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西汉之一梦未央》刘芷

73、人不见了

　　新月如钩。卉紫倚在亭栏上仰望，心下已数不清这是她第几个仰望月亮的夜。这无数个夜晚，喜怒哀乐五味俱全。不过不管如何，只要来到湖边赏月，再浮动的心情也会舒爽清心、平和恬静。

　　所以在平阳侯家时，卉紫喜欢游逛那片清池；来到未央宫，又迷上这片唐中。

　　“都仔细找了吗？”浮香抓住了琪儿的双手焦急地问。

　　“都找过了呀！”琪儿哭丧着脸，“这大小姐，又跑去哪了！”

　　五儿怯怯地问了一句：“该不会……又逃走了吧……”

　　苏沁惊愕地张大双眼拉住五儿的手：“姑娘要是再逃，我们就死定了！”

　　“好了不要胡乱猜疑了！”浮香被五儿苏沁吵得烦，突然低喝了一句。

　　“浮香姐你不要急，姑娘东西还在。”琪儿安慰着，“我都看过，她那木匣子还锁在箱子里呢！”

　　“还在？”浮香握紧了琪儿的手确认。

　　“在！”琪儿重重地点头，“只要那木匣子在，她人便在。我也不知那身破衣裳和怪手镯究竟于姑娘有何意义，但姑娘一直宝贝的紧。”她说着叹了口气，如今又加上那契约，简直就是卉紫的命根子了。

　　浮香这才松了口气：“好好好。琪儿，无论如何，现在姑娘既不在江蓠殿，也不在周围，这黑夜茫茫，姑娘若是乱走，跌倒了落水了可怎么办？咱们——”浮香叹了口气，道，“告诉陛下吧！”

　　“告诉陛下？”琪儿反问，“陛下命咱们看紧姑娘，告诉陛下，不止你我要受罚，只怕姑娘也要遭殃！”

　　“可是不告诉陛下，姑娘若是真逃了，我们怎么办？”苏沁突然道。

　　大家突然都沉默了。这么晚了，这宫里，还有谁能帮忙？

　　琪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上次不得已找了良美人，可琪儿却不想再去求她与她扯上太多关系。琪儿正犹豫着，突听五儿兴奋一叫。

　　“李夫人！”五儿喊道，“李夫人一向与姑娘要好，且椒风殿与此处也近，不如去找李夫人调些人帮着找！”

　　“对！”琪儿双眼一亮，“李夫人，”她说着拉上浮香，“走，快些！”

　　“不！琪儿，你与苏沁去，我与五儿在殿里守着，说不定姑娘会突然回来！”浮香道。

　　“对！”琪儿点头，“瞧我，又慌了神了。苏沁，我们这就去椒风殿。”

　　苏沁点了点头，慌张地尾随而上。

　　琪儿与苏沁小跑到椒风殿时，殿堂灯光已然昏暗，只剩寝室方向还有微弱灯光。好在侍婢们日常互通往来，彼此热心，虽天色已晚，秋曼还是笑迎出来。琪儿略带迟疑地将原委道出。

　　“当真？！”秋曼的嘴巴都张圆了，“你是说你们一直看着，姑娘还是不见了？”

　　“嗯……现下江蓠殿已经乱作一团，浮香姐与我都拿不定主意，只好来此，望多给派些人手帮忙找找……”

　　“好！”秋曼不假思索地点头，回头唤来小丫头耳语一番，不多时便见那丫头向卧室奔去。说完回过头来笑了笑：“好在陛下还未歇息，这未央宫毕竟有咱们下人寻不得的地方呀，陛下……”

　　秋曼没说完，便被琪儿打断：“嘘——”琪儿忙作了个噤声动作，“此事千万不可张扬，尤其不能让陛下知道……”

　　秋曼愣住：“为什么？”

　　一旁焦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苏沁终于忍不住道：“姑娘前些日子逃过一次，不知陛下到底知不知道，若再犯——”正说着，琪儿猛地瞪了苏沁一眼，苏沁连忙噤声。

　　“前些日？”秋曼疑惑地看着二人。

　　琪儿见事已败露，只要一咬牙点点头，将事情讲明。

　　半晌，秋曼脸都绿了，哆哆嗦嗦地指着寝殿：“可是陛下今夜在此歇息啊！我以为你是知道才寻来，所以我方才……”

　　琪儿惊讶的张大嘴巴。

　　李夫人早已入睡，寝殿的灯光是为尚还清醒的刘彻所留。小丫头一进门见只剩刘彻醒着，吓得正要缩回身子，却被刘彻叫住。

　　听清楚状况后，刘彻不禁自嘲地一笑：“难怪朕今夜心神不宁了无睡意，原来这丫头又折腾了。”说罢叹了口气坐起身，给李妍盖了盖被子，披上衣服走向堂厅。

　　“怎么回事儿啊？”刘彻的声音还带有一丝困倦的慵懒。

　　“陛、陛下……”琪儿与苏沁吓得双双跪地。

　　“行了行了。”刘彻抬手以便秋曼帮忙整理衣服，片刻后，他边低声叮嘱了一句，“秋曼，替朕向夫人致歉，朕明天会来看望夫人。”

　　“诺。”秋曼弯身应道。

　　“起身吧。看不住卉紫怪不得你们。这丫头，朕都没什么把握，何况你们。”刘彻说着，甩了甩带褶的衣袖，“走吧。杨得意，朕要提椒风殿的马车。”半天未见应答，刘彻又呼了声，“杨得意？”

　　“哎，哎，老奴来晚了，陛下恕罪！”杨得意一路小跑赶来，衣服还有些松散，看样子已经睡下了，听到刘彻的传唤又从床上爬起。

　　后宫内并未修建马车专用道，只适于平日里驱车慢走，但刘彻不断催车，因此颇为颠簸。疲倦地打了个哈欠，他撩起车帘向外望望。

　　琪儿既然来椒风殿求助，定是已仔细寻找过江离殿周边但未果。这么晚了，卉紫会去哪了呢？
　　马车行至江蓠殿不远处的路口停下，刘彻在琪儿的搀扶下下了车，快速步向云景，边走边吩咐道：“杨得意，去掖庭调人。但要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

　　杨得意应声，又匆忙向北侧永巷走去。

　　不多时，未央宫内人丛攒动，悄声边行进边查看着四周。这样过了有一会，便有不同装扮的人进入江离殿报告搜寻情况。

　　“没有？”听完最后一个人的汇报，刘彻终于从夜晚的困倦混沌中清醒过来，“怎会都没有？”刘彻站起身来询问堂下跪着的内侍官。内侍官闻言不由得苦叹：我怎么这么倒霉成了最后报告的那个……

　　“下去吧！”刘彻驱遣着，声音开始阴沉。

　　这么多人搜一个不会功夫的普通姑娘，怎么会找不到？未央宫戒备森严，入夜若逢人员异动，立刻会有人来报。但如今清静的很，不见一丝消息。另外夜间宫门关闭，早已没有了可逃出宫的条件。她到底能去哪？藏在哪？

　　刘彻想着，恍然间已在堂下来回走了无数趟。众人望着刘彻，都知他虽面色沉静，但只怕已心急如焚。琪儿与浮香交换着眼色，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平息刘彻的情绪。苏沁更是神色慌张，不停地拉着浮香的衣襟，生怕陛下突然情绪暴动殃及无辜。浮香被她拉的心烦，只好扯掉苏沁的手。

　　突然，刘彻驻足，将众人吓得一愣。他眉头一皱，似乎想起个线索，略一沉思后，快速向殿外走去。众人连忙跟上。

　　侍卫、侍婢一行人随刘彻行走，一片茫然。

　　“陛下这是要做什么？”苏沁小声问道，“姑娘还没找到呢……”

　　“嘘！”琪儿示意苏沁闭嘴，依旧紧跟着刘彻的步伐。

　　离开江离殿云景石后左转，不多时刘彻拐进了一条两旁载满参天大树的阴霾小路上。琪儿突然想起，这是卉紫常去的方向，那里有一片静谧碧绿的湖名叫唐中，是未央宫仓池一个支流汇聚而成的大湖，因与平阳侯家中的汇新湖相似，很得卉紫喜欢。但因夜晚沿路阴森可怖，所以卉紫总是叫上琪儿相伴赏月。

　　难道姑娘会在那里？可她一向不敢独行夜路的呀！况且刚才宫人肯定已经搜过此处，并未见到姑娘身影啊！——琪儿正兀自想着，前方刘彻突然煞住脚。因走神险些撞到刘彻身上的琪儿慌忙低头谢罪。

　　“罢了罢了。”刘彻挥挥手示意琪儿起身，“就到这，朕独自过去。你们就先回吧。”

　　侍卫们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上前道：“夜色已深，还是在此等候陛下。”

　　刘彻抬头望了望，不再推却，只是吩咐道：“先将下人们送回吧。”

　　琪儿与浮香对望一眼，似乎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谢恩。

　　“行了。”刘彻一笑，“姑娘待你们体贴，朕怎敢动她的人。”说罢，他转身走去，脸上有一抹绝对自信的笑容。

　　绕出树丛确如平阳侯家一般，是一片开阔的湖面，水月相映，波光鳞动。沿湖边建了亭廊，延伸至湖中与亭相连，以供来人水上小坐。因周围树木茂密，故夜间鲜少有人来往，倒是片清静之处。

　　冷清并不是令人欣喜和舒适的气氛，但有时，人确实需要一个冷清寂寞的环境。以刘彻的身份是无法时常在未央宫独自闲游，因此每到平阳家中做客，他都会独自到湖边一转。也因此，在那种情况下与卉紫相遇。

　　刘彻突然一笑站定，望向亭廊，而后笑容僵住。

　　不在。

　　心沉一下——并非因卉紫不在而心慌，却是因为自己没能猜对她的心思而赌气。刘彻稳了稳情绪，复又细看向湖边。

　　微风乍起，草树浮动。

　　刘彻忽地又笑了，摇了摇头叹道：“真不省心！”说着，他向湖边走去。

　　亭廊柱后，随着风动，软软的衣襟片片飞起。

　　任谁来此视线开阔之处急急寻人，都会略扫一眼而过，何况所寻之人并非身怀绝技的绝顶高手，无需太过谨慎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