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深深》苏莫末

13、第十二章

　　CHAPTER 12

　　赵欢乐和木深深手挽着手从校门出来，远远的就看见了季俊宇那辆骚包的橘色布加迪停在对面马路上，他懒洋洋地倚在座椅上，好像很是疲倦，一丝不苟地穿着和俊颜引得过往的女生都忍不住停下来偷瞄了他几眼。
　　看见她们出来，季俊宇又强打起了精神，朝她们招摇地挥了挥手，那些停滞不前的女生都齐刷刷地朝她们投来了艳羡的目光。
　　季俊宇走到哪，也是众人的焦点。
　　赵欢乐附到深深耳边，一边偷瞄着季俊宇，一边轻轻地说：“深深，你说我跟季俊宇一块长大，每次见到他，心为何还是扑通扑通跳？我是不是也太不正常了？！”
　　深深白了她一眼：“你的心扑通扑通跳，那才叫正常，要是不跳了，才不正常呢，估计我也会跟着疯掉，原来牵着我手的姑娘赵欢乐是属聂小倩一类的！”
　　赵欢乐打她：“你也太没浪漫细胞了！”
　　赵欢乐确实是那种浪漫到细胞的姑娘，别看她外表彪悍老是一副女强人的样子，实质内里却是典型的小女人，她有一个不准深深向外人告知的秘密爱好，就是看小言情。从早年的张爱玲，琼瑶，张小娴到时下正炙手可热的匪我思存，乐小米，辛夷坞等等，她几乎是看完了她们所有的小说。小言情看多了难免也会跟着被荼毒，见着帅哥想不春心荡漾，时时犯花痴都难，最最让深深慎得慌的还是偶尔从她嘴里蹦出的那些诸如肤若凝脂，星眸朗目等酸掉她大牙的词，只听着就会让她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跟季俊宇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只不过后来季俊宇去英国留学，他们才断了联系，因为深深的关系，现在又联系上了。
　　深深头疼，自古以来，青梅竹马的关系是最难扯清的了。就像她跟某人！

　　赵欢乐见着季俊宇自然乐呵，还没等深深反应过来，她已经被赵欢乐拽到了他的车前，腻腻地喊：“季俊宇！”软侬细语的声音传进深深耳里，只酥麻得她浑身哆嗦，差点就软下身子来。
　　季俊宇敲赵欢乐脑袋：“没大没小！”
　　他倒也绅士，殷勤地为她们拉开了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说：“今日带你们上城南吃饭去，据说那里新开了家潮州菜馆，深深不是说过想尝个鲜么？马上就带你们去。”
　　赵欢乐意味深长地看了深深一眼，又轻轻拐了下她的胳膊肘。深深心领神会，便抱歉地看着季俊宇说：“季医生，今日就不陪你和欢乐玩了，我还要去打工呢，你们吃得开心点哈！”
　　季俊宇还没来得及搭上她一句话，她就已经快速地跑上了公交，一溜烟地消失在了他的视野。
　　聪明如她，怎会看不出赵欢乐的心思。
　　已经坐上车的赵欢乐眉开眼笑，掏出手机快速地发了条短信：“深深，配合得真好，回头我请你上南环吃你最爱的糖醋排骨去！”
　　深深坐在车上，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短信，无奈地笑了笑，不由得黯然神伤起来，随即又摇了摇头，回了条短信给赵欢乐：“记得排骨要挑最瘦的，不然我可不领情！”

　　忙活到晚上八点，深深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踏进胡同里。季俊宇倚在车门上，挺拔宽阔的背影隐在黑暗里，显得有些落寞而孤单。
　　她怔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上前去招呼他。
　　季俊宇先看见了深深，终究是躲不过的，她强打起精神，若无其事地向他走去，问：“季医生，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嘛？”
　　她走近他，才惊觉，他是喝了酒的。
　　季俊宇脸色极差，冷着眼望向深深，不发一言。她以为他是没听清楚她说的话，便又重复了一遍。
　　他，依然沉默着不发一言。
　　深深低头望向自己的脚尖，一不留神，已经被他强拉进他厚实的胸膛，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上，静默的空气中浮动着丝丝酒气和暧昧的分子。
　　深深不敢乱动，他喝了酒，一定是不清醒的。
　　良久，才听得头顶传来季俊宇阴沉的声音：“木深深，你当我是什么？”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悲哀和无奈。
　　深深哑言，一时之间找不到合理的词来回答，却又不想和他之间出现尴尬的沉默，快速地从脑海里搜索，行动比思绪运转得要快速。

　　“恩人啊！”
　　这是她现在能想到的最适合描述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的字眼了。
　　季俊宇放开她，眼底尽是失望之色，一种惆怅的，酸楚的情绪充满了他的胸腔。倒影进他双眸的是她莹润光泽的嘴唇，生生地挤出让他嗤之以鼻的两个字，此刻的木深深，真是让他讨厌。脑袋嗡嗡作响，口干舌燥，他有点恶作剧的想要惩罚深深，趁她不留神便毫不留情地压上了深深的唇，反复蹂躏。
　　这下，她还只当他是恩人了么？

　　深深身子僵硬，嘴里和鼻腔里充斥的全是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和酒味，却也不是那么排斥。
　　不知过了多久，好不容易才挤出了一点空隙，她气息不稳地唤他“季医生，放开我！”，他才舍不得地放开了她。
　　他以为深深会狠狠地甩上他一耳光，结果她却只是皱着眉头瞪她，因为太暗，实在是看不出那眸子里包含的是何种情绪。
　　季俊宇知道是自己失礼了，大脑完全管不住自己的行动，紧紧捏住深深的肩膀，问深深：“这下，你还只当我是‘恩人’么？”
　　深深沉默着不作答，夜，越发的凉了，她拉紧身上的衣服，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她又羞又恼，却偏偏对他发不出半点脾气来。
　　季俊宇摇着深深的肩膀，咬牙切齿地说：“木深深，我是男人，而且还是非常优秀的男人，不是什么细菌病毒，不是东西，你不喜欢也不要胡乱地将我搪塞给其他人，你明明知道我是喜欢你的。”
　　他一定是醉得不轻，不然不会这么没了轻重，摇得深深只差没背过气。
　　她恼怒，又觉得有些好笑，谁会说自己不是东西呢？
　　季俊宇已然没了平日的理智，他的理智在木深深将他搪塞给赵欢乐之时已经消失殆尽了，说话也变得颠三倒四。
　　她不说话，他做不了任何事，只能木木地看着她，最好是能将她看得透彻点，好知道自己在她心目中到底被她摆放在什么样的位置。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她明明是对他并不是没好感的。
　　深深被季俊宇看得有点心虚，只好举步想要逃开。没想到他还是不依不饶，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喂，你为什么走了？我们好好谈谈！”
　　如果这时候不把话说明白，他断然是不会放她上楼去的了。
　　深深转身，盯着季俊宇的眼睛，半响，讷讷地说：“季医生，我承认我也是喜欢你的，但那只是局限于朋友的那种喜欢……”
　　然后她又顿了顿：“您救治我妈妈，我很感激，长久以来在我无助的时候帮助我，我也很是感激，但是我绝没有半点逾越朋友关系的意思，我希望您能明白……况且，欢乐是真心喜欢您的，她是个好女孩！是比我好上千倍万倍的女孩！”
　　到最后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底气也不是那么足了，深深却觉得轻松不少。可撞上季俊宇双眼里饱含的暗淡之色，心还是抽搐了一下，她不是有意要伤害他的。
　　季俊宇自嘲地笑了笑，放在深深肩膀上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却又不甘心。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她宣告着什么。
　　“木深深，我说了，我不是东西，也不是你能随便叫我喜欢谁就去喜欢谁的那种随便人，既然我认定了你，便不会轻易放手。我喜欢你，跟你无关，所以你不必觉得会有心理负担，我有那自信，终有一天你会喜欢上我。”
　　说话说得那么有条理，那么有底气，怎么像是喝醉酒的人？
　　深深无奈地笑，确实，经过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季俊宇是固执的，某些方面已经达到了执拗的地步。
　　他要来她学校接她上班，她明明明白地拒绝了好几次，他却还是会天雷不动地准时出现在她面前。他送她的那些小东西，还了好几次，最后它们都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躺到她门前，每一次，箱子里还会多上一些她叫不出名字的新奇玩意……
　　她还记得她最后一次去还他那一堆小东西的时候他说的话。他说：“深深啊，不喜欢么，不喜欢的话你扔了就是了，等我找到你喜欢的再送给你……”
　　那云淡风轻的语气，就像是叫深深扔无用的垃圾一样随便。
　　木深深哪里拗得过他，最后还不是一脸颓败地抱着那堆价格不菲的小东西回了家。
　　是大男子主义呢？还是偏执呢？

　　深深站在原地，怔怔地目送着季俊宇离开，她有点担心，他喝了酒，还能不能将自己安全无误地送回家里？
　　他最后的那句话，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林薮航不要你，我无论何时都是向你敞开了怀抱的，我也希望终有一天你能对我敞开心扉，让我住进你的心里去！”
　　那话要是在其他女孩子听来，一定会甜蜜得睡不着觉，可对于深深来说，却是如噩耗一般的存在。她不知道，季俊宇夹在她和赵欢乐之间，会不会终有一天像林薮航夹在她和张穆筱之间那样，因为爱情，而导致原本的好姐妹形同陌路？
　　想到以后她会和赵欢乐变成她和张穆筱那样，深深就觉得害怕。
　　季俊宇，她还是能避则避，少招惹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