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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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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儿猛跳着,一下子乱糟糟的,执着的汤勺碰在碗沿,发出“叮汀”一声。林晓宁赶快绷住指尖,才没有教它掉在地上。
虽然极力镇定,杨孟川却仿佛已经明了心思,眼睛转一转,笑了:“我吓着你了?”
好狡猾,像只狐狸呢,看得这么通透。林晓宁抿住唇尖,故意不望他,很快便“反击”道:“搬出来干什么,在家里挺好的。”
事实上,她也不喜欢舅妈,不喜欢表哥,不喜欢整天只想在她身上打主意,拿她赚钱的人。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会这么快就想着把徐妮娜的财产全部转移。
这种做法就是在图谋后路,只是话说得好听,在杨孟川面前想要一箭双雕而已。
看来歪打正着,他动心了。
是动“真心”,还是“歪心”呢?林晓宁要再考验他一下,故意这么说,逗他着急。
果然,他不同意,俊秀的容颜因为不悦而变得严肃:“这还叫好?你现在已经很危险,必须得换地方,最好是离我近一些,不然我不放心。至于唱歌,还是算了,我想了一晚上,那样的地方实在不适合你,你先休息几天,这些我来安排。”
原来还是因为绑架案。该不该感谢始作俑者,这使得他俩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如果说原先还停留在暧昧之间,今天这话算是挑明了。
可是,答应真的那么容易吗?林晓宁不愿轻易就范,试探地回了一句:“可是除了歌舞厅,我不住在那儿,又住在哪儿,我在这里又没有别的亲人。”
这倒不是假话,戏中的上海,到哪儿去找亲人。
想着它,一种沧桑的滋味就从心底升上来,所以,林晓宁必须要确定他可靠,而且最要重要的是,成为“米虫”般受人供养,绝不是什么光彩的“角色”,其中蕴含的危险和辛酸,外人可体会不到。
“龙蛇混杂的地方,”说到这一点,杨孟川更是皱眉:“妮娜,你说真的?”
“不然住在哪儿?”林晓宁嗔怨地瞥了一眼,再度激将:“倩倩姐看我不顺眼,老对我挑刺儿,你要替我安排住处,还不知道她会怎么说呢。”
“这个我也知道。”医院里的事还历历在目,杨孟川想起被叫去诊室里时顾医生说的那些话,越想越觉得尴尬。
所谓验身,当然没有真的进行。林晓宁要感谢曾经上过的表演课,说哭就哭,把那顾医生唬弄得好生同情,相信了她的清白,见到杨孟川的时候,自然也就帮她说话了。
程倩倩口口声声担心,只能作为别有用心来解释。杨孟川听完顾医生的讲述,不由得面红心热,急忙推却:“阿姨,我可没有想要这样做,倩倩她瞎说,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那就好。”大难归来最先关心的若不是安危而是这种龌龊的事,也太令人心寒,顾医生相信杨孟川不是这种人,当面说开了,也就放下心来,跟他商量重点:“妮娜说她没事,我看是真的,你也就别在她面前提了,毕竟现在是需要温暖的时候。不管你们之间的关系如何,作为男人,你应该有这样的担当才对。至于程倩倩,她很奇怪,你要当心。”
杨孟川很快答应了,并且在之后对程倩倩予以试探,果然,她真的很奇怪,如果只是的嫉妒就还好,如果隐藏着别的什么,那就太可怕了。
对照当前林晓宁的说法,也许宿怨已久是到了该一扫而空的时候,杨孟川很快接道:“你不用管她,她没有权力管我的事。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不要多想。”
这算是进一步的表白了,跟程倩倩是普通朋友,那么,也就是说,跟林晓宁是……
林晓宁听得红了脸,心绪变得有些复杂。她既觉得别扭,又觉得有点欣喜。凭什么杨孟川要这样解释,分明待她不同。他是个优秀的男人,纵然只是故事里的男人,也是极为出色的。当她真真实实地成为戏中人感受他的美好,难免会为他感动。
不管将来如何,既然他这样表现,至少可以保证她的安全和稳定。感情始于互相帮助和抚慰,林晓宁决定对他好一些,以投桃报李。于是很快接道:“那好啊,现在还有事,过两天再商量。”
馄饨吃完了,她抢先站起来,走到卢师傅那儿付账。
“哎,你。”杨孟川不知她为什么那么急,等了一会儿,才见她端着两个搪瓷缸笑咪咪地回来。
“我借师傅的瓷缸买了点生的馄饨带回去。”林晓宁的记性很好,而且很通情理:“对了,昨天顾医生说,你姑姑胃疼,我想还是吃点汤水比较好,她会喜欢的吧?我多买了些,要是你外公也喜欢吃,我就‘一举两得’啦。”
“真巧,你怎么知道的?”她这么热心,杨孟川喜出望外:“妮娜,你有心了。”
“不是值钱的东西,不要笑话我呀。”林晓宁拿好瓷缸,笑笑说:“我刚才问过卢师傅怎么下了,调料也包好了,先放回车上吧。”
“你连这个也在意。”杨孟川惊讶不已:“妮娜,几天不见,你变了。”
“卢师傅能在这儿做十多年买卖,这些细节也是有窍门的,我可不想煮烂了惹他们生气,你对我好,我也应该对你好啊。我以前脾气不好,现在我明白了,你对我这么好,没有你,这回我就要死了呢。”
“妮娜。”杨孟川心悦诚服地轻唤,眼前浮现出另一个人的影子,一个极其相似,却永远无法回来的影子。
那是他心头的痛楚,是他不敢再碰触的过去。
“不要夸我了。我们先走吧。”林晓宁到车上放下搪瓷缸,又问:“再买点什么给外公?”
“不用了,这就够了。”杨孟川跟着坐在她身旁,抬起手来揪揪她的鼻尖:“小滑头,这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
俗话说得好,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老爷子到了这把年纪,什么贵重的东西没见过,偏偏是真心难得。真正用了心的,他怎么会不记在心上,不喜欢不高兴呢。
尤其这趟来是慰问,也是试探,送一堆礼反而太扎眼了,这样是最好的。
汽车在一趟高大豪华的花园洋房前停下,门房远远的看见了,早就跑来为杨孟川开门,杨孟川让林晓宁拿好东西跟他下车。
门房杨叔一见便欢喜:“孙少爷,您总算回来了,老爷子想着呢。”
和蔼的梁叔个子不高,有些微胖,是个忠厚的人。只是看到林晓宁时,他的笑容明显僵了一下,退开一步,点了点头:“徐小姐,你也来了。”
这举动分明在说,她是个不受欢迎的客人,可是他也没有不礼貌。
“梁叔,谢谢。外公起了吗?”杨孟川不想他们太过尴尬,赶快打岔。
杨孟川来了,外公当然很欢迎,很高兴。哪怕是空手来的,也很高兴。至于小姨白佩仪和表弟白承贵,当然就完全是假客气了。
不知道今天相见会如何。梁叔提起时面容愁苦地提醒:“起了,不过承贵少爷不太舒服,不知道怎么搞的,昨晚回来就一直窝在房里,老是叫疼,半夜还请了郎中。”
“他生病了?”杨孟川皱起眉头,很快接着问,身旁的林晓宁突然变了脸色。
她不是故意要往深处想,可是这一想,居然吓白了脸。
杨孟川发现不对,悄悄地带她走开几步再问:“你怎么了?”
林晓宁想起那个关于剧情的梦,在梦中遭受强|暴时狠踹绑匪的那一脚,还有之后响起的枪声,喷射的血花……
这些,让她的心如同滚在刀尖上,疼得抽抽。
借他的身体掩住自己的影子,她还是无法定神。冷汗很快粘湿了背,林晓宁被迫决然地抬头,要倾诉真相,她瞪大眼睛,满含着委屈:“茂山,我……”
“孙少爷,怎么还不进来?”看他们在一边踌躇,梁叔很好奇。
“哦,来了。”杨孟川答应着,仿佛也感应到了什么,微抿着唇,神情变得肃穆。只是回头看石涛也在等候不便再拖延,就挽住林晓宁,将微凉的指尖握了握,宽慰道:“我们先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