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花宫辞》九梨

2、少年

　　饭后，爹和娘十分挂念晕倒的郭大侠（何时醒来）而匆匆赶往西厢的客房，二姐回她的药田继续钻研，我则因为约了好友西门琮喝茶所以早早地出门，练秋一步不离地随侍左右。
　　我还对刚才作庄不成的事怀恨在心，一路上没少给练秋苦头吃，一会儿撞他一下，一会儿踩他两脚，反正这些计量我从小使到大，拿手得不得了，练秋不爱与我计较，我玩着玩着觉得累了，也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地放他一马。
　　待我们到达“淳和茶社”的时候，就见西门琮正舒舒服服地倚着二楼凭栏朝我招手。
　　我一路小跑着上楼，无视掌柜怒目相向的眼神，把木制楼梯踏得咚咚直响。一屁股在他对面坐下，猛灌了口茶，道，“找我什么事？”
　　对方瞪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迟到了还这么嚣张。”
　　我本来想瞪回去，不过这招以前用过，只怪我这双桃花眼怎么瞪都像是在抛媚眼，为了不引起误会只得作罢。“家里来了客人，中午耽误了点时间。”
　　西门琮长长的“哦”了一声，可惜他那副我很理解的表情让人十分不爽。
　　“给你看样东西。”他嘿嘿一笑，从袖中摸出一件小玩意儿，献宝似地递到我面前。
　　“好漂亮啊！”我兴奋的扑过去，不想连碰都没碰到，他就将手缩了回去，紧紧护在怀里，防贼似地看着我。
　　死西门，装什么神秘！我两眼放电盯紧他胸口，表情却故作大方，道“你既然送给了我，还藏什么藏？”
　　“谁说是要给你的？浪费！”
　　我先是一楞，接着嘴一瘪，眼里顿时浮上一片水气，伴随着无限凄楚朝他看过去，“你……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明明一有好东西就会先送给我……”
　　“大少爷！”西门琮满额黑线，无比凶悍地朝我逼近，咬牙切齿道，“当时是谁穿着女装满大街跑还一头撞到我身上？害我以为你是姑娘家而……而……”说到这里他满脸通红，还低头绞着手指头，看得我鸡皮疙瘩一批一批地往上冒。
　　“你那时又没问我是男是女？”
　　“……”
　　看着西门琮呆滞的表情，我灵光一现，“这么漂亮的紫玉镯子，难道是送给我姐姐的？”
　　他立刻满脸放光，用力的点头，“是啊。今天找你出来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怎么送出去。”
　　我就这么点作用？我立刻起身，“阿秋，回府！”
　　西门琮手一晃，变戏法似的变出一根糖葫芦来，我一见大喜，立刻抢过来塞嘴里，在他的殷勤搀扶下再度入了座。
　　“别急着走嘛，未来小舅子。”他狗腿地为我斟上茶，“相信你也不想看着朋友我终日为情所苦，为爱所痛，为……”
　　“行了行了。”我口齿不清地打断他，“等你先追到一个再说吧。”
　　西门琮一脸讨好的笑。
　　“不过说起来你到底是喜欢我大姐、二姐还是三姐啊？”
　　“都喜欢。”他回答的脸不红气不喘。
　　“……那这个镯子，你要怎么送？”
　　“实不相瞒，关于这点我也很苦恼，如果送给大小姐，那对二小姐太不公平，如果送给二小姐的话我觉得对大小姐难以交代，再说了，虽然三小姐目前不在洛阳，但是她回来之后若是听说了也一定不会高兴，诶……宫辞，你说我到底送给谁好呢？”
　　“大姐这一辈子只喜欢银子，二姐嘛，你真要送的话不如把自己送给她当实验品，至于我三姐，送什么她都会丢。”我中肯地给出了一点建议。
　　西门琮琢磨了一下，道，“那就送给练夫人吧。”
　　我擦擦汗，道，“你连我娘也喜欢？”
　　他险些被水呛到，“送给我未来的岳母大人不行吗？”
　　这孩子，还真是不屈不挠啊，我干笑了两下，答应会把这件事办好，毕竟吃人嘴软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况且这位仁兄平时也提供了不少小道消息供我茶余饭后乐不思蜀，虽然其真实度有待商榷。
　　之后我们又八卦了一番，直到太阳快下山才分手。西门琮千叮咛万嘱咐后将那只漂亮的紫玉镯子交到我手里，以万分热切的目光送我踏上回家的路。
　　我觉得天色并不晚，硬拖着练秋陪我去买和记的汤圆，他拗不过我，只能满脸不情愿地陪着。
　　路过一家民宅时，看到几个虎背熊腰的汉子围着一个少年就要动粗，周围竟然无人阻止，我一见此景立刻意气风发地站了出来，一声豪气冲天的“住手！”就喝住了那几个大汉，顺利地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姑娘胆子可不小啊，连我阎老大的事情都敢插手。”人群里走出来一个矮小的中年男人，看起来不像是中原人。
　　“大叔你的胆子也不小啊，竟赶挡我的路，想必是外地来的不懂这里的规矩吧。”我神色凛冽，一脸正气，把练秋平时摆给我看的脸色学了个十成像。
　　他楞了一下，又看看我的穿着，可能在猜测我的性别，也可能在估量我的实力。过了一会儿，他憋了一肚子气沉声道，“请问阁下是……”
　　“练宫辞。”我负手而立，顿时感觉人高了不少。
　　“练云烈跟你是什么关系？”
　　“想知道？那要看你赢不赢得了。”
　　“正好我也要看看你到底练的什么功，如此不男不女不阴不阳。”说罢正要出手，又被我一连串冷笑给震住。
　　“杀鸡焉用牛刀，对付你这种无名小辈，他就够了。”我一指练秋，四周的人哗地一下便散开，腾出一块好大的空地。
　　练秋送了我一个比冰还冷的眼神后倏地腾空而起直扑那个中年男人，电光火石之间胜负已分，根本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出的手，中年男人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那几个大汉立即抬起他迅速撤走，我们被包围在一片掌声中，看着身旁如英雄般的练秋，我这个作主子的满脸放光。
　　“玩够了吧！”人群散去后，练秋铁着脸边走边沉吟道。
　　“人家难得有出风头的机会嘛。”我撒娇道，“再说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们江湖儿女应该做的事，我身为武林盟主的儿子更应该以身作则才对。”只是绝不能以己之身。
　　他冷哼一声，再也不理我。
　　“阿秋……我保证，以后不会这么冲动了行不行？”我死命挽住他的手臂，期盼地看着他，眼角还挂着两颗好不容易逼出来的泪花。
　　练秋纵使再冷酷也不至于铁石心肠，我一哭，他心必软，马上就不计较我先前的卤莽行为了。
　　眼看家门就在前面，我拍拍身上的尘土，这时突然感觉衣摆被人拉了一下，回头一看，竟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有点眼熟。
　　“他是谁呀？”我问练秋，后者恶狠狠地白了我一眼。
　　“先带回家吧。”我再看看那少年，心头竟一时涌上无限慈爱，便牵着他的手进了练家大门。

作者有话说

　　部分段落有修改~无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