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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五 夜宴的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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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碧儿的话,卉紫愣住。虽还不知道乘软轿离开后,窦文玲给自己安排了什么好戏,但她能料到那可怕结果。可那结果终究未发生啊。良美人究竟如何阻止的?
似乎是看出卉紫眼中的疑问,碧儿淡漠地解释:“中途,是我协助换了江蓠殿的软轿回宫的。”这话,她本不该说。但她实在不忍良平义再受这般冤枉。
“就是说——良美人设宴,以解毒汤解我迷药,中途助我换轿,将我安全送回江蓠殿?”卉紫重复道。
碧儿不置可否,只是冷漠地看着一旁。
“你信么。”身旁突来冷冷的一声。
卉紫转头,见是良美人攀扶在门边。再无平日的凌厉或是淡漠,她像是抽干了气力,一脸苍白地半站半倚,不时伴着轻咳。
“你没有用药?”卉紫惊讶地看着虚弱的良平义。
“夫人当这香芷宫是什么地方?”碧儿嗤道。
对了,香芷宫被围禁,许进不许出。若无人来关心,自是难提药物需求。卉紫的心里一阵内疚,但此刻她更在意良平义那句“你信么”。
“你,什么意思?”卉紫追问。
“我?”良美人嘴角一弯,苍白地一笑,细长的双眼释放着诡谲的光,“我若诚心解毒,怎会不多灌你两碗汤药。何况,陛下是我设法唤去江蓠殿的。”
“还是你?”卉紫诧异道,“你让我以那种状态见陛下?你既然愿意救我,为什么又把我推向火坑??”
“火坑?”碧儿轻哼,“那人可是一朝天子!火坑?哼,人尽可夫于你来说更像火坑!”
“碧儿!”良美人凌厉地斥责一声。碧儿不甘地缄口。
卉紫则彻底怔在原地。
人尽可夫。脑中预想的可怕结果此刻在脑中清晰呈现——窦文玲是想迷晕了卉紫,然后让她不能自已地被一群人给……
“她怎么敢……就算她姓窦,她怎么敢……这里是皇宫啊!”卉紫喃喃自语,尽管惨剧未发生,但她仍后怕不已。若是一群身份不明的男人,她宁愿是刘彻。
窦文玲,你为了什么?因为我识破你与韩焉的秘密吗?!
卉紫心里忿然,攥紧手中的手帕包,顾不得告别,头也不回地向院门外跑去。
“她走了?”良平义对扶着自己的碧儿道。
碧儿回头望了一眼:“走了!”
“你今日怎地沉不住气?”良平义斜睨了碧儿一眼。
“就是沉不住气!不乐意沉!”碧儿回嘴。
外面天色具黑,回到江蓠殿时,已是满屋子人。一进门见到浮香等人,卉紫的心终于落了地,忙上前上下地给众人检查有无拷打伤痕。
“夫人,不曾受苦的!”浮香拉住卉紫制止了她,宽慰地笑着。
五儿苏沁跟着点头,却仍旧瑟瑟发抖,就连左安右顺,也是哥俩靠在一起站着魂不守舍。
“他们干了什么?”卉紫追问浮香,“怎么把五儿等人吓得如此?”
“真的没!就是简单问问当时情况,周围有无来往人群。”浮香将卉紫拉向一边,低声道,“她们第一次进暴室,让刑具吓得!”
卉紫松了口气,安慰了众人一番,拉了琪儿向穿堂走。一方面,她要跟琪儿道歉,另外便是告诉她事情真相。
突然而至的通传声刚落,一屋子的侍婢还来不及整理状态,刘彻便风一样地推门而入,身后的杨得意小跑着跟来,刚一驻足,便不停地撩袖子擦拭额头的汗水。
愣了一秒,一屋子人哗地跪了一地。
“起来!”刘彻急念了一句,屋内来回扫了好几眼,“人呢?不是醒了么?以为晕了就能逃过打人的罪责么?!”他语气中怒气与担忧并存。
“回陛下,夫人在寝殿……”苏沁指指身后的后殿方向,声音越来越小。刘彻听罢,二话不说甩向穿堂走去。他刚离开,众下人连带着跟来的杨得意一起如释重负一般地吁了口气,接着又紧张起来,各自盘算着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刚走过穿堂的卉紫早已闻听前殿的怒吼,愣了一愣后便如热锅上的蚂蚁乱作一团。顾不得其他,她丢开琪儿独自向着卧室跑去。
刘彻来时,琪儿正在穿堂跪候。
“人呢?”刘彻未说出声,只作了个口型。
琪儿悄然指指身后。
刘彻信步向起居室走去,故意将珠帘撩出很大声响,四下扫视一番却空空如也。他轻哼一声向幔帐后的卧榻走去,依旧不见一人,来回踱步到床前,看见床上角落里高高隆起的棉被,心中了然,不禁又好气又好笑:“量你也无处可藏。”说罢,只见隆起的小包轻微抖动起来,显然是怕的发抖。
“还不快出来认罪!”刘彻低喝一声,被子里那人反而更向角落一缩以示抗拒。刘彻火大起来,三两步绕到卉紫面前一把掀开了被子。冷风一吹,卉紫暴露在空气中,心中骇然,连忙向床的另一边挪去,却不料被刘彻一把抓住了脚踝,使劲挣扎却是不得脱身。
“朕以为过了这么久此事你已放下了,朕可不曾想到,纯良如你也会滥施刑罚!那么重的门栓,朕都懒得搬,你可真有决心啊!”刘彻虽语气缓和,但内里的严厉怪罪一分不减。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太气人了!”卉紫狡辩着。
“此事朕自有定夺,你还怕吃亏了不成?几时轮到你来赏罚。”刘彻斥责着,一拽将卉紫拖了过去,提着脚踝用力一翻,突然的疼痛使卉紫不敢再抗拒逃跑,不得不随着力道翻过身来仰面坐起,迎上刘彻目光。
“那、那你定夺出什么结果了?”卉紫反问。
“朕只是没证据!”刘彻咬牙道,“朕不知那妖女又使了什么妖法!整个香芷宫,朕就差去查这空气了!”
原来就到此地步——卉紫心下暗想——也难怪刘彻查不到证据,那药根本就不是良美人下的,何况一直藏在卉紫衣服中,去哪里查证据!但此话她只在心说,事情未彻底弄清前她不想告诉刘彻。因为她还想知道,窦文玲这样做的原因。何况,她也无法告诉刘彻自己是因为发现了霍去病的信简才开始追查真相的。
对视了半刻,刘彻突然松开卉紫的脚蹲下身来靠近她,抬手捏住她的腮肉,突然吃痛的卉紫忍不住轻叫了一声。
“听着。”刘彻捏住卉紫后脖颈拉近二人距离,低声道,“朕可不舍得为了那女人罚疼了你。你也给朕争口气,别再惹是生非。”
卉紫一动不动地,看着刘彻眼中的责备和殷切地叮嘱与疼爱,不由得点点头。
“为什么又被人迷昏了?”刘彻关切地问。
卉紫暗自摸了摸怀中的手帕包,摇摇头称不知。
“准是那妖女。”刘彻念着,站起身。
“陛下!”卉紫慌忙叫住刘彻,抬头道,“此事非良美人所为,陛下给我些时间,我给陛下答案!”
刘彻打量卉紫几眼,不甚信服却又别无他法地点头。淮南国纷争四起,此时他已无暇顾及后宫之事。他向殿外走去。
“陛下!”卉紫又唤了一句。
“怎么?”刘彻再次驻足。
“你既知道我打伤她,怎不派人诊治??”卉紫追问。
刘彻轻哼道:“朕懒得管她。”说罢,再次抬脚。
“陛下!”
刘彻驻足,已略带不耐烦。
“这就走了吗?”卉紫看着刘彻。
刘彻突然一笑,满心的不耐烦瞬间散去:“怎么,挽留朕?”
卉紫低下头不置可否。她真的不是想留下刘彻与他多一分□□接触,可是又莫名地希望有个人陪。
“好,朕先去去,稍后再来。”他笑着,转身离去。
稍后,刘彻没能如约而至。卉紫独自趴卧在床,刻意开着窗帘看着窗外的夜空,心头隐隐泛着点失望与孤独。
他曾说这江蓠殿虽无守卫设防,却是整个长安最安全之地。但再安全,也架不住卉紫自己亲自把那迷药夹在身上带回殿来。所以,他陪或不陪,又有什么关系?改变不了任何事。不来,就不来吧。
卉紫一翻身,安然闭上眼睛。
次日起,卉紫安排琪儿定期去香芷宫送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