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有闲愁》whyhades

24、转之二十

　　海燕“啪”的扔下了笔，抬起头朝尹星望去，果然看到尹星的目光定在自己身上，微微勾起唇角，摊了摊手便不再看他，径自活动着手腕，一口气写了五页纸，手腕有点酸。
　　尹星慢慢踱步过来，大家的笔都停了，眼光齐刷刷的射在两人身上。
　　尹星伸手拿起海燕的作文翻开，“桎梏”两个触目惊心的大字便跃入眼帘。海燕的字写的并不漂亮，也不像一般的女孩儿的字那么秀气，但苍劲有力，一笔一笔工工整整，倒像个男孩子的字。这用黑色水笔写的 “桎梏”两个大字，就这么狠狠撞入尹星心底最脆弱的一块。他嘴角边的微笑冻结了，脸寒了起来。
　　“……血缘关系只是一种桎梏而已，法律规定因为彼此存在血缘关系便有抚养赡养彼此的义务实在是很可笑的一件事情！只不过中国几千年来的礼仪道德在最根本的思想上束缚着人们，所以所谓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才会代代相传，成为人伦的范本。人类的感情其实并不是以血缘关系为依据的。换句话说，如果孩子只是某对男女恣情纵欲下的产物，那么去向这样的父母要求慈爱呵护未免强人所难。同样的，如果父母对子女并没有情感付出，那要子女去尽所谓的孝道也是极为荒谬的事情。所以，我认为，慈爱和孝道的存在并不是以血缘关系为前提，真正的感情是在相处的过程中产生，患难与共、相濡以沫奠定出来的结果。徒有亲属之名而无感情之实，那么这样的血缘关系就只是一种桎梏！被这样的桎梏限制住的人生，才真正是人伦悲剧。不知老师以为然否？”
　　海燕一字一句读完了作文，周围的倒吸凉气声已经响成一片，简直是闻所未闻的言论！他们一直知道海燕特别，但没想到特别到这个地步！连父母亲情也不放在眼中吗？未免无情太过了！
　　尹星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已经冻结成了冰蓝钻石，他一手抢过作文簿，另一只手猛的抓住海燕的手腕，手指痉挛的收缩，如铁箍一般狠狠掐住，低哑着嗓音，“你——知道些什么？”
　　海燕疼的直吸气，他的力气那么大，根本挣脱不掉，所以她也没有费劲去挣扎，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校服是长袖的，没有被他碰到肌肤，感觉便没有那么恶心。
　　“说！”尹星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所扮演的角色，咬牙切齿的逼问着海燕，吓得周围的女生差点没掉眼泪。饶是他人长的俊美，现在的表情也只有“狰狞”二字可以形容。
　　“老师，你太过分了！”
　　“变态，你想干嘛？”
　　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一个清冷悦耳，一个利落响亮，自然是绯堂光和时永亮了。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海燕身旁，眼光都盯在尹星抓着海燕的手上，看样子如果再不放开他们就会来动手了。
　　尹星胸口起伏着，死死的瞪着海燕，海燕凛然不惧，昂首迎视他的目光，虽然指尖都已经泛出紫灰色，但她依然吭也没吭半声。终于，他一根一根的松开了手指，随即掉头而去，左手还紧紧抓着海燕的作文簿。
　　教室里依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依然集中在这边三个人身上。海燕这才微微蹙起了眉尖，轻轻揉着自己可怜的手腕，低声自言自语，“我只是写出我的想法而已，有必要这么反应过度吗？”
　　“很痛吗？”绯堂光拉过海燕的手，轻轻撸高袖子，就见那雪白粉嫩如藕节一般的小臂上留下了五道清晰的指痕，已经微微的肿了起来，而在那指痕上面，有一大块刚结好的血痂，看起来怪吓人的。
　　“哇，你怎么这么爱受伤，其他地方呢？该不会也有吧？”时永亮哇哇叫着，左看右看，那副样子好像恨不得把海燕的衣服脱下来仔细检查一番。而绯堂光的眉头是早已经拧起来了。
　　“没关系，不怎么疼！”海燕缩回了手，虽说绯堂光也戴了手套，但她还是不自在。低头看着手腕，自己也觉得好笑。尹家的人好像跟这只胳膊有仇呢，上星期才因为尹天的关系蹭掉了一大块皮，今天又被尹星掐成这样。
　　“海燕，你可以去告那个变态了，性骚扰、暴力还有体罚学生，随便哪一条都可以让他回家吃自己了。”时永亮眉飞色舞的建议着，浑然不觉周围女生投过来的愤怒眼光。
　　“我带你去热敷。”绯堂光不轻易说话，一开口就是不容人拒绝的气势，拉起海燕没有受伤的手便往外走去，根本不管还没有打下课铃。海燕也没抵抗，乖乖的被他拉了出去。
　　“喂，等等我啦！”时永亮忙不迭的跟了过去。
　　当事人都走了，教室里这才炸开了锅，哄然一片。
　　“今天还去那家诊所吗？”坐在医务室外面的长椅上，时永亮已经被打发去换热毛巾了，绯堂光递过来一杯饮料，海燕道谢接过，“去啊！为什么不去？难得遇到懂希腊语的人呢！”
　　“那我骑车带你吧！要不让那个司机来接你。你的手腕肿成这样，这两天就不要用力了。”绯堂光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这样罗里罗嗦的像个老妈子，但他并不排斥这种感觉，这些话是很自然的从嘴里流泻而出，丝毫不需要经过大脑。
　　“好！”海燕眯眼一笑，随即又叹了口气，“这两天不能玩篮球了呢！”
　　“没关系，到咱们篮球社去玩吧！过过眼瘾也好！篮球社里个个都是帅哥哦！包你看的目不转睛！”时永亮不知道什么时候蹦了回来，将热热的毛巾递过来，便叽哩哇啦嚷开了。
　　“我到真想去瞧瞧。”海燕双眼一亮，再怎么说篮球也是一项集团运动，一个人玩是很无聊的。
　　“不如这样，你就学《灌篮高手》里的彩子那样申请来做我们的管理人好了，这样你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天天泡在我们这里，既有帅哥可以看，又有篮球可以玩，一举两得，多好！”时永亮拼命游说海燕，没办法，谁叫他们现在的管理员又高又壮又凶又丑，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男人，一点都不可爱的说！啧，《灌篮高手》不是很红的吗？而且篮球社又有那么多帅哥，女孩子们应该来抢着做管理人啊！怎么会派个大男人当他们的管理人呢？时永亮百思不得其解。
　　“谢了！我没有彩子那么大魄力，管不了别人。”海燕笑着摇摇头，事实上，她真的没兴趣去帮他们擦球洗球衣。
　　“来试试看嘛！不试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呢？不会很辛苦的！你想啊，大家都是臭男人，好不容易来了个漂亮娇柔的女孩子，大家当成宝疼都来不及，怎么舍得让你累着呢？到时候你就是万绿丛中一点红、三千宠爱在一身啊！如何，真的一点都不心动吗？”时永亮舌灿莲花，口才好的不得了，逗的海燕咯咯笑个不停，完全忘了手痛的事了。
　　绯堂光表情柔和的望着滔滔不绝的时永亮和满脸笑容的海燕，觉得此刻的心很柔软，心底弥漫着一股柔情，快乐，就是长成这样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