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见鬼》戒财戒色戒可乐

2、第二章

　　距离上次房东和我说会有人来看房子后，大概半个星期左右吧，一天上午，我正在研究表格的编制时，门铃响了。我跑出去打开门，门外是我那胖子房东和一个年轻的男人，房东正大声和那个年轻人在说着话，什么“保证你喜欢”、“采光特别好”之类的，看见我开了门就和那年轻男人介绍说，我是已经住在这儿的房客，说可以问问我这里住得舒不舒服。
　　而那个男人，他只是静静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冷淡如水，不过我似乎看见眼底有一丝感情滑过，如同死水微澜。
　　我咳了下，下意识地整了整身上皱巴巴的汗衫后把大门打开，让他们两人进来。“呃，我叫胡崆，你好！”
　　“卓枫。”他点了下头当做打招呼，然后跟在胖子房东后头走进屋里，站在门厅处打量了一下周围和正面对的饭厅和旁边的客厅，接着厨房和洗手间都走了一圈，然后又走到宽敞的客厅中央，环视了一圈周围后点了点头，说了声“不错”。
　　这段过程中房东一直跟着他介绍个没完没了，但这个男人一直不出一声，我觉得其实房东说到后头都有些没了底气的感觉，幸好这一声“不错”拯救了他，哈哈笑了声后又开始介绍周边的购物环境。那男人看似冷淡，不过我觉得他忍耐功夫应该不错，至少他能忍受房东在他耳边这么罗嗦半天。
　　不过这些我只是腹诽，事实上我跟在他们两人身后在这个好歹我霸占了半年多的家里亦步亦趋，最后那两尊——不，当先的那个叫卓枫的大神停在了相对的两间卧室中间，似乎不知道该去开哪扇门。
　　我忙上前推开左边手卧室的大门，一边笑道：“我是住在对面那间的，不过因为不知道你们今天会来，房间里头有些乱，呵呵，我就不打开丢人了……”
　　“没事没事，来，卓小哥，来这间房间看看，朝南，正气吧！有床，席梦思，衣橱，电脑台，你看，连电视机都有！”房东一边说一边轻轻拍了两下电视机顶盖。“才买了两年不到的，保证色彩清晰自然，外头像我这么贴心的房东可是很少见的哦！”
　　那男人也不搭话，在房间里头原地慢慢转了一圈，又走到窗口往外看了会，最后又走回客厅里头抬头四周看了一会，最后看向房东。
　　“好，我要了。下周一我搬进来。”
　　那天那个卓枫走后，房东非常兴奋地请我吃饭，大意是刚才我帮了他很大的忙，不过我觉得他是特别高兴于这闲置了很久的空屋终于也算是有人住了，所以激动了些吧。
　　他请我就在小区门口的一家川菜馆里吃的饭，两个人随便点了些菜，房东又要了瓶啤酒就吃喝了起来。我对那个即将成为我室友的男人还是有些兴趣的，所以就和房东打听。
　　房东胖子喝了点酒就红了脸，不过看起来还是蛮清醒的，他告诉我其实他了解的也不多，是嘛，身为一个一个月上门收一次房租的人，平时就希望我们这些租房的别来电话烦他了，哪儿还有什么心思去了解房客太多。
　　“再说了，老子性取向正常，就算这卓姓的小哥的确长得眉清目秀清俊潇洒，可关心多了谁知道是不是惹祸上身让人误会？这个姓卓的，估计是个有故事的人哦！”
　　最后这句是房东自己嘟囔出生的，我听见后忍不住笑了起来说他会不会想多，他拍了拍我的肩头，说小兄弟你还嫩了点，不会看人，这卓姓的家伙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主儿，眼神那是冷得带刀子啊，要不是为了自己的买卖他才不想和这人打交道云云，最后又拍了我两下说，小胡啊以后这人就是你室友了，自己当心点，东西收拾地干净些……与人相处，退一步也是福啊……
　　尼玛其实你说了半天只是生怕我和那人相处不好到时候会走一个吧？
　　不过我现在这么问当然也是抱着和那人好好相处的想法才问的，所以也笑了一下。
　　房东其实是有些贪杯的，最初的一瓶啤酒明显勾引了他腹中酒虫，紧接着他又连续要了大概十来瓶，还逼着我和他一起喝。
　　我是鬼，但不代表我就是酒鬼，事实上我酒量非常差，灌了大概一瓶后头就开始有些晕了，而且啤酒这种东西有些利尿，我没一会就有尿意。这家小酒店是沿街的商铺房，楼层为两楼，不过店家为了挤放下更多桌位硬是隔出了个第三层，而厕所就在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转角下，阴暗狭小低矮不说，因为透气性不怎么好的缘故，那股子味道让我作呕。
　　不过隐隐之间我似乎又闻到了一丝血腥气，但很淡，我左右看了看，什么都没有，角落里倒是爬过两只看来很健壮的小强。
　　我还是觉得头有些晕，想大概是自己感觉错了吧，就提上裤子走出去洗手。
　　洗手间那么阴森，洗手台当然也没怎么精雕细琢，就一个水龙头和一个大水槽，还是洗拖把的那种。我搓着手，不过那股血腥味还氲绕鼻间。
　　我有些怀疑是不是厨房那边过来的，还在想这肉有些太新鲜了时，突然脑后一阵发寒，后颈处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一阵冷风忽然从你背后耳边擦过一般。我猛地一颤，我知道这是什么感觉，这是……有不干净的东西！
　　我手都不擦了直接往衣服上一抹就冲了出来，一路几乎是小跑着跑回了我们桌子坐下，拿起杯子大口灌了两口啤酒下去当定神。房东看见我这模样估计觉得很可笑，大手拍着我的背问道：“小胡啊，你怎么啦？像是见了鬼似的！来来，再喝一杯！”
　　这次我没有推拒，接过他递给我的又喝了几口。
　　是的，我怕，我很怕鬼。
　　不要以为我是鬼我就不能害怕了，就好像，你是人，但你还会害怕恶人一样，这是一个道理。会留恋在人间徘徊不去的往往都是心有执念，有执念很容易走上极端。不是每一个鬼都如我这般好运给人救了重新拾回神智，大多数的鬼越是经过漫长的时间越是会遗忘所有的美好、善良、人性等等，最终剩下的只有不顾一切和狂暴。所以大多碰见鬼的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而我现在不仅仅假作自己是个普通人，更重要的是，别以为是鬼就都能神通广大。
　　神通广大是可能的，但它的代价就是执念，没有心智的执念，为了达成所要不顾一切的疯狂。
　　可我都说了，我有脑子，有心，我会思考会理智判断甚至会谋划自己将来要干什么，这样的我即使有“我要找到一样很重要东西”的坚持，但这坚持绝对不是一种会让我毫无理智行事的疯狂欲望，所以我根本就是个没用的鬼，一无所长。
　　可我身为鬼，阴身，比那些所谓什么阴年阴月阴日的至阴更货真价实的阴身，有多容易见到“好朋友”那真是非一般人所能想象。幸好三叔一直都教我，看见也当做没有看见，除了某些已经有些道行的之外，大多鬼都是愚笨的，或者说是木讷的，只要别让他们发现你有注意到他们，他们也没有办法对你怎样。
　　不知道刚才那个X（我连它男的女的都不知道，只能用X来表示了）有没有注意到我，也不知道那是属于这小酒店的常住居民还是临时路过，反正我是觉着不能多待了，勉强陪着房东又坐了会后我找了个借口回家。
　　回到家后，熟悉的环境让我不安的情绪稳定下来，接着几天因为那卓枫要搬进来的关系，我忙着整理厨房、卫生间和客厅，忙碌和疲惫让我渐渐忘了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