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惊心之步步禛曦》尘源幻雪

45、取名册封

　　在胤禛的严防死守，强势镇压下，我终于平安地出了月子。在何太医的‘权威’诊断下，我又可以去肆意地拥抱屋外的花花草草，这种重见天日的感觉是何其的美妙。
　　从花园遛弯归来，却见禛曦阁中张灯结彩，一片祥和。“今天是什么日子，搞得这么隆重？”我随手拦下一个正捧着灯笼的内侍问道。“回兰妃娘娘的话，万岁爷吩咐今晚在阁中摆小阿哥和小格格的的满月酒。”我如梦初醒，这些日子被禁锢在暖阁之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地虚度着日子，竟忘了今天就是两个孩子的满月。嘴角浮起浅笑，我唤了紫瑛带孩子们过来。
　　不多时，两个小粉娃就由奶娘抱着入了暖阁。哥哥好动，觉察到我近身便转着圆溜溜的眼睛冲我咯咯直笑，粉嫩的小手还不安分地探向我的衣襟，似是被激起了无尽的求知欲。妹妹喜静，因为身子孱弱，出生至今都靠汤药慢慢调着，许是成天泡在珍稀的药材堆里，身子虽然娇弱，倒也无碍。因为还未正式赐名，这些天我都‘宝宝贝贝’的胡乱叫着，胤禛总觉得这名难登大雅，几此开口阻止，见我乐此不疲，只好作罢。都说名贱的孩子好养活，我甚至一度想过两个孩子一个唤作‘福临门’，一个取名‘福满多’。但只要想到胤禛听后那天煞孤星般阴沉的脸色，我的‘取名大计’只得胎死腹中。
　　我正逗弄着襁褓中的兄妹俩，身后一声轻咳，才回过神，一干宫人已被他悄无声息地支开。胤禛立在我侧，脑袋探过来搁在我的颈窝处，呵出的热气弄得我的耳朵痒痒的。我没好气地推了推他，嗔道：“当着孩子的面，怎么一点正经都没有。”他上前两步，单手环住我的腰，用另一只手将两个孩子的眼睛蒙上，轻笑道：“让他们不看便是。”谁料还没得意多久，哥哥便很不合作的大哭起来，手脚四处乱蹬着，极力挣脱胤禛覆上的‘魔掌’。我看着胤禛皱着眉，手忙脚乱地上前哄劝，一时啼笑皆非，接过孩子柔声劝了许久，才止了哭。一旁的妹妹眨巴着眼睛好奇地打量一切，微厥的唇瓣似乎在责怪哥哥的哭闹搅了自己的一场好梦。
　　我将孩子安顿在床上，转身瞪了胤禛一眼道：“看你把宝宝吓得。”他有些局促，干立在一旁。“皇上，娘娘，小格格该喝药了。”紫瑛掀帘入内，打破了有些尴尬的局面。“放下吧！”胤禛遣走她，邀功似的端起药碗，坐到床边，用小汤匙一点一点地喂着，看着女儿不吵不闹，极其配合的模样，他颇为得意地看我：“你瞧，还是女儿跟我亲。”说完还不忘在她的小脸上亲上一口。我看着眼前和乐的景致，玩心大起，替她擦去嘴角的药渍，喃喃道：“贝贝真勇敢，连喝药都不怕，一点都不像你皇阿玛。”胤禛闻言嘴角一抽，轻咳一声掩过尴尬。
　　半晌，他才岔开话：“这‘宝宝贝贝’成天唤着，让下人听去了笑话。我已经替他们拟了几个名字，你过来看看哪个好。”我走上前，看他摊开在案子上的纸张，上面排着钦天监送来的名字。“你最属意哪个？”他将我摁坐在腿上问道。来回看着一个个按辈排字挑出来的字，一时找不出合心意的。‘还不如叫福满多来得喜庆。’我暗自腹诽着。“别打你的‘福满多’‘福临门’的注意，皇子的名字得严苛地遵照族谱来，非同儿戏。”胤禛淡淡道。我心中惊叹他料事如神，能窥我心中所想。猛地想起这取名一事我只在前几日承欢进园时提过，顿时痛心疾首‘这丫头片子果然明辨形势，转眼就将我给卖了。’
　　“这个吧！”顺着我伸出的手指看去，是一个‘昶’字。他的眼底尽是笑意：“我也觉得此字最妙，永远的太阳，名中透着俾睨天下的霸气。你我果然灵犀相通。”“我只是希望他的生活能够充满阳光，日日无忧就好。”我暗叹与这个心怀天下的王者沟通确实还存在障碍。“咦？怎么尽是男孩儿的名字。”我试图从满目的汉字中找出女儿的名字，却迟迟未果。“女孩子家的闺名无需经由钦天监之手，你取个合心意的就好。”我看着胤禛轻描淡写的模样，心中立时愤懑起这骨子里的男重女轻。“欣悦吧！”我提笔写下所拟之字，看着胤禛翘起的嘴角，心中酸涩，‘欣欣向荣，悦然无忧’，最平淡的幸福如今却成了最奢华的梦想。
　　我转过头，正要开口，胤禛的脸却贴了上来，他的胡子蹭着我的面颊，周身尽是暧昧的气息。“孩子们都睡下了，你没理由推开我了吧。”他指了指床榻上的孩子，薄唇带着湿热的气息覆了上来。我心里一窒，整个人仿若浮在云端，任他撬开我的贝齿，攻城略地。心头些微的苦涩刹时被甜蜜包裹：‘幸好有你，为我奢华的梦想筑起围栏，一起共赴蜜甜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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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上中空，灯影交叠，禛曦阁内一室融融。那拉氏携着一众妃嫔前来道贺，无一不是朱钗摇环，华衣美服。白天的时候胤禛怕我触景伤情，甚至说可以闭门谢客，只在阁中自行操办即刻。我知他这是心疼我，但我深知这满月酒的深意。一来可以向众人昭示我们母子在他心中的地位荣宠，二来也可以借此机会消除我与那拉氏先前的不愉快。
　　“妹妹不必拘礼，快起来！”那拉氏挡了我的参拜，命人呈上两床‘百家被’，“这是本宫命人搜罗百家织锦连夜缝制的，送与小阿哥和小格格，还望妹妹笑纳。”她握着我的手，仿佛过去种种瓜葛尽散，只余下姊妹深情。“姐姐有心了！”我不着痕迹地抽开手，有些伤口终究是无法愈合的。那拉氏以下，除去称病的李氏与禁足的熹妃，凡是有位份的都悉数到场。她们见皇后起了头，纷纷按着品阶上前献礼。我望着堆叠如山的奇珍，笑睨着或假意逢迎或有心投诚的芸芸众生，顿觉世态炎凉。
　　“见过兰妃娘娘！”一声俏生生的请安之后，承欢与温宜手拉着手走了过来。自从我生产之后，胤禛担心我身子休养，执意将温宜送去耿氏那里养着。多日不见，甚是想念。我不禁俯身将她抱入怀中，逗趣道：“温宜今日准备了什么礼物送与弟弟妹妹啊？”怀中的小人挣扎着从怀里掏出一方用绸布裹着的东西，打开之后，是几枚甜枣。她奶声奶气地说道：“这枣儿颇甜，温宜省着没吃，送来给弟弟妹妹们尝尝。”一席话逗得众人皆笑。耿氏探手将她从我怀中抱走，嗔道：“怎么送这些东西，也不怕姨娘笑话。”我宠溺地掐了下她粉嫩的小脸，看着这个因被母妃所累夺了封号的孩子，笑道：“礼轻情意重，难得她有这份心。”“娘娘真是偏心，承欢绣得锦帕娘娘不曾多瞧两眼，温宜妹妹只送两颗小枣儿就让娘娘这般高兴。”一旁的承欢嘟起小嘴，颇为吃味。
　　“承欢，怎么又来闹兰妃娘娘。”允祥的声音由远及近。他的身后，胤禛一身明黄，笑而不语。一时后妃宫人皆欲跪地参拜，胤禛称是家宴，抬手免了礼数。他避开皇后伸上前的手，径自向我走来。那拉氏微怔，顺势让我们在主位坐下，笑言：“今日是小阿哥和小格格的满月的吉日，请皇上宣布开席。”“皇后所言有误，日后得称昶儿与悦儿为‘贝勒’和‘公主’了。”话毕，他抬手示意，高无庸会意将怀中圣旨展开，扬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册封皇六子弘昶为多罗贝勒，册封皇五女欣悦为固伦端敏公主，其母张氏诞下龙凤祥瑞，晋为贵妃，赐号为‘兰’。钦此。”话音刚落，满室哗然。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荣宠，我一时愣怔在一旁，忘了接旨谢恩。‘皇子足月受封，已经破了先例，皇女被冠上只有皇后嫡女才能得到的封号，更是羡煞旁人。再加上我的晋封，这无异于向世人宣告我在后宫中的地位不容小觑，甚至直指中宫。’席间一派歌舞升平，妃嫔依例向我参拜道喜。我承着这份盛情，心里微苦，不知这份极致的荣宠于我究竟是喜是忧。

　　宾主离席，胤禛宿在阁中。他见我锁着双眉，面无喜色，不禁有些慌神：“从方才就见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究竟是怎么了？”“册封一事，你为何没有与我商量？”我嗔道。
　　“你知道，我说过会将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们。若不是怕昶儿过早地被卷入党派之争，我真想所幸一次封个‘亲王’。好在来日方长，日后等昶儿建功立业再论功行赏也不迟。”他显然会错了意。
　　“你知我并不在意这些……”还未说完，便被他截了话：“我当然知道你只希望孩子能够平安，可在这后宫之中位份就是最好的护身符。若是人微言轻，‘平安’二字又谈何容易。若不尽早授予你们至高的位份，待朕百年之后，你们在后宫之中要如何自处？”我心里惊痛，连日只想到要带着孩子平安避世，却忽略了时光的消磨中，胤禛逐渐老去的面容……雍正十三年就像一把利刃，硬生生地刺痛着我已满是伤痕的胸口。如果没有孩子，我还能随他一起长眠。可如今儿女在旁，到时当真能够抛下一切，任他们孤身在深宫中沉浮？
　　“胤禛，不要将昶儿他们记入玉牒可好。”我幽幽开口，心里却满是忐忑。就在刚才的一瞬，我做了一个决定。若真到了那一日，我会带着孩子远离朝堂，去隐居山野。只有让他们不没入玉牒，才能淡然抽身。胤禛盯着我看了很久，目光幽深，疑惑黯然。
　　良久，他又探手将我揽入怀中，只淡淡说了一个字：“好！”我微讶，抬眼问他：“不问为什么？”“既然你如此决定，总有自己的道理。如若必要，你的封号明日也可以从玉牒除去。只是这明面上的册封势在必行！”他一字一句地说着，我知道这已是他的底线，探手上前将他环紧。若这就是我的宿命，我会笑着去接受。不再逃避，不再困惑，只紧紧地拥抱。因为怀中的他加上儿女成双，于我即是整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