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西汉之一梦未央》刘芷

150、七二 心底小恶念

　　手臂忽然被搀住，霍去病顺势回过头来，见是庄京莲正笑笑地望着自己。他回以微笑，继续敬酒。庄京莲紧随其后，却在霍去病已转回身后，仍旧不安地回头看了一眼。

　　夜色尽黑，院中只剩几盏照明用灯。

　　“你哪里搞那么些鸡鸭？”卉紫揪住霍光。

　　霍光嘿嘿一笑：“别说一只，一群我也搞得到，只是进不了家门而已！”

　　卉紫扁了扁嘴：“真幼稚，以为这样便能阻止他婚礼？”

　　霍光不以为意地撇撇眉毛：“阻止？我可不敢。我是好意，兄长婚礼，本就是普天同庆的大好事，鸡鸭若想出席，也不能瞧不起不是？”霍光自腰间摸了摸，忽地掏出一个与他手掌极不相称的半个匏瓜。

　　卉紫张大双眼，弯身把霍光转了个身：“这么大个瓢，你藏哪了？”

　　“就拴腰上啊！”霍光说着，拍掉卉紫的手，“我听说，这卺若是烧了，他二人定不美满。”

　　“还有希望自家兄长不美满的？？”卉紫一脸好笑。

　　霍光上下扫量了卉紫一番，不屑道：“我倒是无所谓的，可是你呢？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卉紫不觉中陷入沉思。我——也是这样希望的吗？不，才不是。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木已成舟，何苦做这种恶想。“才不是！”卉紫否认。

　　“哼，那我自己去了。”霍光哼笑一声，举着匏瓜信步向着庖厨走去。

　　卉紫原地愣了两秒，连忙跟上：“等我一下！”

　　霍光只顾着抱着匏瓜急忙奔走，将至庖厨时，忽见拐角庄京莲的近身侍婢走来。眼看躲闪不及，卉紫连忙奔过去将匏瓜夺过一把塞入胸前捧紧。

　　由于光线昏暗，那侍婢走过卉紫时并未看得真切，只见男人模样的卉紫捂着高耸的胸口满眼猥琐地偷看自己，不觉有些厌恶。但见一旁还立着霍光，连忙换了脸色。这小祖宗，霍去病都让他三分，哪是她一个奴婢惹得起的。拜见完毕，便灰溜溜地逃了。

　　“下作东西。”霍光忽地朝着那侍婢的背影骂了一句。

　　“干嘛骂这么难听？”卉紫吁了口气，问道。

　　“哼，蛮荒之地能出什么好女子，净教主人家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霍光啐了一句，小小的模样却是满眼的嫌恶，伸手向卉紫要过匏瓜，转而换了个方向远离庖厨而去。

　　“去哪？”卉紫也跟着跑。

　　“今日谁都知道这卺是何物，这个方向都在走菜，厨房又到处是人，我真怕被人把我和这卺抓个现行。可是哪里还有火呢？”他兀自念着，忽地主意来了：“去新房。正巧也带你去看看。”

　　“新房有火？跨火盆？”卉紫诧异道。

　　“为何跨火盆？是夜间焚香之用。那香，可是宫里来的好香。”霍光冷笑道。

　　“可是这样不好吧。再说，夜里都要点灯，去哪里要火要不来非去新房？”卉紫拉住霍光。

　　“娘，你怎么开始畏畏缩缩的了？”霍光抬头，一脸的不耐，“我家人少，无人的宅子哪里有灯点？兄长本就怀疑我偷了卺，我再到处寻火，不是自投罗网么？再说了，不是为了让你看看新房去。”说罢，大迈步子，自顾地向着新房的方向走去。

　　霍家家奴不多，所有侍婢都在辅助宴客，新房只门前有人看管。来了一招调虎离山后，霍光一脚踢开门，大摇大摆地进了去，卉紫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向门内探着头。

　　“快进来呀！等会儿看门的回来了！”霍光回头招呼。

　　卉紫连忙跨进门，将门轻轻合死。

　　房内淡淡的青烟缭绕，飘着股清香。卉紫贪婪地吸了两口，觉得鼻腔痒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闻闻。”霍光递过一个小竹筒。卉紫接过打开一闻，忽地窒了息，差点没给熏死。

　　“我说了这屋内的香可是好香，哪里是寻常人闻得的。”霍光翻了个白眼。

　　“你是说——”被熏得眼泪鼻涕一起流的卉紫打量着这屋子，似乎领悟到什么。这香，难道是促进新婚夫妇床笫感情的香？可看了看霍光这小孩一脸淡定的样子，她反倒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猜测了。

　　“我也是听韩大夫说的，这香是陛下赐的。”

　　卉紫一听皱起了眉头：这韩焉，不教小孩子好；刘彻也是，玩起什么新花样了？！

　　“快快！”卉紫走神间，霍光扯出个洗脚的木盆，催促卉紫快去取了油灯和喜烛取火。

　　油灯一来，霍光娴熟地将灯油泼到那半个匏瓜上，而后扔进了洗脚的木盆中，哼哼一笑，将半根喜烛投入。第一瞬间，火苗窜起老高，直逼霍光。而后，那半只匏瓜，便浑身粘火，燃了起来。

　　霍光似乎还是有得忙，又到了床榻一旁的翻腾半天，最后举着一张大红镶金的布帛回来，一把投入火中。

　　“哈哈哈，这下子还如何天长地久。”霍光一脸调皮。

　　“什么东西？”卉紫不解。

　　“婚书。”霍光淡定地吐出俩字。

　　卉紫瞠目结舌，眼瞅着那镶金红布在火中卷曲化为灰烬。而她，已然成了帮凶。卉紫气的不行，抓着霍光就捶了两拳。

　　婚书虽化为灰，但匏瓜质地较厚，且新鲜的瓜水分很足，因此虽因着灯油全身粘火，却是半天没有烧透。卉紫捶累了霍光，已是无可奈何地看着火烧，二人等得无聊，便坐到火盆旁边聊起了天。聊得起兴，竟没听到门口渐近的脚步声。

　　新夫人庄京莲因得知陛下与长公主即将到访，在侍婢与喜娘的簇拥下，回房更衣，以免大红色冲了身份礼制。殿门刚一推开，一行人嬉笑着进门，转眼却都皱眉变了颜色。

　　“夫人，这是什么味道？”

　　庄京莲也没有闻到料想中的清香，反而是一股糊焦怪味，一时摸不着头脑。

　　殊不知，此时后殿卧室中，卉紫与霍光二人正面面相觑，而后慌里慌张龇牙咧嘴忙着灭火搬运火盆。屋内无处可藏，二人只能将火盆移到屏风后的浴盆里。

　　庄京莲并无提早回房的计划啊，霍光只盼她快快离开。却没想到，庄京莲竟是回房重新梳洗更衣的。那他与卉紫二人藏在浴盆这里，岂不是早晚会被发现？霍光焦急地回头看卉紫，却发现卉紫正忙着用布扑灭火盆里的火，扑出一阵黑烟。

　　“别弄了别弄了！”霍光龇牙咧嘴地低声喊。

　　“不弄灭，火越来越大！”卉紫也龇牙咧嘴地回答。

　　“你再弄，人一会儿就过来了！”霍光走过来连拉带扯卉紫，“先走吧，你让它烧，别被人发现你我才是要紧！快点快点！”

　　“这还不都怪你！好好，我走！”卉紫一边答应着起身，一手还是忙不迭地灭火。推搡间，不小心触到了一旁的物件，发出啪地一声。这下子，二人动作僵在半空面面相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哭丧起脸来。

　　庄京莲和侍婢动作也是一滞，接着便是庄京莲循声寻来的脚步声。

　　脚步声有些迟疑和试探，但最终还是坚定不移地走来。一进门的怪味，和适才奇怪的声音，都引起了庄京莲的怀疑。脚步慢慢接近，最终红色锦袖掩藏下的纤纤玉指扶住屏风，转过来，是一脸惊诧的庄京莲和她忽然睁大的双眼。

　　还未待庄京莲出声唤霍光并质问韩焉那小随从为何在此，卉紫慌乱中忽然一个箭步冲上去，手里灭火的布抖了抖直接捂到庄京莲嘴上，一使劲将呜呜乱叫的她拖入屏风后。

　　“嘘嘘！”卉紫示意庄京莲别叫，“我们不是故意的，你别叫啊！你答应我不叫，我就放开你马上离开！你先冷静啊！”

　　“娘！”霍光站在一旁傻了眼。

　　“好不好？”卉紫示意霍光闭嘴，依旧与庄京莲商量。

　　庄京莲惊恐地点头。灭火的布因着适才僵持了一阵，已经降温不少，可是盖在庄京莲脸上还是热热的充满异味，不免引起她恐慌。顾不得其他，只盼着卉紫赶快松手。

　　“夫人？”

　　这次循声而来的，是庄京莲的侍婢。侍婢还未走到地方，便见了庄京莲制在卉紫手中的样子，侍婢倒吸口冷气，惊呼着“来人呀”奔出房门。

　　庄京莲这头，本来为贴身侍婢发现了自己而心存一丝欣喜，却不想这奴婢转身跑出去呼救去了。

　　慌乱的卉紫与霍光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侍婢，二人架着庄京莲的同时还在争执走与留的问题。争执间，竟忘了手中还捂着庄京莲，时间不长不短，这柔弱的庄京莲却也受不了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晕了。”卉紫一愣，紧接着快要被庄京莲压倒。霍光赶忙去扶。

　　二人齐心协力，连拖带啦，终于将庄京莲拉到了床榻上。

　　卉紫替庄京莲整理好枕头与被子，这才脱力一般吁了口气瘫倒在榻子上。稍微歇了歇起身，看着庄京莲因灭火布而弄脏的脸颊，不由得一阵愧疚。

　　“别想了，走吧！”霍光急的不行。

　　“好好好！”卉紫起身。

　　“诶？”霍光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卉紫的脸，“眼睛上的易容坏了。”

　　“啊？”卉紫抬手摸了摸，果然眼角的胶掉了，唿扇唿扇的自己却没有注意到。

　　“夫人就在里面，被贼人绑着！”门外，那侍婢的声音，引领者三五人的脚步声走近。那些人焦急地推开门，踏入了房内。

　　卉紫条件反射一样地连忙拉起霍光的手欲迈步逃跑，可此时，逃还能如何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