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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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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叶瀞珽到了府邸后便开始忙着打扫布置,他娘给他带了不少生活用品,这番都拿出来摆好,再加上房子里本来有的,便发现没什么可添置的了。府邸不大,除了客厅、厨房、茅厕、卧房之外,再加一个小得只有一棵大树一张石桌四只石凳的院子。
酉时时分,他终于忙碌停当,看着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府邸,他沾了不少灰的脸上浮起一丝满足的笑容。
都说库部令史是个没有前途的官职,可他却觉得,凡事只有先认真试一试,才知道结果到底会怎么样。就算只是看守武器库,也分看得好和不好,再说若真的过个数年还没有升迁,那他就提早辞官回乡孝敬父母,也不失为桩美事。
停下来才觉得肚子饿得慌,叶瀞珽转头再看一看自己的小窝,觉得没什么需要打扫的了,就决定到附近的小店吃点东西。他不是很会做饭,虽然离乡前他娘教过他,可他每次试做的时候不是把锅烧干了就是没把菜煮熟,后来他娘也说,以后还是尽量在外头买了吃吧。
可他也知道在外头吃不是长久之计,毕竟他的俸禄那么微薄,看来眼下第一要事,便是从明日开始练习做饭。这样想着,他拉开了府邸的门,一脚便准备往外踏。
踏出去的脚眼看着就要踩上一只好看的绣花鞋面,他一惊,立刻停止脚的动作,顿时变成一副可笑的金鸡独立的样子。
耳边即刻响起了一阵银铃般的清脆笑声,那笑声妩媚动人,直抓得他耳根心头都有些痒痒的。抬眼,便看到他家门口站着一位彷若仙女下凡的美人,美人看起来比他要大,约莫有二八年纪,发如绸缎,肤如凝脂,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美人穿着一身粉裙,面上略施薄粉,当真国色天香,楚楚动人。
叶瀞珽看傻了眼,一时之间也忘记美人在看他应该把脚收回来站直,就这么呆呆地变成了石像。
美人此刻低头看了看叶瀞珽还悬着的脚,掩口笑道:「叶公子果然像恩公说的那般,有趣得紧。」
「恩公?」总算回过神的某人终于把脚收了回来。
见他有了反应,美人欣慰地点了点头,抬步走了进来,「恩公就快到了,让我先过来的。」
一阵清雅好闻的脂粉味在美人经过身边时扑入叶瀞珽鼻中,他禁不住打了个激灵。他的家乡地处嘉陵关边关,常常狂风大作,沙尘肆虐,所以那里的女人很少像模象样地装扮自己。毕竟,打扮得再美,若是出门被狂风一吹,也是要形象全无的。
所以对叶瀞珽来说,他长到十四岁,还是头一回看到眼前这样的美人。此刻,也难怪他要面红心跳,有些不知如何自处了。
「姑、姑娘,你……」见美人进了自己的家门便像熟客一般到处摸摸看看,叶瀞珽满头冷汗,实在摸不清她想干什么。
听他欲言又止,那美人回过头粲然一笑,「公子唤我彩蝶便是了,以后我就留在这里照顾公子的生活起居。」
「这可怎么使得!」叶瀞珽彷佛被雷劈了,顿时惊跳起来。
「怎么使不得,公子讨厌我吗?」彩蝶一听叶瀞珽的反应,顿时反身走到他面前,皱眉看着他。美人颦眉,自是万分惹人怜爱,叶瀞珽嘴角一抽,半晌才答话道:「瀞珽与姑娘素不相识,怎么好让姑娘照顾?」
「今日不是已经相识了吗?我知道公子姓叶名瀞珽,公子也已经知道我叫彩蝶,这还不足够吗?」
「当然不够,这……」
「若是公子觉得不够,不如认我做姐姐,如此一来,姐姐照顾弟弟,便是天经地义了吧?」
这彩蝶实在是会绕,叶瀞珽顿觉头如斗大,但仍坚决地摇头道:「不行不行,万万使不得,寒舍狭小,也没有给姑娘住的地方。」
一听这话,彩蝶戏谑地笑了起来,「原来公子是在担心这个,放心吧,就算你我同住一屋,我也不会夜半起来把公子吃了的。」
这话说得叶瀞珽面红耳赤,百思不得其解现在到底算什么状况。普通女子不是都应该担心男子会起非分之想,这彩蝶姑娘却说,她不会把自己这男子吃了?是看他年纪尚小不足为惧,还是以为他是书呆子不会乱想?
叶瀞珽正不知所措,门外却传来一道隐隐的叹息声,那声音很轻,却清晰入耳,就像是附在耳畔叹出的一般。也就是这一声叹息,倏然擭住了他的呼吸,他浑身一震,只觉连日来的失落全都在这瞬间成了过眼云烟。
「彩蝶,我让你来照顾叶公子,不是让你来戏弄他的。」
已经没有半分虚弱的声音如流水般在耳际流淌而过,叶瀞珽的心脏怦怦跳了起来,他僵着脖子转过头,欣喜地望向门口那道修长的红色人影。
红衣从敞开着的门外跨了进来,他手上拿着一袋食材和一壶酒,仍罩着红色的面纱,但一双眼睛清明透亮,暗夜之下,仍熠熠生辉。
「你终于来了。」待人到了近前,叶瀞珽才喃喃地说出了话,他心中激动,难以言表,此刻只知道直直盯着红衣看,目光半分也转不开。
「嗯,恭喜你高中探花。」红衣语气淡淡的,眉眼间的神色倒柔和,那神色直叫叶瀞珽一颗心全融化了。
彩蝶这时走了过来,拿过红衣手上的袋子,边往厨房走边笑着说:「真是的,叶公子看我都没这么专注,看来恩公比我好看。」
一句话叫叶瀞珽再度红了脸,这一次,是连耳根子和脖子都变色了。
「她就是嘴贱,你别理她。」红衣没好气地说完,擦过叶瀞珽的肩膀,入了客厅。
叶瀞珽知道今日不用出去吃饭了,立刻把门关上,转身去追红衣。
「这位大哥,还不知道你尊姓大名。」两人穿过客厅到了院子里的石桌边,红衣刚将酒壶放下后,叶瀞珽便急急问了一句。想起之前红衣昏迷之时,自己都是「喂喂」的叫他,可现在人都醒了,总不能继续那样叫。
红衣沉默了片刻,答话道:「唤我仲默便可。」
「仲默?原来你在家中排行老二。」叶瀞珽反应极快,已经猜到仲默并不是红衣的名,而是他的字。表字一般是本名的补充,那一个「仲」字,正是代表家中的排行。
红衣点了点头,眉眼微弯,似是在微笑。
叶瀞珽其实看不到他的笑容,可想起曾在破庙之中见过的那一张薄唇,便觉这人笑起来,定是能令天地也为之失色的。脑子突地想起刚才彩蝶说过的话,什么「看来恩公比我好看」,他顿时又觉得有些心虚。也不知怎么的,他对眼前这人,就是有些莫名的感觉。
「之前在城外得你相救,我还未向你道谢。」红衣从袖中摸出了两个小小的酒杯置于桌上,又将他带来的酒倒入了杯中。月色下,那小小的酒杯杯薄如纸,光亮似镜,玉色更是透明鲜亮,酒入其中,溅起点点波光,便似是一汪清泉在眼前。
叶瀞珽微微张大了嘴巴,怔怔道:「这似是稀世之宝夜光杯?仲默是从何处得来的?」
「我有个朋友就爱收藏稀世珍宝,问他藉的。」
「哈哈,看来你那朋友一定腰缠万贯,富可敌国。」
红衣闻言又笑了笑,举起其中一只酒杯对叶瀞珽道:「救命之恩,万难言谢,瀞珽,日后若有我能为你做的,我自当竭尽所能。」不仅救命之恩,还有代他祭拜之恩,这才是最让他感激之处。
只不过,这一句,他不会说出来,而他也不知道,他的这句话听到对面那人的耳中,直让他一路甜到心里,酒还没喝,人已经醉了几分。叶瀞珽拿起另一只酒杯,与他轻轻一碰,笑道:「当日救仲默,是我一意孤行,仲默不必挂怀,能和仲默交个朋友,我已经心满意足。」
虽然红衣没说过要和自己交朋友,不过叶瀞珽想他此刻搬出这话,红衣总是无法拒绝。
两人一杯酒下肚,相视一笑,叶瀞珽只觉得今夜的月色格外美好。这时,一阵香味从风中传来,彩蝶端着做好的菜走过来,看着桌上的酒杯笑道:「好啊,你们把我这辛苦做饭的人丢下,自己倒自饮自酌起来了。」
「我们才喝了一杯。」叶瀞珽连忙解释。
红衣却从袖中又拿出一个夜光杯,轻轻放在彩蝶面前,「坐下,一起吃吧。」
「嘿嘿,还是恩公待我最好。」彩蝶顺势抱着红衣手臂,坐下时还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这动作不知怎么的就在叶瀞珽心里刺了一下,他瞪眼看着两人,竟觉有些吃味。
吃味?这个词突然在脑中冒出来,他当即有些傻眼。自己怎么会吃红衣的味?他们都是男子啊……
他正犹自挣扎,彩蝶已为大家又斟满了酒,并率先举起酒杯道:「来来,恩公,我们一起敬公子一杯,望公子在洛州志得意满,日后仕途平坦,一路青云。」
彩蝶这话说得豪气,叶瀞珽听在耳中,顿觉鼓舞,当即抓起杯子就和他们碰杯,随即仰头一口喝干。三人一顿晚饭谈笑风生,一壶酒没多久便全喝下了肚。
叶瀞珽这才知道彩蝶自小家逢巨变,被红衣所救后便一直跟着他,红衣得知叶瀞珽要留在洛州为官,觉得他年纪尚小,便想让彩蝶来照顾他。他本来觉得不好意思,就算他不会做饭,可练习一阵子总也有办法做出能吃的东西,但是彩蝶和红衣执意如此,盛情难却之下,他也就答应了。
答应之后他却又忍不住想,日后彩蝶一直在他这里,那红衣一定会经常过来,如此也好,如此也好……脑子里不断重复着这四个字,他只觉得头越来越沉,身体里的酒气到处流窜,直让他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