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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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程悦依旧是难以入眠。好容易应付了爹爹，就说是自己想要再缓些时日，留以思考的余地，然而如今自己却已经快要年过二十，哪有多少理由能够将时间无限期地拖延？于是，在细碎的月光下，在无数声叹气之后，他终于犹豫着又走出门外去。
伴随着无限的愁思，不知不觉中，程悦又来到了厨房门前不远的地方。月光下，那一道颀长的身影正在背手而立，昏暗中看不清楚那人的表情，只是没来由的使人觉得安心。仿佛她就是一棵能够擎起天空的大树，只要有她在，纵使看不到光明也能够感受到平静的安心。
程悦躲在暗处，静静的注视了那个身影一会儿，脸上不自觉的就浮现出笑容。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准备走上前去。
突然间，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击而来，再睁眼看时，一柄在月光下闪着寒光的长剑已经驾到了游隐的勃颈上。程悦吃了一惊，急着想要上前，却听见游隐那不紧不慢的带笑的声音：“你来了？”
她们认识？程悦微微皱眉，在黑暗处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月光下的两人。
“你知道是我。”只在电光火石之间，那柄长剑已经消失不见。
男子的声音？程悦睁大了双眼，想要看清楚来人是谁，什么模样。只可惜，那个人浑身上下都套着夜行黑衣，连眉毛都看不见，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而且，远远地，看不清楚两只眼睛的样子，只知道，大略的，好像很美。
一阵心酸。程悦自嘲，他以为自己是谁？谁都要把他放在心上？白日里游隐的不在意，不见得是胸有成竹，恐怕只是对于她，一切都无所谓吧。他捂着胸口，踉跄了一下。
“谁？”黑影小心地问道，浑身警惕着。
程悦犹豫了一下，随即昂首阔步地走了过去。这是我家的院子，这是我家的厨房，看你能奈我何？
“程公子？”黑衣人愣了一下，随即了然的一笑，对游隐说：“原来如此。我改日再来。”说完一个闪烁已经不见踪影。
“他认识我？”程悦惊讶地问游隐。
“当然，都到了你家，他岂能不认识？”游隐回过头来看着程悦：“公子今夜又难以成眠？”
“你以为，我能像你那么没心没肺吗？”程悦白了游隐一眼，才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和眼前这个人如此熟络。刚才那个男子……他忍下心中的一点苦涩，想着，其实，若是能和她一道隐入深山好像也不错，别被别人抢了先……
程悦鼓足了勇气，说道：“你带我走吧！”说完之后看见游隐略有愣神的样子，突然间又后悔自己太过于轻浮了怕被她看轻，忙补充了一句：“只要，只要你能够帮我救出青儿！”
游隐慢慢转身，眼神复杂地看着程悦。刚才的狂喜马上被一桶凉水浇灭了。
程悦期待的看着游隐，等待着她来作答。可是她转过来的脸上却是从来没有过的平静，弄得他一阵心慌，想是不是青儿的事太过于难为她了，还是说，她根本没有要带自己走的意思，自己的轻浮还是被她看轻了？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间里，游隐突然笑了，笑得程悦心头发颤。这绝对不是以往时候她总是保持着的那种风轻云淡的笑！
“公子，我会救出青儿的。”游隐笑着说。
程悦看着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绝对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为什么她忽略掉了最重点的内容？她是故意的，还是根本不在意？对，一定是根本不在意！既然她不在意，自己也没必要刻意重提。他闭了闭眼睛，然后尽量平静的说：“那么，谢谢。”
“呵。”游隐转身，慢慢向厨房走去，说道：“公子，我现在累了，恕不能陪你。”
“晚安。”程悦仰头，希望能把眼眶中的泪水咽回去，目光却对上那似乎永远明亮着的月亮。她累了，自己也没必要在这里讨没趣，还是先去别处逛逛吧。他神思恍惚，甚至都不曾注意到，如果游隐真的累了的话，怎么会不回宿舍而去厨房？
这边，游隐拆开了一个酒坛，高举起来，映着月亮：“来，今晚一醉方休！”她苦笑了一下，悦悦，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让你得偿所愿。不需要，任何条件。
一宿未曾合眼的程悦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倒在床上睡着了。这一觉，他睡得昏天暗地，好长时间以来都未曾成行的睡眠仿佛在一夜之间突然爆发。可是，他却睡得极不安稳，不停地翻着身，还时不时的流两行眼泪。书蓉进屋整理了东西，然后来到程悦面前，就那么轻轻地看着他，良久未曾移动脚步。
喧闹声使得恍惚中的书蓉回过神来，他忙跑出去掩上门，对着门外准备大叫的小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向里边指了指，小声说道：“公子刚刚睡下，有什么事吗？”
“段小姐来了。”小侍满面春风，显然他并不明白这里面的一些弯弯道道。
“就说公子在休息，让她等一会儿。”
“是。”小侍转身准备走开，突然好想又想起什么了似的回来说道：“段小姐说，她在等着公子，如果公子不愿意见她的话，会后悔的。”
“……知道了，下去吧。”书蓉吩咐完，转身去烧了一些开水，然后兑成正合适洗漱的温水，拿着手巾走进屋子里去，轻轻在程悦脸上擦拭着。
轻柔的动作慢慢唤醒了本就浅眠着的程悦，他睁开眼睛，看见书蓉，打着呵欠说道：“我不饿，我还想再睡一会儿，你先下去吧。”
书蓉认真地看着程悦：“公子，该来的总会来。现在，段小姐就在大堂里等着您，她说，你不去见她的话，会后悔的。”
“什么？”程悦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她来了？这么快？”忙从床上跳下来就要向外跑。
“公子，您还没有洗漱好……即便是输了人也不能输去了气势。”书蓉说着就把刚才自己已经准备好了的衣物拿到程悦面前。
程悦站住脚：“你说得对。”
看着认真地替他换衣的书蓉，程悦突然开口问道：“你以前是爹爹的小厮，你不曾告诉过他关于青儿的事吧？”
“没有。”书蓉认真地摇头：“公子这些天已经够难过了，我不想让公子更加为难。”
“爹爹说的没错，你果然够贴心。”程悦赞赏的看着他。在程悦目光的注视下，书蓉很不自在的躲闪开去。
收拾完毕，程悦迈着轻盈而又稳重的步伐，不快不慢，不急不缓地走向前厅，进去之后，漫不经心地瞥了明显已经等待很长时间的段德一眼，来到主人的座位处，轻轻坐下。丝毫不失大家公子风范。
段德赞赏地看着他，就好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她感觉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么想着，她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等待程悦问话。
“段小姐前来造访，真是令在下不胜荣幸。”程悦开口就是非常客套的语气，他丝毫也不想和段德表现得太过于熟络，
“程公子哪里话，能见上公子一面已经是在下三生有幸。”段德也客套了一下，不过马上就转入正题，她今天可不是来废话的：“公子仍旧觉得段某不是良配吗？如何迟迟不曾回话？”
程悦举着茶杯的手一僵，没想到她会这么快这么直接。稳定了一下心神，程悦笑着看着段德：“婚姻乃是人生大事，还请段小姐容某再等待一些时日，好好思量思量不迟。”
“公子能等，只怕某人不能等。”段德说着就站起来：“对了，程公子，在下今日来是有一个大礼想要送给公子的，请公子随在下出外观看。”
“既然是大礼，段小姐何不命人拿进来，莫非没有诚意？”
“公子，”段德笑得格外异常：“此物恐怕不是轻易拿出的，若是公子不亲自去看，只怕错过了机会，大事不妙啊。”
你把青儿怎么样了？！程悦猛地站起，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可是看看周围的小侍们，他还是忍住了，压了压心中的冲动，咬牙说道：“我就随你去走一趟。”
程府门外，几辆车轿静静的停着，其中一抬轿帘紧闭。程悦看了段德一眼。段德伸手示意了一下，程悦便走了过去。刚要掀起，段德说：“这次，可真的不能怪我。”
程悦手下顿了顿，然后把帘子掀开。
青儿瘦弱的身躯被像包粽子一般紧紧捆绑，嘴里还塞着麻布。他的双颊深深地陷了进去，浑身上下脏兮兮的，程悦几乎无法想象他竟然是一个年仅十六岁的男孩。看见程悦，青儿原本无神的眼睛好像突然绽放出了光彩，“唔唔”叫着却说不出话来。
“你……”程悦想要扑过去，却被段德拦住了。
“这真不能怪我，一不留神他就撞墙，一个转身他就上吊，一没人看着他就跳井，不塞着嘴巴他还要嚼舌。你们还真的是兄弟情深，程悦，你就忍心看着他如此这般？恐怕你再不赶快做决定的话，他可就要饿死了。要不是本小姐好心，每天让人给他硬灌些东西下去，恐怕现在他就已成了一具死尸。你好好想想吧，我不着急。”
段德笑着拉下轿帘，隔开了程悦痛苦的目光。她大步走进一个轿子里，然后，一堆人慢慢走开。只留下石化在那里的程悦。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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