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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迦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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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时间能够做些什么呢?
七年,让大秦第一史上最年轻的史官宣布告老还乡,做个说书人。
七年,让天下百姓渐渐淡忘了过去的灭国悲伤。
七年、、、、
七年了,秋衍公子曾在秦宫住过的留仙居里的桃树,也开满了粉色的桃花。
七年,也让他斑白了黑发。
他派人在天下寻找了七年。
一次次的欣喜若狂,一次,又一次的黯然失落。
七年来,这样的事情,他经历了太多、太多。
就如同那句至理名言,唯有失去,才懂得珍惜。
江山与美人就如同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而他选择了江山。
他时常会想起秋衍跳入护城河前所说的话。
我们谁都没有错。你选择了江山,我选择了殉国。我们都会留名青史。一样的。都是一样的。错的,只是在错误的时候,遇见了不对的人。
再见,重光。
错误的时候遇见了错误的人么、、、他抚摸着他们亲手所种下的桃树。
“呐,桃花开了呢。子墨、、、”
漫天的花雨,纷纷扬扬,那人恍若坐在树下,拨弄着琴弦,声音清浅悠扬。
你,还好么。
他曾无数次设想他们再度相会的情形,却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
距离皇城不足百里的百年古刹——迦叶寺。
“善哉。无名施主乃是我寺带发修行的挂名弟子。老衲救起无名时,是在七年前的开国大典之日。无名施主说他身上所背负的罪孽深重,不适合住在僧房。自请入浮屠塔修行,现今已在塔顶住了七年。”
迦叶寺的住持低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合十告退。
那人就端坐在浮屠塔最高的一层,倚着白玉阑干,灰色的僧衣与白塔似乎已经融为一体。
“子墨。”
他站在塔底,轻声呼唤他的字。
“住持总说我尘缘未了。原来,是你来了。”他淡淡的叹了一口气,向塔底俯视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涟漪。
子墨。他心上的伤口再次被狠狠地划开。自已在他眼中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哀,莫大于心死。
而眼前这人,早已决意将前尘抛弃,自称,无名。
“子墨。”语调中已带有一丝丝的悲切,痛彻心扉无法掩藏的悲切。
“你走吧。我现在,亦不过是这浮屠塔中一抹无名幽魂罢了。”那人挥了挥衣袖,无悲,亦无喜。
“嗯。”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从心底升起的一种莫名的情绪。渐渐模糊了视野,许是天太早的缘故,看不清塔顶的阑干、、、与那风华依昔的人。
“我只是来看看你。既然你过得很好,那我就安心了。”声音低迷。
“嗯。”那人点点头“承蒙阁下担忧了。请回吧。无名要做早课了。”
“愿你早生彼岸。”
“承蒙吉言。”
“我走了。”
“嗯。”
“再见。”
“、、、再见。”
没有爱恨,无关情仇。当一切情感历经岁月的沉淀,就只剩下白开水似的平淡。
大家都是聪明人。重光知道他从激流中来到这里,必定在鬼门关前走了几圈,他不问,他已经失去了问的勇气。因为那答案太过残忍。
秋衍看到他华发早生,必定是七年来日日被相思所折磨,但他不问,只因为他已经斩断了红尘。
那些所谓的轰轰烈烈的爱情时代早已经远去。那些曾经的珍惜,美好的回忆,有人将它抛弃,有人将它掩埋。原来那炙热的怀抱,早已被现实的冰冷所取代。
最后,只剩下平淡。
再见,是再也不见。
子墨不是圣人。他心头上横着家仇国恨。但岁月与古寺的钟声已经将这些磨平,没有了悲喜,没有了波澜。
他无法放下,就只能学着忘却。
从此,陌路天涯。
大秦8年初迦叶寺新收一名持戒僧侣。法号:妙空。
大秦9年初冬秦皇得一子,并赐名曰:延墨。
大秦15年秋秦宫大伙。焚毁宫殿二十一处。其中包括楚国公子曾经住过的“秋鸾殿”
大秦25年妙空大师于迦叶寺圆寂。据迦叶寺僧众称,大师出家前,曾为楚国一贵族公子。
大秦33年秦皇驾崩。天下戴孝。太子延墨即为,改元:景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