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之苦逼少女立志传》天*****生

7、第七章 与爱无关（全）

　　为什么好好的人昨天还对着自己微笑，今天就再也见不到了呢？黎思凡这样自问，他不解。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反正不是笨死的。对于别见狂华的死，黎思凡终究不能释怀。他无法理解，为什么魔界已经抛弃了她，而她也抛弃了魔界，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会去赴这一场注定没有任何结果的死约。而慕少艾，黎思凡后来知道，这个挺有趣的药师，是代替自己的朋友而死。在黎思凡看来，在当时的情况下，要拖延羽人非獍的性命不是没有其他方法，只要拖延了一段时间，在这瞬息万变的江湖中，鬼梁天下会不会不依不饶地继续追杀下去还是另一回事呢。

　　那为什么要自己选择死亡？

　　江湖人，总是将生命看的太轻，或执于恩怨情仇，或执于家国天下。当那条路走到了尽头，他们便会选择死亡，如此轻易，就如一片羽毛飘落，无声无息。

　　言倾城站在了九祸的面前。虽然目前魔界做主的人是袭灭天来，反正对她来说，九祸是赏心悦目的对象，黑帽纹身男相反。和赏心悦目的妹子说话心情总是会好一点的，哪怕这个妹子不是她喜欢的类型，恩，打扮太妖了点，穿着太露了点。

　　她是一路走进魔界的。没错，走进来的。不是没有人拦路——无论是妖道角的小兵，到吞佛童子还有风流子等人，都拿她没办法。总是因为各种让人觉得很扯淡的理由无法对她造成任何伤害。从扭到脚到摔倒在地到被隔壁不知道从哪儿不小心脱手的刀剑给砸到，不一而足，直到言倾城说：“看来你们很希望我现在就诅咒异度魔界被陨石砸？”（后来陨石真的砸下来的时候，言倾城暗暗怀疑难道自己记错了，当时用言灵了？）

　　言倾城从头到尾没有杀一个人。所以试探并没有持续下去，很快就有人带着她到了九祸面前。

　　“吾来魔界，是为了寻求一个答案。”

　　“听闻你救过别见狂华？”

　　“是，她曾为吾背离魔界，却最终又为魔界背离了吾。”

　　“背离魔界是一时糊涂，但是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回头。身为异度魔界的人，感情用事便是污点，是耻辱。死于沙场，是魔者的荣耀。”

　　“这句话，我已经听过很多遍了，不过我感觉这说的跟放屁似的。”

　　“嗯——”九祸的声音明显有一丝怒意，这个女子一路走进魔界畅行无阻，所用的手段却让她颇为忌惮，更何况她身后拖行的石棺之中所装之人，证明了她来此并无厮杀之意。

　　“征战，是为了什么？如果连征战的理由都不够充足，为此所做的流血与牺牲不是枉然又是什么？”

　　“魔界地处贫瘠。魔界子民的牺牲自是要为他们的同族争取生存的空间。吾不否认这是侵略。”

　　“苦境向来地广人稀，随便找一片地方建城，慢慢发展有何不可？”

　　“呵，天真的小姑娘，即使异度魔界认同你的想法，你也要问问苦境之人肯不肯。你们人族一贯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说法，魔界子民生存的土壤，终究要靠鲜血来换取。”

　　“为何不能用武力威慑？”

　　“再高明的武功也会被人针对和算计。不能取得战争的主导权，异度魔界再无生存余地。”

　　“因为……秩序和平衡么？”言倾城依稀能够记得，自己还生活在现代的时候，每一个人都被法律和道德牢牢束缚着。违反了法律，会失去金钱，自由甚至生命。违背了道德则会出门就被人指指戳戳地戳脊梁骨。而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则因为核武器的存在而被限制在非常有限的范围内。

　　而苦境，却是一个没有明面的法律或者国际公约，或者说没有一个真正有力的执行机构，彻彻底底的丛林主意弱肉强食的世界。中原正道的确算一个执行者，但是他们在大多数时候只能疲于奔命。

　　“别见狂华以前说过，她希望有朝一日她死后能够回到异度魔界。而我也许过诺言，会一直陪着她。所以，希望女后能够网开一面。”

　　“异度魔界欢迎人才。”

　　“不，我不会加入。”

　　“嗯？”

　　“我从不杀人。”没错，黎思凡从不亲手杀人，至于因为他而死的人，就不算在其中了。“只求在我家华仔的墓地附近划下一点地盘做一个守陵人罢了。若是有人打算打死人的主意，我不会吝惜让他尝尝倒霉到底的滋味的。”

　　九祸最终同意将别见狂华在魔界安葬，却没有同意言倾城住下。言倾城最终未再坚持。回到中原后，她选择了隐居。因为……她对于这个混乱的苦境，疲惫了。

　　看过霹雳三十六计的人大概会记得这样一张漫画——
　　“所谓的抛砖引玉，江湖是个游泳池，每天都有人淹死但依旧每天都有人往里面跳，有一天救生员也溺水了，就会有救救生员的救生员。有一天救救生员的救生员也溺水了，就会有救救救生员的救生员的救生员……（无限循环）stop。于是，游泳池就被填满了。”

　　或许这是素还真的理想状态。但不是她的。

　　让言倾城再次踏入武林的是一个人，一封信。

　　“既然你反感这个混乱的武林，为何不尝试自己创造新的规则？”

　　武联会的人？这是什么组织？言倾城表示从来没听说过。不过……病梅先生那套让他无比狂热的理论理论倒让她产生了兴趣。她的确有兴趣看一看，这些人到底要做什么。

　　在紫耀□□之中，言倾城算一个游离者。虽然偶尔会搭把手，但是甚至连六祸苍龙的登基仪式她都未参加。全因不想对任何人屈膝的原因。言倾城觉得这个热闹挺有意思。但是这些规则和平衡却与她心中所想有所不同的。虽然她也不清楚到底怎样才能将这个世界带到未来那种环境之中，但是在她看来，强权虽然是必须的，但没有任何制约的强权却是远远不够的。

　　禁武令在六祸苍龙的登基大典上颁布了。完全没有去参加的言倾城事后才得知这个消息。这让她感觉有些惊讶。反正她在病梅那里挂了个名，她坚持不肯杀人，病梅也没有为难她。只是眼看着红河血祸发生，言倾城却觉得哪儿不对。

　　对生命的漠视，一直未曾改变。用这样的方法创造出来的所谓“百代盛世”，真的是她所想要的世界么？但如果不这样做，又如何创造一个能够在苦境拥有足够实力维持秩序存在的“政府”？言倾城自然不会提及正道。过于松散的组织结构让中原正道永远也无法担起这个责任。言倾城唯一知道的是，让她来做，她不可能比六祸苍龙做得更好。

　　她不是没有说出过她的疑惑，但是病梅先生却不会再为她耐心地解答。真正陷入狂热的人好像跟原来完全不一样了。他跑到了很远的地方给他的君主修皇陵，言倾城要真的找还是能找到的，但她决定不去找了，免得自己被灭口。

　　以后的事情无非是这样那样的。地狱岛和仙灵境界现世，素还真又出现了，到处都是局势诡谲莫测。言倾城某些时候也觉得六祸苍龙挺悲哀。明明是君主，却每次都要冲锋在最前面充当打手的角色。不过他最悲惨的时候据说自废武功被人打得满身是血，唾面自干。所以估计不会在意这些面子的问题吧，言倾城自嘲，总体来说这人的行动力很强，比起某些出自现代的嘴炮党强多了，比如她自己。

　　言倾城能够感觉到紫耀□□内部的腐化速度前所未有地快。实际上，在黑夷族和越来越多新加入的投机者的带领下，这个组织就好像一个烂柿子，表面上光线里面早就是一团糟了。下面的人可不会管上面的人怎么想，在那些中层人士或有意或无意的放纵下，构陷，劫掠，屠杀平民成为了这些中下层人士的普遍基调。真不知道若是病梅先生看到了这一切，会作何感想。

　　第一次见到寂寞侯，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全村被劫掠屠杀的幸存者终于把御状告到了皇殿之上，言倾城是作为证人被叫去的。

　　“的确有这件事情。”她没兴趣替这些人隐瞒。那一瞬间，她看到了寂寞侯那身心俱疲，一瞬间的动摇神情。言倾城想起来，这个男人就是最初提出禁武令，并且辅佐六祸苍龙走到这一步的人吧。而红河血祸，大概也是他一手造就的。

　　那几个下属在寂寞侯的坚持下被推出去杀掉了。事后六祸苍龙有把她叫来询问，她能感觉到，六祸苍龙对此事漫不经心的态度。这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霸主。

　　“国不知有民，民亦不知有国。”言倾城无视六祸苍龙的愤怒，转身离开了紫耀皇殿后，便再也没有回来。没错，慈不掌兵，但是六祸苍龙已经变了。一天天陷入骄狂的他，连面子工程都懒得做了，言倾城不用预言也知道，紫耀，离覆灭之日不远了。

　　紫耀覆灭的那一日并不远。月神扬弓，双剑铡龑，皇龙霸业终成空。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也曾睡过风流觉，把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作为一个旁观者，言倾城的心情不知为何有几分沉重，前世的记忆早已破碎不堪，她无意中回忆起了这一段戏词。出自哪里她也记不得了，只是这样唱了出来，泻出胸中的几分抑郁。

　　之后，她救下了自挂东南枝的病梅。依照黎思凡的不靠谱程度，是不会救男人的。但是现在，言倾城觉得，虽然还没弄清楚人都是怎么死的，但是有趣的人还是死一个少一个。

　　“为什么要死？”

　　“如今回首当初，昔日的理想和誓言只是一个笑话。吾毕生心血早已不存。”

　　“这只是验证了这一条路走不通罢了。只要还活着，就可以尝试更多的做法。”

　　“死去的人……”

　　“这世道如此，没有谁需要为谁得死赎罪，只要你够强。”

　　说话之间，两人忽而心生感应往同一个方向望去，天空中乌云密布，云团显示漩涡异象，却是月神第二次扬弓，将远处的一处荒野，化为齑粉。

　　寂寞侯，死。

　　两人半晌无言。对于病梅而言，寂寞侯是他的引路人。而如今，紫耀已毁，与之相关的人物，死的死，散的散。过去的一切宛如一场繁华的梦。

　　“死去的人已经太多了。你知道么？其实我一直不喜欢这样的苦境，每一个人只有一次机会，失败了便不能重来。其实我觉得失败的经历应该成为一个人最宝贵的财富。就如你，就如我，既然知道一条路走不通，下一次就可以换一条路来走。在紫耀的这一切经历给了我一个很好的教训，一切改革的基础，应该是人心。救人一命，不如教会他自救。这是曾经的一个医者说的话，具体的我有些记不清了，我只记得，这个医者后来弃医从文，用自己的笔来为他自己国家的百姓们指引前路。”

　　“人心的教化，永远比这些表面的努力要有用得多，但是它的用处却是潜移默化，天长日久才能看出的。素还真虽然总是说起人心教化，但是他太忙了。忙到没有时间来进行那些思想的传播。疲于奔命地四处补漏，永远是补不完的。”

　　病梅若有所思地离去，言倾城心中有几分欣慰。她自己说这些的时候，其实也并不能完全理解自己所说的内容。甚至她自己也不是很看好这一套需要天长日久也不一定能看到结果的方案，但是，她还是决定说出来，糊弄了病梅，让他有一点事情好做而不要老是想着自杀。

　　然后……没有然后了。言倾城还在原地发呆的时候，一辆人形战车开了过来。哦，不，是刚刚干掉燕归人，已经彻底抓狂了的六祸苍龙——获得了紫龙战麟的六祸苍龙。

　　————————————————————————我是一不小心又挂掉的倒霉鬼吐槽的分割线。

　　龙气竟然克制言灵，老子竟然没有想到，死的好冤枉！！！黎思凡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