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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识 ...

  •   已经是五月末,但今年天气好像没有媒体鼓吹的那样全球变暖,穿着夏天的短袖校服还是有点冷,但学校里的有的女孩已经套上了短裙,露出捂了一个冬天的白皙大腿,更有甚者,骄傲的挺起发育的不错的胸部从邻班门前一遍遍走过。
      对,那个邻班就是我们班。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个普通的班级,成绩不上不下,喜欢拖堂的数学老师,喋喋不休的语文老师,总喜欢从窗外偷窥的历史班导,时常有学生因为迟到等鸡毛蒜皮的小事被训导主任呵斥,男生比女生多一个。
      是这个原因么?多出来的那一个?
      不是什么鬼魂啦,也没有在偶尔碰到他的手的时候发现泠得像冰一样,是有血有肉的十六岁少年,但不是可以用普通来形容的男生。
      国内还没有上架的新款运动鞋可以在他的脚上看到,午饭是由佣人送来的,贡献到班级的篮球竟然有某位NBA明星的签名。
      这样的架势在这个重点而非贵族高中并不多见,尤其是当事人拥有“无懈可击”的外表时,他的各种传奇家世的传播速度可以媲美病毒蔓延,我听到的最离谱的是某好莱坞明星的近亲。
      虽然他眼睛深邃,鼻梁高挺,但怎么看都是纯正的中国基因好么,在对这种小道消息一笑而过的时候偶尔也会有冲动抓住那些花痴女生摇肩,这种冲动在听闻隔壁班班花齐茵音主动献身却被拒绝的时候更加强烈。
      “你对他这么不满的原因不就是从初中开始喜欢的女神被他拒绝了吗?这是好事呀,你到底在忿忿不平什么?”从小撒尿和泥一起长大的损友在午饭的餐桌上对我吐槽。
      是因为昨天他让我帮忙捡篮球的时候的视而不见太过明显?连粗神经的连然都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都快六月份了,大家不是带饭就是来食堂随便凑合,全校应该也就他一个人让人送午饭吧,一下楼就看到他家的佣人拿着五层餐盒在等他家大少爷下课,饭凉一点就能把他家大少爷冻死还是怎么着?有钱就有钱,有必要这么装么?”嘴硬的我梗着脖子狡辩,却没发现连然已经把我的炸鸡吃完了。
      “哈,愤世嫉俗什么的您就省省吧。”连然咬着鸡翅发音含糊不清,“初中的时候齐茵音掉在操场上的发夹都给拿回家擦干净了放盒子里保存着。现在说你不嫉妒池昱,谁信呐。”
      交了这种拿我家当自己家的损友我这能怪自己年幼时眼神不好,当时他用从我床头柜里找出来的那个桃木盒子嘲笑了我近一个学期,没想到现在又旧事重提。被人捉到痛脚的我自然就老实了很多,可低头看到只剩白花花米饭的饭盒又淡定不能,“连然,你好歹也给我留一个鸡翅膀!”那个衰人居然拿起一根鸡骨头对我坏笑,“还是咱妈做的味正,回家让咱妈再接再厉啊。”
      “我替我妈谢谢你全家!”
      “你筷子脏不脏啊,就往我身上捅!”
      “废话,不脏能往你身上蹭吗。”
      “施主你再这样老衲就不客气了”
      嬉笑打闹的声音湮没在喧闹的学生食堂里。
      不知道品种的树投下的阴影,荷叶铺满了整个池塘,知了精力充沛地鸣叫,课本上百无聊赖的涂鸦,平静得一如往常的高二夏天。
      那个时候,我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男生,没什么雄心壮志,有点小爱好,有几个好朋友,成绩也高不上低不下,上重点大学恐怕有点问题,为此每次考试后总免不了被老妈念几天,平庸的,随处可见的高中生。
      可这个世界上存在的那种东西,我一直不愿承认的名叫命运的东西,把我的人生变得天翻地覆。
      从这里开始。十六岁的初夏。
      “那这个月的活动小组就这么决定了,还剩不到一个周就要月考了,同学们要意识到我们面临的形式有多么严峻,再这么吊儿郎当……”班导把每周例行的班会变成了她的个人演讲,慷慨激昂,唾液共汗水齐飞,仿佛全班应该同仇敌忾,把名叫“考试”的敌人打得永世不得翻身。前排的男生已经把眼睛脱下来擦了好几次,她也没有要停止的迹象。
      “听说她老公因为受不了她请去非洲工作一年,于是她就把疑似更年期的强大荷尔蒙发泄到我们身上了。”邻座女生翻了个白眼,对我抱怨道。
      因为被活动小组成员震惊的太过严重,我并没有注意到她说的话。
      “喂!”看到我没有反应,女生把胳膊伸过来用笔捅了我一下。这时班导训练了将近二十年的本能发挥了作用,“殷锦,要不然你起来帮我说?你看你说的挺起劲啊。”女班导的羞辱是不分性别的。
      女生吐了下舌头,把头埋地很低,旁边的同学都幸灾乐祸般的冲她挤眉弄眼。我也冲她抱歉得笑了一下,下一秒,班导就把矛头对准了上一秒还是受害者的我,“艾景诚你想什么呢,那么投入,起来跟大家分享一下啊。”
      不是好学生的我是没有赦免权的,我知道。但班导真是这招出的真是毫无预警,打了我个措手不及,加上我正住在神游状态,竟然糊里糊涂地按照班导说的站了起来。全班沉静了五秒左右然后爆发炸弹般的笑声。
      班导藏在玫红半框眼镜下的锐利的眼神也闪出一丝讶异,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之后。用一种看精神病患者的眼神对我说,“说啊,看你到底在考虑什么哲学问题,表情那么严肃。”
      理所当然的,我被班导罚站到下课,再加上八百字的检讨。
      我烦恼的根源是贴在公告栏里的表格,一丝不苟的黑体字,排在最后的艾景诚,池昱,两人一组。因为班里一共五十个人,四人一组,剩下一个我,是牺牲者。
      所谓活动小组,就是贯彻素质教育的重点高中,为素质教育作出的牺牲。活动小组需要在周末去趟类似福利院之类的机构,周一的时候交给班里一份若干字的活动报告。因为是周末时间,大家都默契地每人编造一段或感人肺腑或倒霉到家的文字,二十分钟而已,没什么人会真正去实践。
      但是,那种内心深处隐隐的不安是什么?
      果然在我边收拾书包边密谋着要回家搜索几篇检讨各摘抄一段整合成一篇,涕泪俱下的痛改前非的检讨时,不幸的预感应验了。
      “艾景诚?”不确定的口气,我正想抬头招呼一句都同学快一年了你还叫不出来我名字什么意思,看到眼前的高个儿少年就自动噤声了。
      我这时才注意到我176的身高竟然比他矮出许多,他离我很近,我甚至可以闻到他好闻的洗发水味,头发盖过耳朵一点,发梢微微向外翘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解掉一个,露出少年特有的纤细锁骨。
      “那个活动小组,我们是一起的。”他用深邃的浅棕色眼睛盯着我,好像在等我回答。
      如果我是女生我一定会说,那个您不用费心了,我会一个人完成的。可我是健康茁壮成长的十六岁少年,按照套路的正常发育,没多分泌出一点雌性激素的正经男生。
      “我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好歹还识字,不过还是谢谢你的提醒。”我不算友好地回敬了一句,把被他压在手下的笔袋抽走装进书包。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难得的,池昱竟然露出来有点局促的表情,“我是想问你,你打算去哪做社会实践?”
      不会吧,没想到他是这么循规蹈矩的好学生,我怀疑班长这委员那委员都有没有他这种觉悟,总不能打击好学生的积极觉悟,我勉强做出一个亲切点的表情:“那福利院离学校比较近,去那里也就是陪小孩玩什么的,没什么技术含量,就去那儿吧。”
      “时间呢?”池昱有点倨傲的扬起下巴。
      刚对你亲切一点你就拽成这样,我迅速把脸上那点残留的微笑收起来,绷着脸回答道:“周天学校下午一点。”
      “好。”池昱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的脸,转身离开了。我注意到他的无名指一直在小幅度地敲击我的课桌。
      这样的小动作似乎和女生们心中高贵冷艳的他有点不符,无缘无故的这样在心里这样想。
      “走啦,楞着干嘛呢。”连然抡起书包给了我一下,然后从裤兜里掏出我的自行车钥匙,我先去推车了。”
      今天好像特别地容易发呆,我赶紧抓起几本书塞到书包里,把书包往肩上一扣,去勾连然的肩膀。
      “池昱要是被谋杀了,我百分百知道是谁干的。你打算怎么办?在他水里下毒?”在得知了我要和池昱社会实践之后,损友一如既往地嘲笑到。
      “怎样,你想去陪他?我可以考虑送你一起上路的。”我用前轮顶了一下他的车。
      “别这样么,小程,人家好怕哦。”说罢他竟然把头向我肩上靠过来。
      “恶!离我远一点!”
      从学校到我家,骑车子大概十分钟的距离,连然远一点,不过也只有十五分钟左右,每天早晨他都绕一点路来我家等我一起上学,从小到大。
      “如果你真的杀了人,我可以考虑让你到我家躲几天。”我到家的时候,连然一脸悲壮地对我说。
      “去死!”
      把自行车扛到肩膀上,老妈说最近不太平,让我把车子扛到家里去,还好是一楼。我敲了下门,没人应声,我只好先把自行车放下来,到书包里找钥匙,这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咚!”不可避免的和我的头亲密接触了一下。
      “嘶~”我捂住头,往后蹦了一下,“哥,怎么是你?老妈咧?”
      “没事吧,你的头?”坐在轮椅上的少年仰头问我。
      “声音大而已,其实不怎么疼。”我边说边把自行车拿进家门,少年摇着轮椅给我让路,“爸妈回老家了,爷爷昨晚把腿摔伤了,好像很严重。他们下午走的。周一回来。”
      “爷爷不会有什么事吧”
      “不会,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得好好养养。”哥哥安慰我,他把轮椅摇到冰箱旁边,给我倒了杯水。
      “那这两天就咱俩在家?哦!!!!”哥哥好笑似的看着我手舞足蹈地去地去房间里把wii拿到客厅装到电视上,“大战一万回合!!!”
      少年拿起一个游戏手柄,做出一个严正以待的手势,冲我眨了一下眼睛。
      哥哥对我一直是这样近乎纵容地宠溺,虽然我才是健康的那个。
      艾景昕,大我一岁的哥哥,从小体弱多病,四岁的时候,腿部发生了瘫痪性病变,从此再也没有站起来过,因为性格敏感内向,不擅长和人交流,自从一年级被班里男生当成玩具,推着满校园跑就也没去上过学。老妈辞了职,用我的课本交给哥哥等同学校的知识,哥哥不太说话跟人说话,只有周末我放假的时候会很开心,用积攒下来的零用钱给我买很多游戏。在老妈的管制下它们见光的次数很少就对了。
      “哦吼,整整两天!!”我兴奋地锤着抱枕咆哮。
      “作业你打算怎么办?”哥哥泼我冷水也很擅长。
      说到作业我才想起来周日下午的死亡之约,看我垮下脸,哥哥带着笑意说:“说说而已,平时也没见你对作业这么上心啊。”
      “不是作业。”我只得把事情的原委跟哥哥说了一遍。
      “那就去啊,这有什么好愁的。”哥哥没当一回事。
      从我上学开始我记忆中的周末就是“和哥哥的周末”,平时除了去医院几乎不出门的哥哥唯一的快乐时光就是弟弟放假的时候,就因为那个烂人奇怪的要求而剥夺我哥哥快乐的时光,怎么想都觉得心里不舒服。
      “和我一起去?一起去吧老哥。”我觉得似乎想出来了一个折中的方法。
      “你去就好了,你们去福利院,我又帮不上什么忙。”哥哥不愿给我添麻烦,毕竟,和一个行动不便的人出门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什么帮忙不帮忙,就是去看看小孩子,走个形式而已,出去走走对你身体也好。”我单手握拳,抿住嘴唇,做出副包在我身上的表情。
      那个人应该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哥哥的事,这样想着,我执拗地要求哥哥和我一起去。
      “那,好吧。”哥哥终于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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