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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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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早上六点,井泽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毕再吃完早餐,手表显示是六点半,距离和父亲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但是井泽还是决定马上出门,因为也许这是最后的一次见面,井泽贪心的想要更多相处的时间。
六点四十五到达篮球场,井泽以为应该还没有人,可是,篮球场上清晰的传来了球声。是父亲!井泽不知道自己是抱着怎样的心思,她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站在一边,看着自己的父亲在球场上恣意地奔跑、冲刺。井泽的顺着父亲移动的身影移到篮下,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那个自己碰到两次但还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人。他们两个怎么会走到一起?不过这似乎没有对场上的两个人造成什么困扰,打得依旧是酣畅淋漓。而一旁的井泽也隐隐约约地可以听到他们的对话。
“年轻人,打得不错啊。”
“”回应他的是一记干净利落的两分射球。
“年轻人,不要这么激动嘛,这么急性子可不好啊。”以牙还牙,来人也让那个“年轻人”吃了一次亏。
“就跟你说了要淡定嘛。”
“”依旧是无声的抗议,直接过人灌篮。
不过,那个以长者自居的人似乎没有意识到眼前人所散发的鄙视+不爽的电波,老神在在地继续开导后辈,“天这么热,火气不要这么大嘛。”险险地躲过来人的抢断,欧吉桑不怕死地继续挑衅,“都说了要淡定嘛,这么不冷静怎么可以。”然后,突然退到三分线外,三分射篮。抹一下已经汗涔涔的脸,欧吉桑见好就收,休战。走到场地边坐下,看着年轻人继续在场上奋斗,一边继续自说自话。
“话说我也有个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女儿,虽然,她也不喜欢说话,不过和你相比还是算开朗的了。”
“你认不认识她,就头发长长的,瓜子脸,很白,很可爱的那种。”大叔,你是在讲那张大众脸
“你真的不认识她吗?”
“ 你真的真的不认识她吗?”
“ 你确定你不认识她吗?”
再冷静的人也受不了这样没有意义没有营养的连番轰炸,场上的人终于发飙了,“闭嘴!”
“哦,原来你不是哑巴啊,那更好了,我们俩聊聊吧,就是我的那个宝贝女儿啊,你知道吗,小时候她就”不忍心看着那个人继续忍受自己父亲无人匹敌的聒噪,井泽决定现拯救那个无辜的人,同时也是为了自己的父亲。她已经注意到有人正在偷偷测量角度打算直接拿球扔过去。
“以前的事有什么好说的。”井泽有时候真的不想跟别人承认自己有这么个父亲,逢人就说自己宝贝女儿从小到大的一切糗事,还很引以为豪。
“宝贝,你终于来啦,早饭吃了嘛?没吃的话”
“吃了。”简洁有力的二字真言成功地阻止了他接下去的一系列废话。
“哦。”某人拾取地转移话题,又很不识趣地把把话题转到那个局外人身上,“年轻人,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跟你差不多年纪的女儿,怎么样,就说”已经预料他接下来的“很可爱吧,我没说错吧,我给你介绍一下”之类的废话,井泽直接拿手把他那张嘴堵住为什么男人也可以这么聒噪
眼睛不小心瞟到放在角落里的行李,很简单的一个背包还有一个篮球。好心情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什么时候的飞机?” 连带着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沉下去。
看到了女儿眼里掩饰不了的黯淡,“宝贝,不要这样子,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以后你想我也可以去那边找我啊,不然,我回来找你也可以嘛。”
这样的安慰,没有任何的效果,反而加深了离别的伤感。“别想太多,我是担心你错过了飞机。”这么说着,浓重的鼻音却是怎么也骗不了人的。看着女儿红红的眼眶,想哭也不敢哭的样子,“宝贝,不要这样子,我们不说好今天要好好打一场父女篮球的吗?”
“我有答应吗?”
“宝贝,我们明明说好的。”这回换欧吉桑两眼泪汪汪了,“宝贝,你欺骗我!”
被自己父亲的耍宝给雷到,井泽无力,“球场上已经有人了。”
“这个好办。”看到女儿态度有所松动,欧吉桑赶紧抓住机会,气沉丹田,对着球场就是一声中气十足的咆哮,“年轻人,停下来,把场地借给老人家用一下。”
场上的人应声停了下来,扭头送给没有丝毫“老人家”自觉的人一记“你是白痴”的白眼,转身接着打。
有人阻碍自己和宝贝女儿的告别比赛,欧吉桑爆发了,火速冲进球场,死活要把那球拦下来,让他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可是,由于场上人的不配合,一场漫长的、你来我往的攻防战由此开始。欧吉桑忘我的抢球的后果就是,忘了起初抢球的目的是为了要和女儿打球,而只剩下——抢球
时间就在这样没完没了的你来我往中流逝,而一旁时钟上的指针一点一点地想十点的刻度移动。被冷落在一旁的井泽没有上前去提醒那个玩得忘我的父亲,他一定的比赛对象应该是他的宝贝才对,而是在一旁欣赏场上的一老一少拼得你死我活的样子。很久了,很久没有看到父亲这么开心的样子,自己的母亲,那个小女人这就是不明白自己嫁得这个男人属于这个几十平米见方的场地而不是那个温馨无害的小家。她不懂,所以,只是越发得沉浸在被忽视的痛苦中。她明白父亲的想望,可是却无法像母亲解释,那个传统的小女人的生活重心很简单——丈夫、女儿仅此而已。父亲也痛苦,他无法舍弃篮球可是也无法不爱母亲。两个人都曾试着去找到那个平衡点,不过,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现在,在放弃之后,父亲终究可以回到他热爱的球场并且全身心地投入其中。现在这场小比赛就当他出发前的热身吧。
抬头看到正逐渐走向十点的始终,井泽知道,是时候喊停了,不然某人就要错过飞机了。可是看着场上那两个打得忘我的人,很明显,自己的这点音量是无法传入他们的耳朵的。井泽无奈地伸手探入口袋拿出自己备好的秘密武器,防的就是这种情况。
“吡——”一声嘹亮的口哨声腾空想起,强行拉回了两个人的注意力。晃晃手上的口哨,井泽笑眯眯地提醒:“现在是东京时间10点整,我记得你的飞机好像是”不待井泽说完,玩的满头大汗的欧吉桑径自冲到场地外拎起行李就打算往外飞奔。飞奔到一半,大叔又原路返回倒退到自己的女儿跟前,狠狠地报了一下宝贝儿女儿,“宝贝,我走啦,有事没事都记得给我打电话。乖。”说着,伸出大掌,轻轻揉揉井泽的头发,然后,离开。
离别是迟早的,井泽以为自己可以面对,不过,终究还是无法心平气和地面对,握紧的双拳以及因用力过度而凸显的青筋泄露了她此刻的不舍。她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离开的人听到自己的哭泣。至于那不断淌下的泪水,她无能为力。
“他已经走远了。”一句冷淡的告知,打开了井泽心中的那个开关让她终于可以放声哭泣,“呜呜呜呜呜”。
哭道泪眼朦胧的井泽,突然觉得眼前一暗,头发被揉乱的头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双有力的大掌,“哭得难看死了,要哭去旁边哭去。”而哭到忘我的井泽也真乖乖照做了,一边抽噎着一边慢慢像旁边走,也亏她这样这样歪歪扭扭的走都没摔到。当她终于觉得哭够的时候,时钟上的指针已经爬到了十二点,球场上已经空无一人。结果,还是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井泽一边在内心自嘲着一边慢慢起身,刚刚坐太久腿麻了。
“哭完了。”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人声让毫无心理准备的井泽一下子又坐回了地上,傻愣愣地盯着眼前这个自己本来以为已经走了的人,呆呆地回他“嗯”。一罐芬达迎面飞来,还没反应过来的某妞就这么被——砸中了鼻梁,这回真的是要痛哭流涕了。痛得没力气开,只能抱着芬达默默垂泪。始作俑者则是以自己的眼白示之,原来女生的力气都这么小。
井泽痛归痛,还是记得眼前这个人的“举手之劳”的,“谢谢”,刚刚哭过的嗓子还是有点嘶哑,这声道谢也是细若蚊呐。不过,运动神经过人的高个听力也不错,“嗯,上次喝了你的芬达。”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就当解释了,也难为井泽竟然听懂了。不过,井泽很快反应过来,“你上次喝的好像不止一罐吧。”“”他忘了,真的。算了,看在他“陪”了自己这么久的份上就跟他计较了。
等鼻子上的痛消退点后,井泽终于有力气开芬达了。盯着自己手上刚喝了一口的芬达,井泽随口问起,“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流川枫。”流川枫,流川枫,井泽默默地在心中重复这个名字。然后,仰起依然带着泪痕的白皙脸孔,笑眯眯地对着眼前的这个男生自我介绍,“我叫井泽悠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