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萧疏》花未漓

2、（二）

　　极光流转的舞台突然间重归黑暗，最后一个音符至此而尽。片刻的安静后，爆发的便是翻涌而来的掌声与口哨声。瑾知单手撑地，利落的翻下了舞台，皮靴在地面上敲击出声响。在随后迸发的强烈电音中径直向酒柜走去，“葡萄，来杯龙舌兰，老规矩，加冰！”酒柜那头冒出个酒红色头发的男孩，听到这话便苦了脸，“大姐头~~~”那语气混合了几分无奈，却更像是一只撒娇的猫，看来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瑾知的语气更是无可奈何，一手扶额道，“不就是几杯龙舌兰么？我又不是不付钱。”葡萄缩了下酒红色的脑袋，口中嘟囔着但手中仍是极快的调制起来。不一会儿，大马克杯中的加冰液体映着激光的色彩被推到了跟前。酒红色的脑袋又凑了过来，“没回都喝这么烈的原酒，小心伤了胃口，”暗自磨了磨牙，“真是想不明白，你每个月喝酒的钱都抵得上工资了。既然不缺钱，何苦来这里驻场。”“怎么？赶我走人了？”灌下一大口酒，抬手敲了下眼前酒红色的脑袋。可怜的葡萄小弟连忙缩回了脑袋，伸手揉着，一双桃花眼明明白白泛着委屈的泪光，却强做出一付狗腿的表情，“哪能啊，大姐头，谁不知道您可是咱们店里的活招牌啊，多少人指着您混口饭吃呢。您要是发达了，可得多提携小的啊。”“你就贫吧，”看到葡萄这副样子，瑾知也不禁好笑起来，下一秒眼神却又飘远，“你不是不知道，我只是。。。”“是是是，我们伟大的瑾知小姐只是热爱艺术，想找一个能证明自己的舞台~”葡萄嘻嘻一笑接口道。瑾知收回了飘忽的眼神，望着面前的葡萄抿唇一笑，“不是还认识了你们这帮兄弟么？值得的。”伸手端过了面前的酒杯。倒是葡萄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发起呆来。瑾知掏出一支细长的女式香烟，随意的夹在指尖，便自然有媚意蔓延而出，“发什么呆呢？借个火。”被这么一推，葡萄这才回过神来，恢复了一贯的嘻皮笑脸，伸手随意的从后兜里掏出个打火机扔了过来。稳稳接住，扫了眼后，别有深意的望了葡萄一眼，“不错呀，ZIPPO的新货。哪弄的？”“还能怎的，那个有钱人家的丫头，前两天送的生日礼物。”烟被点燃，瑾知深吸了一口，感受着烟在肺里绕过一圈后吐了出来。“既然不喜欢，就少招惹人家女孩儿…”勾了勾嘴角嘟囔道，“哪里是我招惹的她呀，我都不知道她看上了我什么…”瑾知笑笑，伸手将脖子上的链子摘了下来，递到葡萄面前，“这链子不值什么钱，但也跟我不少年了，你不是一直想要么？送你了。”葡萄眼色闪过几闪，接过把玩了下，便找个了个理由开溜，生怕她反悔似的。
　　烟，一根根在指尖燃尽，瑾知的脸藏在缭绕的烟雾后面，看不清楚轮廓，也不知她在想着些什么。龙舌兰一杯杯下了肚，音乐放肆的敲击着耳膜。瑾知渐渐的有些迷糊了，直到葡萄来摇她，“姐，姐，下班了…我送你回去吧。”瑾知抬起了头，揉了揉眼睛。四周空寂，灯光尽熄，好像一场繁华终尽。摆了摆手笑道，“没事，我自己回去吧。”也不等他开口便径直出了门，上了一辆出租。
　　黑暗中仅有的光亮是她的手机屏幕。接通了电话，“喂，”低沉的男音带了点疲惫的沙哑。“睡了么？”“嗯，刚赶完一份文件。”“来陪我。”“又喝多了？”“嗯。”“头疼？”瑾知甚至能够想象那人眯起眼危险的样子，心里莫名的有小小的快乐，弯了弯嘴角，“有点。”电话突然挂断，瑾知想像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嘴角的笑终于完全绽放。闭上眼，靠在了车座上。真好啊！今晚，至少今晚，不用再一个人对抗那无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