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圭云]Long Island》方拾之

2、第 2 章

　　“云少爷，您醒了。”
　　菲佣恭敬的向刚出房门的金钟云问安。
　　略略点头算作回应，金钟云问道：
　　“少爷呢？”
　　“少爷清早去了公司，他嘱咐我在您醒来后将这个交给您。”
　　菲佣递上一个信封，火漆封印，金线滚边，华丽魔魅。
　　这是重要任务的信号。
　　金钟云接过信封转身回房。
　　五分钟后，他换了一身休闲西装，驱车驶离豪华的欧式庄园。
　　尽管金钟云努力把自己调整到最佳的精神状态，但初初进入INPUB，陆离的灯光与嘈杂的音乐仍让他感到眩晕、恶心，身体的不适提醒着他昨夜的疯狂。
　　那是曺圭贤发怒的表现。
　　至于他因何而怒，金钟云并不知晓。
　　曺圭贤的心思他不明白，也不会去猜，他需要，他便给，他有吩咐他便照做，这具身体是他们唯一的维系。
　　这其实是个令人沮丧且悲哀的认知，不过金钟云早已习以为常。
　　有什么关系呢，唯一仅存的尊严都已灰飞烟灭，还有什么值得去疼痛去悲哀。
　　他虽如此作想，却还是忍不住轻轻叹息。
　　仅仅是瞬息，他便恢复冷静淡漠的表情。
　　看到在监视器里出现的金钟云，朴正洙立刻意识到有重要任务，正要和金英云出去接应，余光瞥见监视器出现的状况，朴正洙叫住金英云，左颊晕出浅浅的梨窝：
　　“英云呐，有戏看了。”
　　远离喧闹的雅座，啜饮一口侍应刚刚送来的冰柠檬汁，金钟云缓缓舒出一口气。
　　他穿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休闲西装，戴了一副遮去面部三分之一的黑框眼镜，偏长的发尾松松软软的绑了一个稍显凌乱的小辫子，漫不经心的晃动着手中的水晶杯，等待的过程里习惯性的放空思绪。
　　表面看起来，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斯文男子，加上身处的位置，与沸乱的人群里那些红男绿女相比，此刻的金钟云完全没有存在感。不过，INPUB通常是S市最优秀的猎手的聚集地，但凡稍有些经验的猎手只看一眼便会了然，“没有存在感”只是他的伪装。
　　见他眉头微蹙，显现出一丝苍白脆弱，便有人按捺不住，主动走至金钟云视线可接触到的位置，轻轻摇动手中的琉璃杯，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金钟云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骚动无动于衷。
　　有挑战性。
　　那人体味到了久违的兴奋感。
　　他走向金钟云对面，轻声询问道：
　　“介意我坐下么？”
　　金钟云略略抬眼，却并没有看向那人，只抬手看了眼时间，饮了一口手中的饮料。
　　不知是否是灯光迷乱了视线，那人似乎看到那个斯文秀气的男子隐约微抬了下嘴角，似笑非笑，微弱的弧度里带了点残忍的、嗜血的冷意。
　　瞬间心悸。
　　扎手的玫瑰才更有韵味。
　　那人并未气馁，舒缓了下呼吸，牵扯出一个自以为满分的笑容，继续道：
　　“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快活。”他饮了一口酒，“我有许多快活主意，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喔喔喔，好看了好看了。”
　　盯着监视器的朴正洙立时兴奋起来。
　　一边的金英云也笑道：
　　“是好看了，不知道这次这个没眼力见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没有触碰，单纯只是言语调戏，我赌他会变成哑巴。”
　　朴正洙笃定道。
　　“眼神也够赤裸。”
　　金英云补充。
　　“这么说来，他一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啧啧。”
　　“是永远也见不到了。”
　　“不知这位先生都有些什么快活主意呢，介不介意说给我听听？”
　　清越的声线自身后响起。声音响起时金钟云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但只是一瞬，且极细微，近乎幻觉。
　　至少六位以上保镖模样的人迅速分列两队，开出一丈见宽的路，站到金钟云所在位置的左右两侧，紧随他们之后，一身黑色正装的曺圭贤冷着表情向金钟云走去。
　　不等那人发问，曺圭贤兀自在金钟云身边落座，自然而然的揽上金钟云的肩，轻吻了他的唇角：
　　“抱歉，让你久等了。”
　　语气温柔且宠溺。与方才冷冽着表情的完全判若两人。
　　金钟云终于抬了头，给了曺圭贤一个笑容。
　　浅笑嫣然。
　　百练钢也要在这笑容里化了绕指柔。
　　曺圭贤幽深的眼睛里黯了一层颜色。
　　修长的食指轻轻挑开金钟云额前遮住眼睛的刘海，曺圭贤注视着他：
　　“有没有和他说话？”
　　金钟云无奈。每次这种时候，外人眼里强大的赵氏财阀掌舵人都意外的孩子气，霸道的毫无道理。
　　他无奈，只好微笑：
　　“没有。”
　　指腹轻轻摩挲着额头：
　　“有没有看他？”
　　“没有。”
　　沿额角下滑：
　　“他碰了你哪里？”
　　金钟云有些想叹气了：
　　“他还不配。”
　　“很好。”曺圭贤点头：“怎么处置？”
　　略略侧头想了一会，金钟云温温柔柔的笑：
　　“你决定就好。”
　　食指沿鬓角逐渐下移，曺圭贤轻轻抬起他的下巴，再次轻且缓的吻上他的唇，不是起初蜻蜓点水的一吻，而是深长的法式湿吻，金钟云起先只是被动接受，而后双手攀上他的肩，开始主动迎合，任由曺圭贤加深这个吻。
　　从始至终，他们的眼睛里只有彼此，在众目睽睽之下旁若无人的亲吻、亲昵。
　　讨了无趣，又不痛快，但显然他也别无他法，原本搭讪金钟云的人起身离开。
　　曺圭贤放开被吻到几尽缺氧的人，抬手朝他们的座位旁分列两队的人示意了一下，吻开始沿金钟云的下颌曲线细细密密往下移去。
　　金钟云攀在他肩上的手臂不自觉的收紧，双目微合，红唇微张，看起来有些难过，却又极为享受。
　　如此画面在鱼龙混杂的酒吧里原本很是寻常，但正在亲吻的人是从进入酒吧时就极惹眼的存在，因此周围渐渐聚集起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甚至开始有断断续续的沉重的呼吸声。
　　在颈窝处落下一吻，曺圭贤抬头，为金钟云整理衣服的同时调整呼吸。
　　待彼此都平稳了呼吸，曺圭贤站起来，牵起金钟云，往监控的方向看了一眼，准备离开雅座。
　　走离座位没多久，曺圭贤又回头看了一眼被保镖拦住去路的人，瞥见那人明显起了变化的下身，轻蔑一笑，目光淬了毒一样阴鹜。
　　他们离开没多久，一声尖锐的惨叫穿破了喧闹，紧接着“咿唔”一声后再没了声响。
　　“啊啊，只对了一半。”
　　朴正洙露出遗憾的表情。
　　“断子绝孙……啧啧，虽然每次的结果都差不多，不过这小子每次都有新花样，我们的酒吧被这俩别扭货染了不少血腥。”
　　“这倒是。”朴正洙点头：“说起来，刚才那小子看摄像头的眼神可真够阴毒啊，是怨我们只看热闹不帮忙？”
　　“得嘞，还帮忙，我没向他赵公子索要双倍的修缮费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走吧，那小子指定有大事，不然他怎么会舍得放钟云一个人来我们这里。”
　　议事地点是固定的天字一号包厢，朴正洙开门进去，马上又退出来，看了眼门上的标识牌，转头对金英云道：
　　“英云呐，这个是天字一号吧，我怎么忽然不认识字了。”
　　金英云往里探了探头，看见正吻得火热的两人，抬手掩住自己的眼睛：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你们难道不该为你们打扰到别人而感到愧疚么。”
　　厢房里传来曺圭贤清清冷冷的声线，冷静里掺了些急躁。
　　果然动了念。金英云朴正洙交换了下眼神，一同走进厢房：
　　“小子，这可不是和哥哥们说话的态度。”
　　曺圭贤斜斜扫过金英云一眼，轻蔑道：
　　“你们倒是做出点哥哥的样子。”
　　二人进房时香艳的画面早已终止，金钟云衣衫规整的坐在曺圭贤身侧，神情宁静安然。
　　“一秒钟变脸啊。”
　　朴正洙揶揄。
　　金钟云似乎有些疲惫，并不介意他的打趣，只微微一笑。
　　“啊哟，我被电了。”
　　金英云捂着胸口倒在沙发上。
　　“绵里藏针才叫杀人于无形呐~呐~呐~~”
　　朴正洙夸张的拖长了尾音。
　　曺圭贤冷着脸，金钟云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接收到曺圭贤看过来的阴恻恻的视线，笑的愈发柔和。
　　“……升级狗眼去。”
　　笑闹够了，金英云整个人挂到朴正洙身上：
　　“说吧，什么事。”
　　曺圭贤没有开口，朝金钟云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昏昏沉沉精神不济的样子，柔声道：
　　“很累？”
　　金钟云摇了摇头，“没事。”
　　但身体已经出卖了他，只觉一阵地转天旋，便彻底失去意识。
　　鄙视着看完曺圭贤安顿好明显被下了药的人，金英云表示不屑：
　　“不想被他听到可以支开他嘛，何必这么大费周折。”
　　“就这小子强悍到恐怖的独占欲，你觉得钟云能去哪？”
　　无视掉二人的揶揄，曺圭贤冷声道：
　　“金英敏下周末抵达S市。”
　　气氛霎时凝重起来。
　　“被搁置的计划要照旧。”
　　“圭贤呐，”认真思索了一下，朴正洙还是决定问出他一直以来的顾虑：
　　“他毕竟对你有养育之恩，你真的……”
　　“正因为有养育之恩，他现在才只到双腿瘫痪的程度。”
　　“那么这次……”
　　“我了解金，只要钟云还在他视线范围内，难保不会成为下一个金厉旭。”
　　曺圭贤看向昏睡中的人，目光柔软的似要化开，转回来时已积聚了杀意：
　　“我绝不允许。”
　　浓烈的杀意让朴正洙和金英云都忍不住寒了一寒，被金英敏残害过的类似金厉旭的男孩不在少数，只要他还活着，无辜伤故的男孩还会更多，他从未见曺圭贤有丝毫介怀，三年前，加上这一次，两次的死令都只因一人，外人也许只会认为他们仅仅是逢场作戏，但S-line一群同他一起长大的人都知道，金钟云便是曺圭贤的底线。
　　有弱点，便会致命。
　　朴正洙思索再三，还是开口：
　　“小贤……”
　　“我知道。”
　　曺圭贤轻声打断他：“我知道这条路很难走下去，可是正洙哥，如果不这样做，我们无路可走。”
　　他难得叫他一声“哥”，语调很轻，语气却很坚定。
　　朴正洙微微叹了一口气：
　　“钟云还不知道吧。”
　　“他总会知道。”
　　他清越的声线里好像听得见海誓山盟。
　　于他们这群枪口下讨生活的人而言，这也许是最奢侈的承诺。
　　“我去通知他们。”
　　朴正洙和金英云二人起身离去，临出门前，听到曺圭贤似是自语般的呢喃：
　　“该和你们说声谢谢。”
　　“陪他走下去，走到走不下去为止，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