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王宝钏》袖白

23、第二十三章

　　刚进朝云院子，便见陈氏立于院中，略有忧色，却并不焦躁。

　　陈氏见王允进门，急忙迎接上来，见王允微有些气喘，想是得了消息就匆匆忙忙赶了过来，心里有些发酸。只是到底是大家女子，见识气度还是有的，况又早得了王允知会，若朝云产子，便抱至陈氏膝下抚养。此时脸上一点酸意不露，反安慰起王允来：“朝云是头胎生子自然艰难些，前些日子寻大夫看了脉象，都说胎儿健壮，只是母体弱些，生产时候颇要吃些苦头。”

　　王允点头，房中朝云听丫头说相爷来了，心中欢喜，怎奈腹中又阵痛起来，口中直嚷痛，几个婆子倒是有经验的，劝着她莫要此时大声喊叫，以免泄了力气生产更为艰难，朝云将此胎看得甚重，对婆子的话自然深以为然，虽是疼得紧，却还记得收了声，只嘤嘤哀泣。王允却不懂此道，听得朝云声音见小，以为她不堪疼痛已有昏厥之兆，便怒气横生：“稳婆为何还不至！”

　　陈氏之前数次生产，王允都未在产房前守候，此时见王允这副模样，口中如咽了黄连一般，满口苦意。却还得忍着恼意上前解释：“当日我本命稳婆在此院内守着云姨娘，只是云姨娘言明不想外人在她房内久住，只让稳婆家去等候传唤。”王允怒气稍平，朝云对这一胎的重视不言自明，谨小慎微生怕被谁害了去，不想让稳婆在自己院里大约也是这个原因，陈氏见王允脸色稍霁，心里方才好过了些，又解释道：“我本也觉不妥，怎奈云姨娘坚持如此，我只得与稳婆说好，这几日她定在家专候相府传唤，方才我已经遣了人去请她过来，必是一请便至的。”

　　王允见院内众人虽忙，却并不显乱象，各司其职井井有条，便知是陈氏调度功劳，回头又见她眼圈微红，语气里似有哀怨，心内略有愧疚，只是此时却不好伏小做低的哄她回转，只是安抚的握着她手拍了一拍，以示安慰。

　　正在两人温情之时，稳婆便赶至此处，正听得房内朝云啜泣之声。稳婆脸色微变，匆匆给王允两人行过礼，便赶了进去。

　　此时一切齐备，稳婆便在房中助着朝云生产。朝云本出身微贱，又被官员买去教导习舞，倒还身子轻盈。只是怀孕之时，养尊处优又少有走动，难免有些发福，举动费力。此时被稳婆指挥着屏气使力，不觉便汗如雨下，痛呼出声。

　　陈氏听得房内朝云惨叫，忙让荷香去取自己房中早备下的老参来给朝云添些气力。王允见此更觉陈氏品性难得，只默默的看陈氏调度，不再出言。

　　朝云挣扎了半日多，只到夜里才产下一个男婴，生下来自己便脱了力昏睡过去。王允正在书房里焦躁不安，闻此消息只觉大喜过望，忙忙的让陈氏将这孩子抱到自己房中去，只让人照顾着朝云，自己便赶到了陈氏处。

　　陈氏甫得麟儿，也是喜从天降。屋子早就收拾得齐齐整整，乳母也是早就寻了干净整洁的备下，陈氏忙乱一阵，竟是发现自己无可忙碌，屋里丫鬟婆子都掩口而笑，陈氏自己也掌不住笑了。

　　王允来时，便见这一屋子喜庆气象，心内更是添几分喜悦。陈氏见王允进门，笑着迎他进来，又命乳母将孩子抱过来让王允看过。

　　甫出生的孩子，五官皱着还未长开，配着红红的肤色，倒是略有些丑。不过王允倒是越看越欢喜，有了此子，他膝下方不空虚，自然对孩子格外偏爱。陈氏见他看得挪不开眼，心里又有些愧意又有些感伤，只恨自己肚子不争气，竟是连一个子嗣都未生下。不过如今此子便如自己亲生孩儿一般，心中稍安。

　　陈氏见襁褓中孩子微微扭动，像是要醒来一般，怕他哭闹惹得王允不悦，便忙上前命乳母将孩子抱下去，王允略有不舍，却还记得安抚陈氏：“朝云是个懂事的，如今这孩子便是夫人亲生，一切便由夫人做主。”

　　陈氏微笑道：“既云姨娘有如此功劳，便择个日子，让她正经的敬了茶入门罢。”朝云搬去风荷院不过是王允发话，并未正经进门，众人称她一声云姨娘不过是为了面上好看，实则并不姨娘名分。只是如今她毕竟是此子生母，又识大体肯舍了生母身份将孩子奉至陈氏膝下，自然陈氏便要投桃报李，许她入门敬茶。

　　王允见陈氏此言并无勉强之色，倒沉吟了一下：“朝云身份不过一舞姬，风荷院里那些人对她不过面上情分，如今有夫人给她脸面，倒是极好。”略想一想朝云平日里的举动，倒不像是个恃宠生娇的性子，虽刚进府之时不知天高地厚，略经些事，便敛了娇气，一心一意奉承王允及陈氏。

　　王允忽而想及之前苏龙的举动，当时未及细想，此时略一思索便觉不对。细细一想，便对陈氏交代，乳母什么的都要查一查来历，不可让来历存疑之人接近此子，看着陈氏略带惊讶的面容，到底没将自己的猜想告知她，只郑重的让她约束好家中下人，便陈氏伺候自己脱了衣物歇息。

　　两人各怀心思睡下，倒是各不相扰，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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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这么大的事情，宝钏自然是知晓的。她同样为此事感到极其惊讶。

　　上一世，她虽叛离家门，却有母亲时时资助，送些面米银钱。府中大事，自然也知晓一二。她却并不记得有朝云产子一事，朝云的确身怀有孕，只是尚未临盆便已无故跌倒，流下一个成型男胎。她还记得那时母亲极是惋惜，言语之间唏嘘不已。这一世朝云却平安生子，莫非自己重生一事，连朝云的命运也一并扭转了？

　　宝钏心中疑惑难解，只觉冥冥中似乎有什么线索，欲要深想却又毫无头绪，极是烦恼。锦儿少有见宝钏如此情状，每日茶不思饭不想紧锁眉头，竟有思虑过重之兆。她自梅香一事便看清宝钏手段，知她是最厌背叛之人，并不敢将此事告知陈氏，只得每日里寻了话头来，引着宝钏谈笑。

　　只是宝钏究竟还是钻了牛角尖，只疑心今世只是虚幻，又或是前世才是梦里烟云。禁不住拿前世之事与今生做比，定要寻出不同之处来。

　　锦儿见宝钏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周围诸事多不管不顾，日日如此，竟有魔怔之像了。她心内慌乱，便与菊香商议了想禀报夫人，可又惧夫人言她二人伺候不利。矛盾之中，也只得先按捺下来，指望着宝钏自己回转。两人战战兢兢的伺候数日，宝钏虽思绪万千，却还将二人的异常举止看在眼中，稍一想便明白来由，苦笑不已。

　　她重生之时，虽然仇恨满腔，可毕竟性格本自敦厚，虽狠了心处置了梅香，却对菊香和锦儿甚为宽和。此时自己虽心中疑惑未解，却不忍让她二人忧心忡忡。只得敛了情绪，和往日一般与她们谈笑。菊香两人方才松了一口气。

　　宝钏前几日只是托病，陈氏如今抚养着王泽，便不肯让宝钏过来请安，一则是心疼她，二则也恐她过来，过了病气与王泽。如今王允膝下仅此一子，陈氏自然要万分小心。如今听闻宝钏病好，便让她来与弟弟多多亲近。

　　宝钏少有见到婴孩，好奇不已。前世她新婚不久，薛平贵便抛下她远赴边关，两人并无子嗣。代战所生几子，她也从未见过。如今见到襁褓中幼儿安详平静的睡颜，心中竟有莫名的暖意。

　　陈氏见宝钏看着王泽，眉目一派温婉柔和，想来是极喜欢泽儿的。她心中方才大定。她先时还担忧宝钏心中另有想法，如今见此，自然是乐见宝钏与泽儿亲近，泽儿虽是朝云所生，却只能认自己这一个母亲，自然便如宝钏亲弟，他日宝钏出嫁，少不得要多得娘家助力，两人关系和睦，方是兴家之道。想到拂袖而去的宝银，陈氏略觉伤心。

　　到底是被伤了心，陈氏与宝钏言谈几句，便忍不住吐起了苦水。前两日宝金宝银忙忙的赶回家中，不是她们沉不住气，委实是王允得子这个消息震撼太大，对她们的影响太多。苏龙自不必说，魏虎也觉老丈人若有自己亲生之子必不会再倚重自己这两个女婿，便不约而同的让宝金宝银回家探听消息。两人倒还通了通气，便一起回家，名义上看望父母，实则各有思量。

　　两人一回相府，便觉气氛有异。待她们见到怀抱婴孩一脸满足的陈氏时，竟齐齐的露出了失望之色，宝金心思深沉，虽恼怒，面上却还能微笑着逗弄婴孩。宝银便将恼怒之色尽数挂在了脸上，只口口声声责问陈氏为何要抱养贱婢之子，将嫡出的她们置于何地。

　　陈氏自然是正色告知她们，此事已是王允首肯，板上钉钉之事，断无可能更改。更言明此子得王允赐名为泽，已上了王氏宗谱，已是陈氏名下嫡子。见宝金宝银二人面色难看，只当她们顾忌着朝云的身份，倒还好言劝慰，宝金见事已不可为，只得收了心思，宝银却忍不住，当即只撂下话来，誓不与贱妾之子为伍，便拂袖而去。陈氏被气得直抚着胸口顺气，宝金却也不肯留下来照顾，略坐了一坐便起身告辞。陈氏被这二人气得不轻，转眼便有人将此事捅至王允面前，王允冷笑一声，只嘱咐门房日后再不许此二人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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