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然薇笑》寒夏若初

25、在起波澜

　　周六，我脱下了灰不溜秋的工作服，翻箱倒柜地从衣柜底端找出了大二时的雪白色外套。这件外套是装嫩利器，毛茸茸的白毛把我彻底伪装成了一头小北极熊，胸前是巨大的史努比，一穿上我就瞬间年轻了五十岁。
　　沈薇薇今天相当地配合我，也翻出了一件还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白色羽绒服，放弃了身材、知性而改走可爱风格。只不过与我的史努比不同，她的胸前是一直流着鼻涕的麦兜。
　　就这样，下午四点，一只猪一只狗游荡在超市内的菜场，为晚上那一顿猪狗一样的生活做准备。
　　“要茄子还是黄瓜？”我一手一个捧着问今晚的大厨。
　　沈薇薇没好气地瞥我一眼：“你丫要是什么时候把猥琐的风格改掉，母猪都会上树了！”
　　“爬树很简单的，改天我教你！”我乐呵呵地笑，把茄子和黄瓜一道放进框里，“都要了，我知道你很能吃的。”
　　“我可不会做茄子！”
　　“还费那个劲！”我说，“一锅炖了，反正吃到肚子里也是混在一起。”
　　“你倒容易养活...”
　　“那是！”我莫名其妙地得瑟起来。
　　突然，我的右眼皮剧烈地跳动两下，心脏血压不足，大脑供血也有些堵塞。
　　因为我看到了前面的两个人！
　　那肯定是一对情侣，正在手牵手无比甜蜜地买着牛奶。女人我不认识，从没见过；但那男人我却有过一面之缘，特别是他那一身白西装，曾经给我留下了刻骨的印象。
　　“薇薇？”我招呼一旁的沈薇薇。
　　“嗯？”
　　“你看前面穿白西装的那男的，你认不认识？”
　　沈薇薇抬头朝他看了两秒，面无表情地说：“中影大学的，我见过，上次开学庆典唱歌的。”
　　“对！就是他！”我为沈薇薇能够认出来感到默契，“你也知道的，对吧？”
　　“知道什么？”沈薇薇面沉如水，问我。
　　“他是林悦的新男朋友啊！”我急了，“上次不是跟林悦一起唱《因为爱情》的吗，你忘了？”
　　“哦，没忘。”沈薇薇兴趣不大，低头继续挑蔬菜。
　　“他怎么会跟这个女人在一起呢？”我喃喃自语，又问沈薇薇，“你看他们，牵着手呢，肯定不是普通朋友，对不对？”
　　沈薇薇背对着我，看不见表情。
　　我继续说：“他跟林悦才正式谈了一个月都不到啊，怎么会在外面又有新的了呢？”
　　沈薇薇突然转头，把我吓了一跳。只见她深深呼吸了一口，一把从我手中夺过菜篮子，把里面的黄瓜、茄子以及所有我们刚刚选好的食材一一放回货架原位。
　　我被沈薇薇的举动看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干什么？”
　　“晚饭不吃了。”
　　“为什么？”我诧异地瞪大眼睛。
　　“你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吗？”冷笑，语气也有些刺耳。
　　“啊？什么事情？”我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沈薇薇脸上冷意更浓，笑意也更浓：“你想啊，林悦的新男友突然出现在超市里，手里还挽着一个不是林悦的女人，只有两种可能：一、他背着林悦在外面偷人；二、他跟林悦分手了。”
　　“对哦。”我傻乎乎地挠头，“有道理！”
　　“所以么，如果是第一种可能，你现在应该立刻以光速赶到林悦面前，告诉她现在的男朋友有多么地垃圾、多么地人渣，然后来体现你多么地专一、多么地痴情；如果是第二种可能，你现在更应该以超光速赶到林悦面前，给刚刚失恋的她一个温暖而踏实的肩膀，然后她就会感悟出曾经沧海难为水，你们就能重归于好，对吧？”
　　我大脑短路两秒，继而气急败坏地笑骂：“沈薇薇你发什么疯！你言情小说看多了是吧--”
　　“停！”沈薇薇重重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用解释！”
　　我闭上眼咬着牙把火气压到肚子里，待情绪稳定后再睁开眼，庆幸地发现沈薇薇并没有在我冷静的阶段扔下我走人。
　　我站在她面前，扶着她肩膀，无比冷静地叙述：“一个月前，林悦把我甩掉，毫不惋惜、毫无情分。然后我又发现，她甩我是因为另一个男人。就这样的一个女人，你觉得我还可能--”
　　“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沈薇薇打断我，“如果你心里还在乎着某个人，那么即使你再怎么骂她、否定她，都是毫无意义的。”
　　我哑口无言。
　　“你回去好好想想吧！”沈薇薇摆脱我的双手。
　　我转头挡在她面前：“那我问你，如果今天在超市看到的是周扬牵着一个女孩子，你能保证心里就不起一丝波澜吗？”
　　沈薇薇不吭气，良久才说：“你回去好好想想，我也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