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辜莫负》一路繁星相送

13、野孩子

　　辜抒挂上电话，在午休寝室的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这次被吴家老太爷派人接回京城本就超出了辜抒的意料，再加上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心里说不出的烦躁，就像是憋了一团火。闭上眼，又想起临走前在大院里碰见辛淼淼的情景。淼淼说，在京城里有一家餐厅，每日只供应一桌私房菜。淼淼说，雷辛预定了很久都没订到位。淼淼说，莫易一回国就在那里请了客。淼淼说，那里的老板是个女孩子叫楚楚，模样气质倒是和自己有些相像。淼淼说，楚楚和莫易极为熟稔，认识五年了。淼淼说，莫易很喜欢吃楚楚做的酸甜脆骨排……辜抒睡得迷迷糊糊的，脑海里，辛淼淼的嘴一张一合说个没完。辜抒有些急了，想转头就走，可被辛淼淼拉住了手。辜抒使劲儿一甩，手腕上的翠玉手镯猛地搁在旁边的石栏上，脆脆的一声便掉字地上碎成几截儿。

　　辜抒一下子惊醒过来，后背上湿透了，脑门上也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儿。又下意识地摸了摸空空的左手腕，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然后就听见手机响，拿起来一看是幼儿园打来的，赶忙接了。幼儿园老师在电话里只说辜一跟人打架，请家长赶紧去一趟。辜抒心下一惊，赶忙收拾了往幼儿园去。辜一进幼儿园两年，打架请家长都是破天荒头一遭。

　　赶到的时候，辜一站在办公室里，一脸不服气，旁边是另一个小孩儿，老师正给他抹着眼泪。看两个小孩子都没受伤，辜抒缓了口气，走进去准备问情况。后面来了一人，火急火燎地把辜抒推了个趔趄。那女子冲到老师面前，一把抱过哭着的小孩儿，“心肝儿宝贝儿”地叫个不停，小孩儿喊了一声“妈妈”，哭得越发厉害。

　　老师见双方家长到了，便讲了事情原委。辜一上午来上学的时候带了些零食给小伙伴儿分享，因都是C城买不到的，小朋友们也都挺高兴。同班的王金鑫说了几句话，辜一便出手打了人，两小孩儿打起来后便被老师拉住，也没受伤。只是辜一一直不肯向王金鑫道歉，让老师颇有些为难。
　　王金鑫的妈妈听完老师的话，立马就火冒三丈，冲着辜抒吼，“你怎么教孩子的？怎么随随便便打人呢？”辜抒只得赔小心，拉着辜一要他解释。哪知辜一还是一脸气鼓鼓的，坚决不张嘴。辜抒看辜一的反应，便知道其中肯定另有内情。辜一打小受了委屈就是这样不解释不张嘴。对方妈妈又继续冲着辜抒吼，“我看你是不会教孩子！这打了人连声对不起都不说，也太嚣张了。以为我们家孩子好欺负是吧？”辜抒还没来得及答话，就看见王金鑫凑到他妈耳朵边瓮声瓮气地说，“辜一他妈是老师。”他妈一听又火了，“老师又怎么样？当老师的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教育好！”说得辜抒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辜一见妈妈被人吼了，立刻挡在妈妈跟前，“你才没教育好自己孩子！”“啪”一巴掌打在辜一身上。辜一回过头看见妈妈扬起的手，“哇”一声哭出来。

　　幼儿园的李老师站在旁边，有些忐忑不安。今天这事儿还真不好处理。这幼儿园是市直属机关幼儿园，按规矩只能接收市直属机关职工的孩子，辜一不符合条件，进园的时候园长说上面打了招呼。但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也并不清楚。只确定的是辜一的父亲一栏是空白，母亲是名教师。而王金鑫的父亲是市直机关的科长，母亲是全职太太，爷爷是市委领导。进园两年来，王金鑫家没少给幼儿园挑刺儿，今天一打起来，老师便觉得太阳穴上突突地跳。

　　“妈妈，明明是王金鑫先骂我！”辜一委委屈屈地开了口。“鑫鑫骂你，你也不应该动手。”王金鑫的妈妈见辜一挨了一巴掌，神色有些愉悦。王金鑫从妈妈怀里露出脸来，“你本来就没爸爸，你妈妈不知道从哪里给你认的野爸爸，你还有好多个野爸爸，你是野种！”“你！”辜一胀红了脸。辜抒一下子冷了神色，“辜一打了人，我代他道歉。但是小孩子能说出这种话来，您是不是也得道歉？”王金鑫的妈妈听了儿子的话，本就有些瞧不起辜抒，这下子更是神色鄙夷，“我们家鑫鑫一向都很听话，不会随便骂人。李老师，你们这幼儿园可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什么人都敢往里收！”旁边的李老师大气都不敢出，这市委领导家的儿媳妇谁敢招惹？“妈妈，我说的都是真的。大家都知道辜一没爸爸，只有干爹。我们班的陈扬在游乐园里还见过。今天上午辜一又拿什么叔叔给的零食炫耀。”王金鑫仗着妈妈撑腰，更是说个没完。辜一气急了又要冲上去堵住他的嘴，辜抒一把没抓住，辜一便被王金鑫的妈妈扇了一巴掌。王金鑫高兴地拍手。

　　李老师见事情越演越烈，赶紧给园长办公室打了电话。

　　等到王金鑫的爷爷和吴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小孩子各自依偎在自己妈妈的怀里。王金鑫脸上没有伤，辜一脸上五个手指印倒是清清楚楚。王金鑫的妈妈一看自己的公公来了，赶忙抱着孩子站起来，“爸，这幼儿园什么样人都收，你可得管管！”说完，还瞪了辜抒一眼。王金鑫的爷爷脸上有些挂不住，“闭嘴！”王金鑫的妈妈这才想到旁边站着的是市委吴书记，赶紧打一声招呼。吴为也不理睬，只走过去，从辜抒手里抱过辜一，“谁打的？”“这，这……”园长在旁边有些不好开口。辜一伸出手指过去，恨恨的。吴为再看了看辜抒，眼眶有些泛红，也不抬眼看自己。吴为心中便有些恼恨，刚刚在电话里园长已经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前前后后都讲了。辜抒和一一受的委屈不少。

　　“吴书记，小孩子闹矛盾也是常有的。”王金鑫的爷爷讪讪地开口。“小孩子怎么打怎么闹，是小孩子的事。如果大人也要帮着小孩动手的话，是不是以大欺小了？”吴为一边说着话，一边很是心疼地摸了摸辜一的脸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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