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皇界Ⅰ临妖》弄堂

15、Chapter 13

　　我感觉到一阵的不适，惊醒了过来，却发现，我看到的不适房间顶，而是一片暗蓝色的天空，闪烁着淡紫色的星光。我适应了一下之后才坐起来，竟发现我躺在了一个小山坡上。山坡上，匍匐着一片连着一片的紫色蝴蝶，它们的翅膀还在微微颤动，带着紫色的如萤火虫一般的光芒。
　　我站起来，才发现，整片蝶海正随着微风泛着波浪，一波接着一波，幽静而有些悲凉。我仔细的观察着这蝶海才发现，这竟然是一种植物，一种花朵像蝴蝶一样的植物！
　　我看到了，一个男人，他有着一头如瀑的银丝，随着这蝶海中的微风卷起弧线，他穿着白色的衣袍，更衬得他的皮肤雪白如脂，更有一些病态的白。我看不到他的脸，但是我可以看到他嘴角温柔的淡淡的微笑。
　　是一种什么感觉？我的心头猛地一跳，一股悲伤犹如惊涛骇浪一般的袭来，我感到双腿无力，我跌坐在山坡上，有些怔然，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为什么看到那个男人会让我感到悲伤、凄凉与绝望？这种吞噬身心的感觉让我的浑身都在颤抖，为什么？
　　我的手，不自觉的抚摸上自己的脸颊，摸去竟然是冰凉的一片，仅仅是看那个男人一眼竟然就流了泪，而且还是不受控制的泪如泉涌。
　　我茫然的抬头，竟发现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个不及他腰胯的男孩，黑色的甚至比他的银丝更美的头发，长刘海也遮不去他那双透着冷漠与戒备的金色眼瞳，他与我一样，有着翼耳，他身上是一件装饰华丽的黑色长袍，他冷冷的抬头看着男人。
　　蓦地，我心头更是揪的生疼，绝望一股一股的犹如黑水，弥漫着我的心，我的手猛地抓住胸口，想要让外界的痛苦来替代心中涌起的阵阵悲哀。
　　「你，不怕我吗？」男孩的声音清冷。
　　「我为什么要怕呢？」
　　「因为我的恶魔。」
　　「不，你错了，你是父亲最完美的作品，你不是恶魔。」
　　「但是连父神都说我是恶魔！是怪物！」
　　男人的嘴角始终噙着如阳光一般的温柔微笑，他抬手抚摸上有些恼怒的男孩的头，笑着说：「小羽，你看，这儿所有的蝶恋花都为你开放。」
　　这种植物叫蝶恋花吗？我随手抚摸了一下那种植物，却不曾想过花朵竟然会脱落，变成真正的紫色蝴蝶！
　　霎时间，我看到了漫天遍野的蝴蝶，统统飞了起来，轻舞着，将暗蓝色的天空都渲染成了一片紫色，一片幽深却有些悲凉的紫色。
　　「蝶恋花是世间最美的花朵，连它都为你开放，怎么能说你是恶魔呢？」
　　我再一次回过神，看到的是那双金瞳中逐渐散去的冰冷。
　　「那你，可以永远陪着我吗？」
　　「可以。」
　　只是那时，男孩还不知道，永远，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奢望。
　　……
　　「你说过的！你说过你会陪我到永远的！」
　　画面变了，还是在这片蝶海，但是遍地的紫色蝴蝶已经变成了如深渊一般的黑色，我看到一个男生跌坐在地上，无助的朝着不远处嘶吼，声音都已经沙哑的厉害。我看到他眼中流出来的竟然是金色的眼泪。
　　正是因为他这一声声的嘶吼，让我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一般，好熟悉，熟悉到让我浑身都痉挛，正是这种绝望，比先前更明显更刻骨的绝望。我怔怔的看着那个男生，他的脸已经哭花了，就像一个被丢弃的孩子。
　　我看到了，不远处正在缓缓离开的男人，还是一头柔和亮丽的银丝，却已经物是人非。男人的手中，抱着一把琴，上面雕刻着孔雀尾羽，仔细一看竟然是凤尾！看到那把琴，又是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这一次更加的痛，就仿佛无数的白蚁趴在身上撕咬着。
　　男人停下脚步，似是在逃避，「抱歉，小羽，父亲不让我再呆在这里了。」
　　「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你们都是骗子！你们全都是骗子！」
　　我的呼吸一窒，这是怎样绝望的语气，就像是被欺骗付出了所有之后的绝望。
　　「小羽，知道吗？你，杀了我的母亲,你杀了无数的人，你是这个世界的祸根。」
　　愣住了，画面中的那个男生，那个像陶瓷娃娃一般的男生呆愣在了原地，脸上是哭花了的泪痕，一双妖娆的金色眼瞳正透着不置信与悲凉的颤抖。
　　「你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杀了我的母亲。」
　　我看到了，那个男人嘴角下的悲伤与抉择。他的心，也是陷入了一种困境吧？选择将他视为自己的爱人？还是弑母仇人？
　　「骗人……不可能……不可能的……」
　　心，都在痉挛，血液仿佛被抽干一般，那个男生发狂的揉弄着自己杂乱的黑色头发，因为身体的差劲使他的头发也变得暗淡无光。看起来，就像是被抛弃的SD娃娃。
　　「但，我还是爱上了你……小羽，这凤尾琴，我今日还于你了，所以，把我的心还给我吧。」
　　心碎的声音，就像是石头落进水潭里，再也止不住，那颗琉璃心就像玻璃，被当做廉价的物品给摔碎了。
　　走了，他走了……
　　「不要！不要——！」
　　男生在喊着，声音是那样的孤独，那样的无助，我走过去，想要触碰他，却发现我的手穿了过去。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甚至连我都感觉到绝望。
　　他在哭泣，天空都仿佛跟着他一起哭泣，从他的眼眶里，流出来的是鲜红的眼泪……
　　……
　　「好久不见，」蝶海中的金瞳男子看着不远处的他微笑，腿上还枕着凤尾琴，「这一次，是来还什么？」却不曾想过，他的眼神是那般的逃避，用冰冷的水晶将逃避全都封存在心里。
　　「不，这一次，我来要一个东西。」
　　「要什么？花吗？」男子随手折下一朵蝶恋花，放在鼻尖轻嗅。
　　「你的命。」
　　「阁下……要我的命做什么呢？」面具仿佛有些破碎，甚至连那剔透的水晶也无法掩盖去他眼瞳中越来越翻滚的悲哀。
　　「保世间太平。」
　　「好。」
　　我站在原地，目睹着这一切的闹剧，我看到那柄长剑没入男子的胸口，而男子的脸上却依旧笑靥如花，只是他眼底的那抹绝望、那抹忧伤、那抹恨意，都不曾落入男人的眼。血，从男子的胸口缓缓地溢出，男人不再看他，放开剑柄，离开了，不曾看过他一眼。
　　悲凉的——
　　凄婉的——
　　过去了很久，我看到那还在不断涌出的鲜血蔓延了整片花田，曼珠沙华的颜色，就是这般的鲜艳，却引领人走向末路。
　　男子的嘴角，是嘲讽的微笑。
　　「你今世所作所为……我……一定会记住的……因为……我爱你啊……」
　　漾开的血，深入泥土里，男子就那样坐在那里，不再动弹……
　　爱，既是恨，对他的爱有多深，就有多恨，他倾注了一生却换来如此境地，凄凉悲哀，如一只弃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