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有闲愁》whyhades

15、转之十一

　　“不好意思，焰老，我答应过早点送他们回家的。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喝茶吧！”尹天一反常态，几乎是违背礼节的草草打了个招呼就催促众人动身，夏雪是没有任何异议的，星宿也使劲拉着海燕要离开，海燕对喝茶本来就没有兴趣，所以尹天顺利的带着众人逃跑一般离开了绯堂一家，留下绯堂焰和绯堂梓杏站在原地发呆。
　　“我怎么觉得这种情况十分诡异呢？”绯堂梓杏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跟丈夫讨论，“尹天的态度实在很有问题，他平常不是这样的啊！”
　　“那是因为他身边带的女人太诡异了吧？”绯堂焰笑着直摇头，“老的太老，会让人怀疑他的品味，小的又太小，让人怀疑他是变态。左右都不是，太尴尬了。”
　　“切！”绯堂梓杏嗤之以鼻，“算了吧！尹天他哪时候知道‘利益廉耻’四个字怎么写啦？如果宴会上有三十个女人，那么有十个是他的旧相识，另外十个是他现在的女伴，剩下那十个就会是他未来的目标！这样的人会觉得尴尬才是怪事呢！依我看，他八成是看咱家儿子太帅了，自惭形秽！”
　　尹天又不是第一次看见阿光！绯堂焰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会反驳，笑眯眯的直点头，赞同爱妻的结论。绯堂梓杏满意了，挽住老公的手臂说说笑笑的往休息室走去，绯堂光静静的跟在后面。
　　“阿光，你对海燕有什么看法？”绯堂梓杏貌似专注的品尝着这里的招牌咖啡，其实那双明亮又锐利的眼睛正隐藏在咖啡杯后面直勾勾的盯着儿子。
　　“妈，您希望听到什么样的答案？”绯堂光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小汤匙，声音清冷悦耳，宛如水晶高脚杯里的小小冰块互相撞击。
　　“少来了儿子，你对她笑了耶！对不对老公？”眼看儿子狡猾狡猾地，不肯乖乖被审，绯堂梓杏立刻寻求援助。
　　找我也没有用啊！咱家儿子最大，你第二，我是垫底的，没有发言的资格啊！绯堂焰悄悄腹诽，但表面上还是大力点头以示充当老婆坚强后盾的决心。
　　“你看，你爸爸也瞧见了，别想抵赖！”绯堂梓杏理直气壮的追问儿子，今天要是不弄清楚，他就别想去打他那个宝贝篮球。
　　“没什么！她是我同学！”绯堂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绯堂梓杏兴奋的双颊嫣红，“真的？这么巧啊！那你们关系怎么样，好不好？咦？不对啊，看她今天的表情，根本就不认识你嘛！儿子你不是在蒙我吧？”绯堂梓杏从兴奋转为怀疑，可是接下来无论她怎么追问，绯堂光也不肯再开口了。他向来是惜言如金的，说过的话绝不会再重复，尤其是这种毫无建设性的重复。他扭过头，望着窗外天空的悠悠白云，径自出神了。
　　她——跟他是同一种人呢！
　　“天，接下来咱们去哪儿？”夏雪看着尹天坚毅的侧面轮廓，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尹天瞟了一眼后视镜，看到海燕一手撑着下巴靠在车窗上，两眼凝视着窗外的天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不像平时那般平静的模样，不由得心脏猛地一抽，痛的他脸都扭曲起来。他狠狠的踩下刹车，轮胎尖叫着迸出火花，车子一下停了下来。夏雪坐在前面还好，有系安全带。后排的海燕和星宿就惨了，星宿一头撞上前座的椅背，海燕则狠狠的撞上了车窗沿，胳膊蹭下了一大块皮。
　　海燕无暇去看自己的手臂，她一把把星宿搂到怀里，仔细的察看星宿的额头，还好，只是青了一块，没有破皮流血，她心疼的给星宿揉着，“怎么样了，星宿，疼不疼？头晕不晕？还好吗？”
　　星宿伸手拉高海燕的衣袖，雪白修长的藕臂，粉嫩绝美得看不到任何瑕疵，连毛细孔也看不到，越发映衬的那破皮渗血的地方触目惊心。
　　“姐，疼吗？”星宿轻轻的往伤口吹着气，眼角余光狠狠的扫过尹天。
　　“没事，”海燕拉下袖子，她不喜欢让尹天看到她的手臂，他的眼光太直勾勾的了，给人感觉很不好。
　　尹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半截手臂给引诱的回不了神，还是血迹才拉回他快失神的心志，说出去不笑掉人家十副大牙才怪！他一言不发，猛打方向盘，往最近的医院驶去。
　　“不用去医院，我家有红药水，擦擦就可以了，”海燕不得不出声，可看到尹天好像没听见的样子，不由的蹙起了眉，拍了拍前排车座，低低的加了一句，“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手臂。”言下之意就是医生也不行。
　　车子“刷”的一下又掉了个头，往海燕星宿他们家的方向驶去。尹天无声的叹了口气，他想，他终于体会到《红楼梦》里“薛宝钗羞笼红麝串”那一回中贾宝玉看着薛宝钗的手臂看呆了的心情了。
　　到了家，海燕和星宿回房间涂药水，尹天打电话取消原先在拉芳舍订的包厢，命人把蛋糕送到这里来。最终星宿的十周岁生日party就在家里举行了，吹蜡烛的时候，星宿双手合十，很认真的许愿：“我最大的心愿是跟姐姐永远在一起！”
　　海燕心下感动，亲昵的伸手刮刮星宿的鼻子，“傻瓜，许愿的时候是不可以说出声的，不然就不灵了。”“不会的！”星宿抱住了海燕没受伤的胳膊。
　　张罗着切蛋糕、分饮料的夏雪笑吟吟的，因为这一幕让她感觉很幸福，恍惚间就如一对恩爱夫妻给宝贝儿子过生日一般。她太珍惜这种感觉了！
　　天晚了，尹天要告辞了，夏雪正依依难舍之际，尹天忽然走到海燕面前，望着海燕说，“我有话要跟你说，能送我到楼下吗？”
　　“我没什么话好跟你说。”海燕冷淡的回绝他。
　　“是有关星宿的事！”尹天加了一句。
　　海燕咬咬牙，“那走吧！”转身去开门。星宿要跟过来，被海燕制止了。夏雪也被阻止跟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尹天尾随海燕离开。
　　“我不坐电梯的。”海燕往楼梯口走，尹天微笑着跟上来，“我知道。我们走楼梯就好！”
　　一前一后的下着楼梯，两个人都沉默不语，尹天瞧着海燕雪白的后颈，觉得心里平静祥和，只要跟她在一起，走楼梯也觉得很幸福，恨不得这楼梯越长越好，可以一直这么走下去。
　　然而楼梯毕竟只有十三层，走起来也是很快的。出了公寓大门口，海燕停下脚步，抬头直视着尹天的眼睛。尹天微低下头，望着海燕。两个人静静的对望着，不言不语。四周围甚是安静，只有公寓的五楼里一对夫妻的吵架声从窗户飘了下来，污言秽语，吵的很凶，在宁静的夜里传的越发的远。
　　“有什么事情你就快说吧！”海燕终于还是先开了口，并后退了几步，离尹天远一点。尹天的目光太灼人了，让她很不舒服。
　　“对不起！我……”尹天的话被猛然爆发出的一阵高分贝的尖叫声给打断，只听楼上的那把女性声音在边哭边骂，“你这个负心汉、陈世美，你怎么不去死啊？当初你是怎么对我说的？你说你会一辈子爱我照顾我！你这个混蛋！我瞎了眼才会跟了你……”一大串夹杂着咒骂的哭声，还伴随着乒乒乓乓的砸东西的声音。
　　海燕皱了皱眉头，喃喃自语，“这就是爱情？这就是婚姻吗？”
　　“小心！”尹天忽然大喝一声，因为五楼的窗口飞下来一个大大的花瓶，落下的方向正对着海燕，他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冲上去把海燕搂到怀中，紧紧的护住了她。那个大花瓶重重的砸在了他呵护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