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彼方的幸福》selkie

5、5．隔着玻璃的幸福(上)

　　“Zala医生……Athrun•Zala医生？”

　　“啊……什么事？”

　　当Athrun猛然醒悟般地，从办公桌前抬起头回应时，内科的护士长正好笑地敲敲桌子，歪着头观察着他的表情。

　　“工作时间到喽……您上午预约的病人在诊室等您，请您尽快去一下。”
　　显然，年长的女性对于这个一贯冷静沉稳的青年罕见的走神，是抱着有趣而包容的心态看待的。

　　“谢谢，我立刻就去。”
　　经历了一瞬间的尴尬便迅速恢复了一贯温和有礼的表情，Athrun从容地站起身开始收拾桌上摊开的病历，却在下一刻再次停顿住了。

　　“Zala医生，差点忘记……”
　　已经走到门口的护士长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微笑地转身，“刚才路过楼下花园的时候，又看到‘那个孩子’了哦……”

　　那个孩子。

　　毕竟，言语里特指的对象，恐怕内科的每个成员都是极清楚的。

　　即使就年龄来看，亦可纳入成年的范畴。
　　但是，Kira，那个有着紫色的眸子的少年，却依然纯色无垢得仿佛如同一张白纸。

　　此刻护士长不经意轻轻扬起的语调，使得言语带了暧昧的味道，Athrun整理着病历卡的手指神经质般地颤抖了一下。
　　——而或许这只是源于他自己的心虚罢了。

　　毕竟，这些日子，那本就每周都会来精神科定期检查的孩子，仿佛出现的更加频繁了。
　　只要检查结束，就会带着开心的笑容急着到处寻找Athrun的身影。

　　“Kira的眼里似乎只有Athrun一个了呢，我这个可怜的姐姐已经快被他忘记了……”

　　拿每次都捉紧Athrun的胳膊，执拗着不肯离开的弟弟没有办法，某次那个有着几乎完全相同的样貌的姐姐半真半假地如此抱怨着。
　　——虽然是开着玩笑，多少却有些寂寞的味道在里面。

　　但即使如此，无论是任何人的调侃，都是不带有任何恶意和无端猜测的。
　　那是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晓的真相。

　　日子仍然在平静的继续，但的的确确已然有些什么不同了。

　　清澈秀丽的眉目、纤长的身体、纯净的味道，经由自己的手指、嘴唇……
　　一点一点地描摹，刻在自己的心里，也刻进那个孩子的骨髓，销魂蚀骨。

　　那个有着纯净的灵魂的孩子，已然由自己亲手染上了属于自己的色彩。
　　在连情欲这个词的意思都不了解的时候，他却开始教会他用身体去感受。

　　食遂知味。
　　只属于自己的身体，拥抱过一次，便无法放手。

　　……一路只是想着自己的事——明明是心不在焉的状态，却还是依照着以往的经验，作出有条不紊温文有礼的态度对待预约的病人。
　　刚刚在处方单的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对面的病人正站起身准备告辞，诊室的门便仿佛经过预先设定一般，啪地的一声打开了。

　　“Athrun、Athrun！”

　　原本安静得只有钢笔在纸面摩擦声音的诊室便一下子明朗起来。
　　年轻的医生还未曾看清来人，身体就已然习惯性地接受了对方环住自己肩膀的亲昵动作。

　　但是，被纤细的身体贴紧的那一瞬间，还是近乎颤栗的感受。
　　——对于这个没有丝毫恶意的生物，却产生了完全与洁净无关的欲望，难以抑制的不断升腾。罪恶感和无法言喻的诱惑折磨着他，那一刻他相信，他对面前这个孩子，是憎恨的。

　　尽管那仅仅是一瞬间的事。
　　下一秒，Athrun已然恢复成那个温柔地微笑着的青年才俊模样。他温柔地摸摸Kira柔软的栗色发丝，是带着宠溺的询问：
　　“不是和Cagalli说好下午过来的么，怎么这么早就跑到这里来了？……辅助治疗做完了么？”

　　“完成!”
　　清越而响亮的回答，让周围的护士和病人都笑了起来。

　　“最近的治疗很顺利，Kira的语言表达越来越清晰了……”
　　看着Kira半跪在Athrun的座位上，微微侧身头伸出手，专注地去碰触那置于窗台上的仙人掌开出的乳白色的花——跟随Kira而来的年轻的精神科主治医生，微笑地站在Athrun身旁如是说着。

　　“而且现在也不像以前那样怕生了……Kira是很聪明的孩子，对于理科非常有天赋，只是语言行为很欠缺……但只要这样治疗下去，到他20几岁的时候，或许就可以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了。”

　　——轻易地感受到那温柔的言语里透出由衷的愉悦，Athrun站在一旁，神情复杂地看着身旁展露着美丽笑容的未婚妻，却在对方发现自己的视线时，慌乱地强自压下心头莫名地烦躁和不快，转向Kira的方向。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
　　Lacus的平静地叙述在自己心中产生的强烈的动摇，连Athrun自己都难以置信——以至于他连一贯温和沉稳的面具都无法伪装。

　　“Athrun最近……”
　　因着那言不由衷的话语，未婚妻明显变得迟疑地语气使得Athrun心虚地僵硬起来。

　　而这时，却是Kira的无心之举解救了他。

　　——碰触着细长花瓣的手指不小心触到了仙人掌尖锐的刺，细小的伤口立刻红肿起来，那清澈的双眸本能地寻求保护一般投向Athrun，带着委屈不解的语气发出简单而清晰的音节：

　　“痛，Ath……”

　　“怎么不小心呢？”
　　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Athrun终于得以避开Lacus的目光，从药柜里拿出简单处理伤口的消毒药水和棉签，捉着纤细的手指细细涂抹着。
　　“还好刺没有扎进去……”

　　——但是这样的举动，并没有让Athrun变得轻松一些。
　　除却逃避，看着那细小的伤口，心底那抹细微而尖锐的疼痛，反而使他更加无措了。

　　“今天晚上有空么？爸爸说，今天下午下班请你到家里吃饭，很久都没有聚过了。”

　　“说的也是……可是今天我工作已经结束了，前几天就答应Kira，今天陪他去游乐园，不能失约呢。”

　　仔细想来，上一次他们两人的独处，似乎已经是很久前的事了，而在这样闲聊的时候，Athrun却专心地把目光集中在Kira微微蜷缩的手指上，甚至不曾正视对方。

　　——但Lacus倒是轻易地接受了这个理由：
　　“是这样啊，那也要怪我的要求唐突了，那要玩得愉快些呢。”

　　只是那样温柔的微笑亦是投向另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