跌跌撞撞的就向外冲去，口中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爸妈···”我在他身后哭喊着却始终没有挡住他的冲动，幸好碰上进来的翠竹，他一把将他按在床上，几天来的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已经让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伏在床边的手上青筋突突的跳着，扯动着嘴角，似乎用尽力气手撑在床上摇晃着就要站起来，翠竹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愤恨却又心痛的盯着他：“韩莫清，不要让我看到你的卑微，你这样伯父伯母在天之灵会安心吗？爷爷和若趋怎么办？你给我有担当一点！”说完，翠竹提起他的衣领，一把扔到病床上，“你最好记得你的责任！”
莫清似乎多少听进去一点，没有了挣扎，望着他的无力，他的脆弱，我赶忙上前扶他到床上躺下，替他盖好被子，就这样，三个人都沉默了······
不知过了多久。
“嘶”只觉得一阵冰凉划过脸庞，身体一颤，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在他的身边睡着了，感觉到有目光正盯着自己，抬头看见莫清正定定的望着我，翠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只剩下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在柔和的乳白色灯光下泛着令人心痛的悸动，高挑的眉毛依旧蹙成一团，薄毅的两片嘴唇紧闭让他身上依然散发着凄清冷冽的寒光，只是眼底浓浓的忧伤，我想，应该是怎样都不会消失了吧！
“对不起，这几天让你承受的太多了。”他的声音有些暗哑。，带着病人特有的虚弱，我不禁鼻子一酸，赶紧垂下睫毛，遮住眼底可能流露的所有感情。
“不会，我只想你好好的。”我低语。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有责任，不会再让你们受到任何的伤害！”他的气息依旧微弱，眼底却多了一份坚定。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终于看到了他的脆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