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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二二 身贱遭人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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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雨诗携萍儿到时,椒风殿的午宴已经进行了大半。诸多姬妾、官宦女眷都出席了宴饮,小小的椒风正殿热闹非凡,即便远在长乐宫身体抱恙的王夫人,未出席也送来了大贺礼。
虽春寒料峭,但殿门口的投壶游戏闹得众妇人一身火热汗水,觥筹交错醉倒一片,嘻嘻哈哈笑声不断。
邢雨诗路过一个喝得微醺的县君身边,不巧被她踢了一脚。邢雨诗皱了皱眉,绕过那县君向殿内走去
卫子夫正在殿内,抱着刘髆亲了又亲。邢雨诗一一拜会后,递上贺礼,而后也附在卫子夫身旁逗弄她怀里的小婴儿。
“你看,这眉眼,与陛下长得多么相像!”卫子夫语气含笑,与邢雨诗说。
“确实,这小皇子实在是可爱,快让我抱抱。”邢雨诗说着,顺势将婴孩抱过,细细瞧着。只觉他抱在怀中又小又软,乌黑乌黑的大眼睛是那么的天真无邪,不觉心生怜爱,小心翼翼地紧了紧手臂贴上他柔嫩的小脸。
若是我那孩儿没有流产,如今,也会满地跑着咿呀学语了——邢雨诗闭着眼睛,心中默默想着——这李妍,流产修养不过三四个月,便再度有了身孕。而自己虽时常被临幸,却始终再无动静。她睁眼瞥了李妍一眼,心中叹着不公。
李妍看着邢雨诗与自己的孩子亲腻,心里觉得有点不舒服。她向秋曼使了个眼色,令秋曼上前。
“邢夫人,小皇子该哺乳了。”秋曼伸过手。
邢雨诗闻言,笑了笑,将孩子递过,转向李妍:“这髆儿,集合了陛下与李夫人的优点,真是俊俏。”
李夫人一笑:“小孩子家,哪里看得出来美与丑,邢夫人客气了。”
邢雨诗见李夫人原封不动将话抛回,一时不知怎么接茬。她顿了顿,听见李夫人轻咳,道:“怎地脸色身体还是这么差?”
李夫人抚了抚脸颊,无奈地叹息:“出了月子以来,还是气血不足。太医不准我平日时常外出,所以一直拖着没有宴请姐妹们以表感谢,直到今日才请了众人来。”
“闹一闹,便早早散了去。妹妹也好多歇歇。”卫子夫说着,覆上李妍的手。
李妍回以一笑:“大家难得玩个尽兴。”
“大中午的就醉醺醺的,像什么样子。”卫子夫假嗔道。
正说着,殿外拥进红红绿绿几个妇人。其中一人扫了眼堂内之人,立刻尖声叫道:“哟!这不是咱们大权在握的邢夫人吗?”
话语一出,殿内瞬间冷场。卫子夫低头饮茶,李夫人转头去与秋曼交代着刘髆的事情。邢雨诗闻声抬头,见这刻薄刺耳之声,出自胡婕妤之口。她眼皮一抹,不屑地冷哼一声。
胡婕妤见状顿生不满,绕着邢雨诗踱步道:“如今你这身家底子,可远不如我等!居然还是这般傲气!”
邢雨诗一脸茫然:“我可是与你有何误会?”
“误会?”胡婕妤立住,大声喝道,“我被禁闭,遭陛下记恨,而今不得宠幸,都是拜你所赐!”
“姐姐,少说两句吧,今日客人都在呢……”旁边人劝道。
“行了。”卫子夫板起了脸,“也不看看今日是什么日子。”
邢雨诗将茶盏放下,还是非常有涵养地拜了一拜:“我今日身子也不爽,就不在此搅了大家的好兴致了。我改日再来看髆儿。”说罢,便起身向外走去。
“哼,”胡婕妤对交身而过的邢雨诗低声道,“继续做你那夺得后位的白日梦去吧!”
邢雨诗的脚步一滞,复又前行。她倒是忘了,这胡婕妤可曾是她想狠狠利用的一枚棋子,过去对她惟命是从,而今因自己家道败落便想踏在自己的头上。胡婕妤可是知道她旧日心思的,这个头脑简单口无遮拦的女子是把钝刀,若不能为她所用,也不能留着成了隐患。
邢雨诗一走,殿内又恢复了热闹气氛。
“胡婕妤,今天是李夫人和小皇子与众人道谢的好日子,怎能不视场合胡乱说话。”卫子夫看着立在堂中的胡婕妤低声责备。
胡婕妤连忙跪下:“皇后,过去是嫔妾遭人蒙骗,尽做些惹人生厌的事。嫔妾知错了,今后还望皇后多多照顾!”
卫子夫宛然一笑:“不必这么客气,既同在宫中,就是一家人。”
“今后若是有用到之处,皇后尽管直言!”胡婕妤看着卫子夫,极力想表达诚恳之意。
还未待卫子夫作答,一旁的李夫人晃了晃起身:“我觉得有些不舒服,请命回殿休息,这边就让大家各自尽兴玩乐,不必客气。”
卫子夫见状,也不再理会胡婕妤所言,起身关切问候,与其一同向后殿走去。
“谢谢妹妹替我解围。”卫子夫一边替李妍盖着被子,一边道。
“我确实是不太舒服。”李夫人躺在榻子上,叹了口气,“自从生了髆儿,就觉得身子骨好似变了个人一般,每日都觉得虚弱无力,稍一寒凉就惹上疾病。这不才坐上半日,又累了。”她说着一顿,“不过姐姐,我说句不当的话,我也确实是厌恶极了胡婕妤那人。”
卫子夫点了点头,回头交代:“好好照看夫人和髆儿。”
邢雨诗回到凤凰殿,一沾到榻子,整个人便无力下来。紧随进门的萍儿看邢雨诗闭着眼睛倚在榻上,贴心地奉上了早先炖好的热汤。刚递到手边,便被邢雨诗掀翻在地。萍儿吓得退后两步,不解地看着邢雨诗。
邢雨诗平复了一下情绪,长出口气,缓缓开口:“公孙丞相身体如何了?”、
萍儿松了口气,上前边收拾汤碗边答:“怕是时日无多。”
家没了,靠山倒了。今后,便是完完全全地靠自己。“萍儿,行事要谨慎、低调。”邢雨诗说着,再次闭上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心中恨恨地说。“那小黄丫头,看好了。”
萍儿闻言,了然地点头。
凉州地如其名,寒凉冷清。军营沿着凉州地界分散驻扎,卉紫与循翁与其他前锋军方技、守卫士兵此时正等候在大本营中。
军队前日夜里便出动,连续两日,至今傍晚,都不见任何动静。整个大本营较平日,少了许多人。
“张伍长,你为何不用随军出征啊?”卉紫一边摆弄着手中的弓,一边问。她没想到这弓居然很重,平日看着那些骑兵轻松自如地拉弓射箭,还以为多么简单。她将弓身踩在脚下,两手用力拉弦,好容易将弦拉开,却又无法把箭架上去。她忽地松开了手中的弦,身子一摊坐在地上,将弓抛到一旁。“累死我了!”她抱怨道,“好难啊!”
“哪里如你想的那么简单。”张伍长呵呵笑道。
“我本来还想学学马上骑射,到时候可以出去征战!谁知连弓都举不动,何况是那弩机!”卉紫忽然气宇高昂地指着远处的花花道,又泄了气,“看来没希望了。”
“也不尽然。”张伍长神秘地一笑,走了两步从自己马上取下一张弓,一扬手抛向卉紫。
“喂!”卉紫张大眼睛惊叫着伸手,不知是要去接,还是要防着自己被砸。“那么重你怎么直接扔过——”卉紫抱怨的话还未说完,弓落入手,惊奇地叹了起来。
“这个好轻呀!”卉紫边说,边对弓爱不释手。那弓身较其他更为小巧细致,内侧镶嵌着金属增强拉伸韧性,泛着新削的木质黄色,一看便是刚打造不久,却又很细致地打磨过,所以弓身光滑完全不刺手。卉紫又弹了弹弓弦,听着弦震动的嗡嗡声,欣喜地乐了起来。
“这弓身轻薄,因此也得配上轻细的箭。”张伍长取下箭筒,从中抽出一支箭,“轻箭虽打磨的锋利,但毕竟细小无法刺透盔甲皮革,只可防身,不可迎战,切记!”
“快给我试试!”卉紫并不听张伍长嘱托,迫不及待地抢过一支箭,搭上弓,嗖地一声便射了出去。箭身在空中划过一个抛物线,一头扎在了不远处的草地上,卉紫不由得开心:“张伍长,这是你专门打造的?”
张伍长闻言未语,见卉紫又伸手取箭练习,忍不住又道:“可千万记得将箭收回,这细箭可是从长安过来的,没有备太多,可不能浪费!”
卉紫嗖地又一箭射出,回身不解道:“长安?”这张伍长不过是个掌管5人的伍长,居然还能有办法从长安定做东西带来?
还未待卉紫细问,一阵纷乱声入耳。直觉敏锐的张伍长略一思考,便知是军队归来,料到征战后定有所需,便拉上卉紫向着营帐方向跑去。
军队扫荡了些匈奴的边缘部落,俘获了少数的战俘,因此没有多少伤亡。卉紫一边为伤者包扎上药,一边又听到了个对她来说极其爆炸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