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话三千（穿清）》莫逗墨豆

51、礼物

　　年关将近，宫里各处都开始忙了起来。放在以前，我应该和吉祥、如意一起忙着给康熙准备年下的衣服，现在却不知道应该干些什么了。成日介只是她们几个进进出出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两天又冷得要命，我只好在屋子里躲着。可是在屋里躲着又不知道如何打发时间。

　　“三儿。”宫里可以随便走动的只有太监，所以我叫进小三儿。“主子。”三儿隔着帘子站在暖阁外间。我心知他是在守规矩。唉，这日子可越来越无聊了。“挺闷的，不知道做什么好，你去帮我找两本书来翻一下。”“书？”三儿的声音里有些疑惑。“嗯。”这会儿应该有挺多流行小说看的。学历史的时候老师也讲过明清时期的白话小说。这会儿四大名著除了《红楼梦》其他的都有了。只是哪些是禁书，哪些不禁我就搞不清楚了。《金瓶梅》一定是禁的，到现代都还禁着呢。《西厢记》、《牡丹亭》这会儿应该还属于黄色刊物。那就看《西游记》吧，应该没人会禁吧。

　　打定了主意我又对小三儿说：“你去帮我找一本书，叫《西游记》，讲的是一只猴子打妖怪的故事。”小三应着我就出去了。我足足等了他大半日，他才抱了个大包袱回来，里面是一整套半新不旧的《西游记》。“哪寻来的？”我翻了翻。“主子就别管这些了，只看看是不是您要的。”“没错。是我想看的。谢谢你啊。”

　　繁体字，唉，还真是很多都不认识。原来《西游记》里的繁体字这么难认。好在都看过很多遍了，不认得的字就来猜吧。应该叫小三儿去找三言二拍，短篇看起来没那么累。小三儿一听我要三言二拍，二话不说就又出去了，没半个小时就回来了，手里还是个包袱。天哪，这小子找到门路了。呵，下回我要看《金瓶梅》！嘘，小声，别让人听见了！！

　　这一日中午正无聊地翻着小说，如意进来报告：“主子，九爷来了。正室里候着呢。”嗯？我一愣，九阿哥？来做什么？上次那事儿我还没找他算账呢，出的什么馊主意。“带到暖阁来吧，正厅里一冬才生过两次火冻死了。”我歪在炕上没动。“你呀。”如意上前拉我，这么多人里就她没变，以前怎么对我，现在还怎么对我，“你晕了不成，你听过什么时候阿哥可以进娘娘寝室的。就算是在正厅里见都还要通报呢。正厅里现正生着火呢。换了衣服就过去吧。”

　　“还换什么衣服？太麻烦了，就这样吧。”我正犯着懒呢。“求你了，哪有穿这么随便出去见客的。快换了吧。”她到是麻利，三下五除二帮我换了衣服，绾好头发。我只好去见客了。咦？见客？天，怎么感觉象……？？

　　“请和小主的安。”九阿哥的问安吓了我一跳。以前都是我给他请安，现如今掉换个儿了让我不太习惯。“九爷吉祥。”唉，我这礼好象回得不太对。他冲我一笑：“你还是你嘛。”“不然还会是谁。”我给他让了了座。我二人坐定后如意上了点心和茶。正堂虽然生了火，可还是挺冷的。

　　“没想到你们兄弟最先来看我的是你。”坐下后，我忙端起热茶喝了两口。“今时不同往日了，就算我们兄弟有心来看你只怕也没那么方便了。”九阿哥也端起茶杯，“本来这次是叫十四弟来的，可他说什么都不来，所以只好我来。”小十四他，我忽然觉得很心痛，这臭小子，枉我平日那么疼他了。这个小没心肝的，从那天跑来跟我兴师问罪后就没见过他了。

　　“我今儿来也是受人之托。”九阿哥走到门口冲外面叫了一声，“抬进来吧。”我看他站起身也忙站了起来。他要干吗？受人之托？布帘子打上去，两个太监抬了个大家伙进来。从上到下用布包得严实，只露出底座。这底座看着有几分眼熟。什么东西？

　　“这是我们兄弟送给小主的一份贺礼。怎么说也封了嫔嘛。”九阿哥打发了两个太监亲自动手拆开包装，“来时有人嘱咐了，说一丁点儿都不可磕了碰了。这东西娇气。”

　　“很贵重吗？”太值钱我可不敢要。“贵重到不贵重，难得的是份心意。”九职哥费力的拆着包装。我好奇的走近来看。

　　镜子？！一面全身的玻璃镜！这个镜框？哼，难怪看着眼熟，镂空雕花的桃木镜框与先前送进来的那面铜镜镜框是一样的。当时就不知道是谁送的，这会应该知道了。

　　“看着眼熟？原本是一对的。先前送进来一个，想着迟早都还能凑回一对的。现在终于凑成一对了。”九阿哥的话里有话，“这一面本来摆在八爷府的一个独门小院里的，后来八哥把那改成书房了，书房摆面镜子看着挺奇怪的。还好小主喜欢镜子就送给小主作贺礼吧。礼虽然不值什么钱总是我们兄弟的心意，还望小主笑纳了。”

　　九阿哥一口一个小主的叫我，我的心里却一直都在冷笑。人呢，还真是奇怪，总是有太多的放不下。老八把这面镜子给了我，是想放下呢？还是放不下呢？独门小院？哼，一开始建府时他就打定了主意要叫我做二奶的。哪有福晋住小院的。我是个傻瓜，一直都没有想明白。直到最后他都在骗我，他只是借九阿哥的名义说出自己的主意罢了。把小院改成了书房？我摇了摇头，我被他搅糊涂了。

　　九阿哥没多话，放下镜子说了两句违心的奉承话之后就走了。我叫三儿找了两个人把镜子抬到镜室里。我所有的藏镜都放在那儿，包括那面铜镜。收藏了这么久的镜子，只有这一面是玻璃的。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我站在镜子前，镜室里的十几面镜子都映出我的身影，镜子里的镜子还是我，好多好多我啊。我？多奇怪。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我。我比她高，比她瘦，虽然没她漂亮。可我还是想做回我自己。我已经很少照镜子了，因为每次照镜子都觉得特不真实，好象自己在演《画皮》一样。

　　玻璃镜真的很清楚，清楚到让我觉得对面站了个人。如果我跨过去，是不是就可以回到现代？我似乎被催眠了一样，慢慢抬起手向前跨了一步。

　　“巧儿！”一个人忽然大叫了一声，把我硬生生地扯了回来。我转身去看，是康熙。“你在干什么？”他放小了声音，可还是感觉到他的愤怒。

　　“没干什么，今儿个九阿哥送了面镜子给我，我在照镜子。”站得久有些累，而且精神有些晃忽，正好离他这么近，我顺势靠在他身上。镜子里面映着我们两个人。“万岁爷，你知道镜子的那边是什么吗？说不定是另外一个世界，好象只要轻轻跨一步，就可以回去了。”

　　“九功，给朕封了这间屋子，没朕的旨意，任何人不能跨进一步，有违旨者斩。”还没等我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康熙已经拉着我出了镜室。一进到暖阁他又吩咐吉祥道：“朕以后都不想在储秀宫里见到镜子，你们主子不需要镜子。”吉祥忙带着一群宫女开始收镜子。

　　我傻傻地坐在炕边儿上看着他们忙来忙去，回不过神儿。“不会让你离开我。”康熙用一种几乎耳语的声音说道。忽然又带着他的那群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