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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又是一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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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派人通知佑樘去佛堂,穿着棉袍的佑樘被抬到佛堂前下轿。在身边近侍的陪同下,祐樘一步一步走上高大的台阶,耳边传来听不懂的梵文,佛堂中坐满手持转经轮身穿赤色批单的喇嘛。佑樘看着金璧辉煌的佛堂,摆正身姿走进去,浓烈的檀香味冲进鼻子,鼻子一阵瘙痒,忍不住狠狠打了几个喷嚏。
走到皇帝面前,弯身行礼:“儿臣拜见父皇。”皇帝命祐樘平身,指着盘腿坐在他身旁的喇嘛:“这位是扎实巴大应法王,眼前众位都是他的高徒,来自乌思藏。皇儿一向体弱,今天这般天气手竟如此冰凉。扎实巴擅长调制圣水,为父服用后神清气爽,想必皇儿用过之后也有同为父一般功效。”皇帝放开祐樘被他捂热的小手,祐樘也学皇帝坐在一个蒲团上。扎实巴的徒弟端来一碗颜色浑浊的“圣水”,在皇帝的注视下,佑樘双手端过散发袅袅热气的碗,凑近的时候鼻尖传来一股腥膻味。所有人都看着他,祐樘只好端起碗喝下一口,味道浓重微有咸香。看来皇帝太胖还有圣水的功劳,分明是酥油茶,你们这群番僧也太……
等到扎实巴讲完经,皇帝下旨给予扎实巴带来的二十几名徒弟真人封号,赏赐金银绸缎茶叶。看着扎实巴由金吾卫执仗开路乘坐棕舆离去,佑樘心下很不以为然。皇帝站在佑樘身边,看着扎实巴离去的身影,低声在祐樘耳边来一句:“酥油茶好喝吗?”佑樘一惊,抬起头看着皇帝,皇帝眼神中的戏谑令佑樘不解。
皇帝牵起佑樘的小手,弃轿而行,两个人和身后的随从慢慢的走在青石板铺成的路上。“我大明自元虏暴政中取得天下。自太祖起,设立乌思藏、朵甘指挥使司,下设卫指挥使司、招讨司、万户府,众多官职均可世袭,有些则需朝廷批准,换发册宝。”“除封赏之外,还有什么方式?”“酥油茶好喝吗?”佑樘想了想,没想明白:“味道不好,祖母那里的奶茶很香。”“御马监专司养马,各草场放牧为战事所备。中原马匹稀少,繁育不佳,好产茶。鞑靼人养马众多,善骑射,同鞑靼开战需要众多马匹。岷州、洮州、乌思藏等地盛产马匹,番人好饮茶,常有僧俗因茶食不足而闹事。祖宗规制,番僧入贡必备马匹,除三倍于贡品赏赐外,马匹另以议价。”
皇帝站在房檐下看着满脸思量神色的佑樘:“西番本是元朝旧臣,俗众信佛,以礼教为传诵,平定一边。吐蕃善征战,历朝历代皆有之记载,宁可抚之不可轻易动武。”“儿臣知道,但是……”“何妨糊涂?有些东西不过如此,京中番僧众多,僧录司在册人数已达上千,还不算上这些人在京中收的汉徒。同样是佛祖的弟子,不过是念经的方式不同,向佛的心还是不变的。能够来到京城的僧人在当地都是一方首领,信众之多,唯有人心相对才会知道有没有效。”
皇帝留下祐樘在佛堂外,独自乘上銮驾前往昭德宫,祐樘站在后边看着皇帝离开。踢两脚墙角被堆起的雪,根本是装糊涂,你装的倒是开心,我好奇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真真假假,我娘死的时候你眼中的愧疚是怎么回事。一夜风流,你才是祸根。佑樘狠狠一甩衣袖,气鼓鼓的走回仁寿宫。
身后的近侍连忙跟上,祐樘不看路一直向前走,看到雪堆就上前踢两脚。他确定自己走的方向没有错,等他发泄够停下脚步发现眼前的景象完全不熟悉,却还是宫廷的红墙黄瓦。“这是哪里?”一直跟随在后的八卦连忙上前两步,张望一番确定后俯身到祐樘耳高处:“殿下,这里是西内,未央宫附近。”祐樘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已经够不愉快的,还来到这地方给自己添堵。
“带路,回仁寿宫。”一名身穿浅绿色裙衫的女子看到祐樘的出现本想退开,为赶时间还是走到祐樘的面前,福身行礼:“妾身参见太子殿下。”“原来是邵采女,平身。”“谢殿下。不知殿下怎会到未央宫来?要是夏天未央宫附近还有花草可以观赏,但是冬天满是枯枝和积雪,不值得一观。”
“采女是说孤不该乱走?闲来无事在宫中走走也无妨不是吗?”“妾身没有此意,只是冬天路滑,对太子而言不太安全。”“不安全?不过照采女如此说来,未央宫还真是没什么风景可观,父皇刚拜完佛就前往昭德宫,孤还是回仁寿宫陪伴太后,采女也早些休息吧。”邵英低头不语,心中满是愤恨。“采女如此神色匆匆怕是有急事,孤不耽误采女办事,采女请。”祐樘转身离开,向身边使个眼色,八卦点头收到,在岔路口主仆分开。
邵英走到御花园,向等候的大太监行礼:“段公公。”“邵采女,贵妃娘娘要杂家问你,现在可有消息?”“回禀公公,妾身最近偶感觉不适,医女说要等到时间之后才能确定,这种事也急不得。更何况还有王采女也同居未央宫,皇上并非每次来未央宫都是留宿在妾身那里。”“邵采女,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看着办吧。宫里新选进来的采女众多,出身名门的也不少,咱们贵妃娘娘可不是靠点姿色得宠的。邵公公是忠心耿耿,也要看上天是否垂青他。”邵英袖子里的手紧紧攥在一起,爹和弟弟还在邵公公的安排下住进杭州城,买到几亩地,离开之前一家人还曾吃上一顿团圆饭。那是自从娘亲离世之后,爹唯一一次没有对她发脾气,还对她和颜悦色。虽然爹爹已经拜邵公公做干爹,改了姓氏,可是邵公公也有言在先。到宫里才知道,公公攀上贵妃这颗大树耗费多少力气,如今只差一点点,不甘心。
覃昌替祐樘收拾好书桌,将热茶端到书桌一角,双手交握立在桌旁,默不出声看着祐樘读书。
祐樘看着手中的书,一直静不下心,脑海里一直响起皇帝白天对他说过的话,还有邵氏年轻漂亮的样子。被生活磨老的纪氏,安乐堂里眼睛浑浊等待死亡降临的老人们,看不进去,放下书。“覃公公,关于乌斯藏的资料,司礼监有多少?”“殿下是因为陛下今天的话心急了,现在就算老奴将资料都送到殿下手中,只怕殿下也看不明白。殿下年纪还小,不需要如此着急参与政事。殿下眼下要做的是读书明理,读圣贤书而知廉耻,知廉耻而有判别……”祐樘看着侃侃而谈的覃昌面无表情,原有的躁动被覃公公的碎碎念全部化解,心里却是想要塞两个棉球进耳朵里,覃公公你站的笔直,完全没有停歇真不嫌累,关键是桌上的宣纸都被这还在半空乱飞的口水给浸透。
宫里又开始准备过正旦节。仁寿宫的宫人从库房中取出很多大红的摆设,平时摆放的淡雅青花也被各种寓意吉祥的彩瓷所代替。宫人鱼贯进出,装饰一新的宫殿继续着喧闹,太后坐在软榻上看着尚衣局裁剪出来的衣物,由身边随侍仔细查看过后收入柜中。太子身量已增,不少新衣服也裁剪的宽松些,被送到太子居住的西暖阁。换上新准备的衣物,太监替祐樘在腰带上挂住各种小挂件,寓意吉祥。
王胜看到天色已晚,夜风更凉关上窗户,转身看还坐在桌前持笔描红的太子。走到书桌旁低声说:“殿下,时候不早了,今天您都练上有二十个字,还是早点歇息吧。”祐樘写完最后一笔,手中的的毛笔执起没有离开,饱蘸墨汁的笔尖在纸面上渐渐晕染出一个墨斑。又开始下大雪,青色的石板路被白雪慢慢遮盖,抬眼望去,天地之间拉起一道鹅毛做成的帘子。变大的风不停地吹动着木棂窗户,窗户敲击窗框的声音一直响个不停,祐樘放弃将头埋在被子里,围着棉被坐起身,看着没有关好的那扇窗户一直在不停的动来动去。
室内的气温越来越低,祐樘丝毫没有想关好窗户的想法,自从离开长乐宫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在晚上看他睡得好不好,有没有踢开被子,晚上睡得冷不冷、热不热。李广还在恨他,总是躲着他,连对娘亲还有的一点记忆已经逐渐模糊,可是万贵妃的样子在他的脑海里逐渐清晰。凶狠的老女人,就连外表都是一股子匪气,可恰恰是这个女人在皇帝没有任何保障的时候不离不弃,一直守候着皇帝登上帝位。没有谁对谁错,有的只是在错的时间遇上错的人。得偿夙愿这种结果除了自己的祖母,现在的皇宫里没有人。万贵妃注定不能成为皇后,王皇后注定不能取代万贵妃在皇帝心中的位置,周太后没有办法在仁寿宫以外的地方进行掌控,后宫佳丽三千也只能成为皇帝一时的消遣。如果不是需要一个继承人,他应该还在冷宫里呆着,每天只要吃饱睡觉就好,也不会就此与娘亲天人永隔。
一直都害怕孤单的自己现在进入一个不能畅所欲言的地方,每天都要强迫自己慎言慎行,将所有的别人给予的东西一股脑的背下来,不管是否与自己的内心相抵触,只想在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获得一个承认,证明自己还是有存在价值的。
正月初一一早,华盖殿乾响起三声净鞭。祐樘跟在皇帝的身后一步一步走上高台,转过身面朝群臣接受朝拜。离开华盖殿后坐在暖轿中祐樘忍不住连连哈欠,掀起轿帘看着漫天大雪,又是一年,物是人非。听说未央宫的邵氏和王氏均有身孕,昭德宫里那位又开始闲不住的吹枕头风,今天一早在奉先殿见到皇帝,看到他神色古怪,欣喜中又带着一点愧疚。贵妃娘娘还真是视他这个孤儿为劲敌,听说后宫现在雨露均沾,专司记录的太监和女官还在抱怨每天都要不停地登记,贵妃娘娘如此不遗余力,连以前的争风吃醋都可以放下。不过听说自从确认二女有孕后,皇帝就没去过未央宫。
上元闹花灯,满宫的热闹非凡。百官赐宴御花园,鳌山上灯火通明,吸引住众人目光。祐樘坐在皇帝第一下首,正对面穿着银红衣裙的万贵妃喜笑颜开,还举杯向祐樘祝言。皇帝还连连对太后称赞万贵妃的贤良淑德,太后端着酒杯不予回言。以万贵妃为首的众妃今日也是精心打扮,穿着除朱色以外的各色衣裙,眼波涟漪不时的瞟向皇帝。端坐在皇帝身旁的太后和皇后穿着大红礼服冷眼看着闹剧,皇室的宴席繁琐流程多,天气寒冷,又以荤菜为主,菜肴按照流程送上桌很多已经开始变凉。佑樘夹上几口嫌腻便将筷子放在筷托上,太后注意到祐樘的脸色发白,命人提前在各桌上摆放桂花汤圆。
佑樘用勺子盛起一颗汤圆,轻咬一口,细腻的糯米皮流出香甜的馅汁,桂花的香味弥漫口腔,皮上沾着姜糖水,淡淡的辛辣味混合在其中,一解桌上荤菜的油腻,驱散身上的阴寒。祐樘轻吸几口姜糖水,抬头看到斜对面的王采女轻抚腹部,邵采女看着王采女满脸的不甘。低头继续吃汤圆,将一碗汤圆吃下肚,身上的温度也逐渐升高。宫里的太监通知皇帝烟花已经安放好,就等皇帝登高欣赏。
皇帝带领后宫登上高处,看着火药房放出的烟花,邵氏脚步轻盈,在宫女的搀扶下登上楼梯。王氏身材较为丰腴,步伐迟缓,跟随在万贵妃身边。万贵妃站在皇帝身边,满口的吉祥言语,同祐樘眼神相对,相视而笑。万贵妃对皇帝说:“等到夏天的时候,太子就会当哥哥,身为兄长可要做出一番表率才是。”太后拉着祐樘的手,皇后在一旁柔声细语:“太子聪慧,性情秉善,自然做得表率,就是不知道这些弟妹懂不懂尊重家长。就算不懂也没关系,慢慢教,宫里的教养嬷嬷众多,各个都是好手段。”
原本还在莺莺燕燕中左拥右抱的皇帝将手背在身后,众妃在皇后的注视下规规矩矩站着,太后继续抬头看着满天烟花。
回到仁寿宫的祐樘将准备好的几种点心摆在当初带来的旧娃娃面前。无关鬼神,怕她下葬时穿的那一身是此生最好的衣服吧。李广站在祐樘身边,满眼思念的看着娃娃:“她连个牌位都没有。”李广坐在琴案前,十指轻抚过琴弦,一曲《汉宫秋月》流连婉转。
“皇上,邵氏如今有了身孕,要是个儿子该有多好。”“姑姑说的没错,可是还未出生,断言男女未免过早。王氏如今亦有身孕,朕已命尚宫局多加看顾,她们的日子应该差不多才是。”“皇上登基十年有余,膝下唯有太子一人,未免空虚,如今后宫有两位采女有孕,花开并蒂,喜事临门。”皇帝但笑不语,拉着万贵妃的手,躺在万贵妃的腿上。
“生了!生了!回禀采女是位皇子!恭喜采女!”“回禀贵妃娘娘,未央宫邵采女诞下一位皇子。”万贵妃放下酸梅汤:“总算是个争气的,不枉费本宫花这许多心思。”段英将冰盘放到铜盆中:“娘娘,现在邵采女已经生子,王采女与邵采女同居一宫怕是不妥。”“现在就快生了,不是说孩子都开始入盆了吗,等生完再说。你派几个得力人去看着她们,等以后怎么折腾都成,现在不能给本宫惹出麻烦。”“奴才明白,娘娘放心。”
“剩下那群小丫头呢?皇上这夜夜忙碌的,东西都有准备吗?”“都个个使尽浑身解数,伺候皇上,皇上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妥之处。”“看来万安送的东西还真是有用,皇上都玩得,那叫什么蜀来着?”“乐不思蜀。”“就让他乐不思蜀吧,再过几年,看那个破孩子还敢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
“今天是咱们佑樘过千秋节,朝鲜国王也派人送的笺文,你还小,就免了文武大臣的拜贺,不过该有的礼节还是要的。”“孙儿明白,这些人送的笺文有些看不懂。”“乖孙子不急,祖母同你父皇说找些老儒来给你侍读,慢慢的就都能读懂了。”
“贵妃娘娘,王采女生下一位公主。”万贵妃玩着玉玲珑,拿起满是空洞的玲珑:“本宫有心成全她,她自己不争气啊。罢了,没那个命,求也求不来。”
“殿下,明天就是公主的洗三礼,殿下要去吗?”“按照规矩送上一对玉镯就是,皇弟的洗三礼孤都没有去,他们同居未央宫,还是不去的好。”“奴才去准备贺礼。”祐樘手持《四书》,看着窗边放置的兰花。
“听说没有,宫里居然有妖狐!”“这都闹了好几天,你们才知道,宫里宫外都说闹过。我听人说有狗那么大,全身漆黑。”“哎,那个叫梅子的不就是被妖狐给扑过,现在呆呆傻傻的。”“也够倒霉的,就连安乐堂都不想要她,以后可怎么过活啊。”
“一群废物,东厂的人都打探这么多天,什么都没打探出来。”“皇上息怒,但是这件事还要早点解决,闹得整个京城人心惶惶,流言四起。妾身倒是有个人可用,不如皇上试试?”“谁?”“汪直。”“那就叫他去试试。”
八月满室桂花香,太子令宫人停止用香炉燃香。
“殿下,听说有个叫李子龙的妖道勾结内臣,意图不轨。”“说清楚。”“这个妖道勾结内臣,羽林卫百户、织染局内侍经常出入禁宫。每次进宫。宫中的内侍准备酒食,奉其坐北礼拜之。宫中势力渐大,才被锦衣卫校尉发现,捕进诏狱,所有参与的内侍被捕,皇上下旨杖毙。锦衣卫指挥同知袁彬捕获妖道,俸禄升一级。”“父皇一定震怒,东厂经营百年,连这件眼皮下发生的事都不清楚,办事不利。”祐樘随手将书卷扔在桌上。“奴才听御马监的公公说,现在皇上将不少的事情都交给汪公公,还给过不少褒奖。至于东厂的尚公公,现在送不少的珠宝到昭德宫里,皇上也就训斥他几句。”“汪直……”祐樘手指磨蹭着茶杯若有所思。
“朕后宫四妃之位不全,前不久朕又添一双儿女,有意进其生母位份。宫中未生育嫔妾众多,伴朕多年,朕意择一人进位,名号就由礼部及钦天监议定。”“臣等遵旨!”
“姑姑怎么不开心?”“妾身没有不开心,只是不久前弟弟的女儿出嫁,一晃进宫多年。女人这辈子最希望的就是能穿上大红的嫁衣风风光光嫁人,妾身只是感慨罢了。”“都是浚儿不好,让姑姑如此委屈。”“皇上说的什么话,妾身只是随便说说,这辈子能和皇上相伴,不知道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妾身已经知足,就盼望着和皇上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姑姑……”
十月,皇帝身穿皮弁服登华盖殿,举行册妃礼。命定西侯蒋琬为正使,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万安为副使持节。贵妃万氏册封皇贵妃,万氏端庄贤惠冠德后宫,赐品级仪仗次于皇后,列众妃之首。邵氏产子封宸妃,王氏产女封顺妃,梁氏伴君十年有余封和妃,王氏受宠封昭妃。
太后圣旦,皇帝及太子穿礼服向太后四拜行礼。皇后率领后宫诸妃及命妇向太后贺寿,上笺文庆贺,向命妇赐宴。
祐樘换过衣服走到窗边,看着满天星斗。看着后宫争芳斗艳的女人,想到一直都没有在众人面前出现过的母亲,短短的六年是他在皇宫里过的最简单的日子。一直的停滞不前,规矩重重,制度重重,嫡庶分明。这也是现在的皇贵妃最无奈的事情,可惜弟弟朱佑杬太小,想要换掉他这个太子难度有点高。不要说太后不同意,就是文武百官也不相信一个不能说话的奶娃娃会有多优秀。已经七岁的太子通晓文字,学习道理,又有司礼监的太监在朝臣面前不停称颂,皇贵妃一手支持的大臣也不敢犯众怒。难怪皇贵妃在他面前说:“等着,就看谁能挺过去。时间久了,殿下是会比弟弟强还是比弟弟差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