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相对如梦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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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赏花宴后，我和魏常在便疏于往来，只知道她打发了好些人出去。这几日想必她也该将院子弄干净了，又想着今日得到凌云会去碧波池赏花的消息，急匆匆的便去寻魏常在。
刚踏进院子，就见魏常在正站在廊上喂一只八哥，嘴角一翘：“妹妹好心思。”
“啊，是姐姐来了。真是稀客。”魏常在放下手中鸟食，拍了拍手上零星，忙迎了上来，埋怨道，“我还以为姐姐不再理我呢。”
我拉过她的手，仔细端详道：“恩，如今瞧着你气色不错，想必是没什么烦心事儿在眼前罢。”“唉，不瞒姐姐，之前那些事情，好不容易才赶了干净，如今院子人少，但好歹都能信上两分，只是，”魏常在反握住我的手，愁云密布“只是皇上不来瞧我了，姐姐，是不是皇上烦了我？”
我轻笑：“今日便是来邀你同去碧波池，咱们去碰碰运气罢。”魏常在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匆匆忙忙便说要去换衣服，我忍笑指着她的常服道：“我瞧你现在装扮，比以前要强上许多。”
“啊？”魏常在伸开手臂自己低头探看，我在旁笑吟吟说道：“你今日穿得这么一套浅绛色如意月裙，就衬你的很。走罢，也别戴什么首饰。万一错过了，岂不是又要等机会。”
魏常在低头一想，忙扶着我道：“自然都听姐姐的。姐姐今日倒是穿得甚是随意。”我微微一笑：“嗯，想着，若是遇不见，咱们也能痛快玩玩也是不错。便懒得再做什么梳妆。”
“哎，姐姐懒做梳妆都比我要强上百倍，”魏常在低语，“单说这柳绿衣裳，我可不敢穿，若我穿了，怕就像是葱似得。”我笑骂：“你是变着法子骂我呢，我可听出来了，明儿呀，我让尚饰局的给你制个几套柳绿色得衣服，我可要好好瞧瞧，咱们魏常在是怎样的青葱美人。”
两人说说笑笑来到碧波池边，远远看去湖面平静，湖边也没有人声，我暗想，难不成这消息有误？可是这是小海子从茉莉姑姑那里得来的，想必错不了。怕是凌云一时改了主意。
转头便见魏常在垂头丧气的模样，摇了摇头：“妹妹，难不成你不愿陪我出来走走？”魏常在连连摇头“哪儿啊，只是妹妹怕自己刚才磨蹭，耽误了。”
“哎呀，没来呀也好！咱们自个儿乐乐，”我笑吟吟的拉过魏常在，吩咐巧荷在岸边等着，指着湖边停泊着的一艘木船，“我也好久没泛舟，不如今日你也做个好心，陪我玩玩。”
魏常在见我兴致盎然，又见凌云确实不在，便也放松下来：“这划船妹妹可不在行，不如叫人来划？”
“不用，”我眼睛一眯，“我会，以前……”忙收回话语，掩饰一笑，“走罢。”魏常在自是晓得我不愿提及以前的事情，忙识趣的跟着我坐上了船。
我见船上船桨均有，兴致勃勃的将袖子挽到臂弯，吩咐魏常在坐稳，拿了船浆便往湖心划去。
原先魏常在有些害怕，不时惊呼让我小心，等到后来，见我划得稳妥，也弃了一本正经的样子，兴高采烈起来。我划至湖心，采了一朵粉色莲花，嗅了嗅，一股清香袭来，微微闭上眼睛，觉得四周安静至极，人也舒服至极。
笑了笑，将莲花放在船首，又摘了一朵递给了魏常在：“这算是谢礼。”魏常在笑着接过，我放下船桨，懒洋洋的靠在船边，素手轻轻拨动水纹：“这样可真是舒服的紧。”
魏常在学着我的样子，将手也放入水中：“恩，果然写意。”我闭上眼睛，仍由船随意飘动，也不知过了多久，猛得睁开眼睛，天空一片蔚蓝跃入眼帘，捂住胸口，才慢慢醒转过来。似乎又发梦了，可是什么都记不起来。我默然，瑾钰哥哥最近都不再入梦，难不成是怪我和夏美人生了嫌隙，可这也不是我的错啊。
正在这时，我却看见王应才的身影在湖边一闪而过。心思一转，忙又拿起船桨，笑道：“咱们回去罢。”魏常在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
“我上次听巧荷唱了一段采莲曲，甚是好听，今日正好衬景，我也学着唱一段给妹妹听听，”我随手从船首拿起那朵莲花，想了片刻，用根茎一绕，绑在了手腕上，又摇起船桨，“锦带杂花钿，罗衣垂绿川。问子今何去，出采江南莲。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头莲。”
声音悠扬，顺着水波便飘飘荡荡往岸边传去。不消片刻，小船慢慢悠悠靠了岸上，不出所料，岸边凌云背手而立，其人气宇轩昂，原本凉薄的神情在阳光下，居然显出几分暖意。就见他眼神深深看向我，嘴角向上划出一丝好看的弧度。
我低头一笑，心中得意不已，只是却在眼角中瞥见另一个人影，那人站在凌云身侧，歪头笑视，可笑意却始终盘旋在嘴角，全然不达眼底。脸颊一条狰狞伤疤从嘴角处越过鼻梁划向眼睑，将原本俊雅的人物转眼变成厉鬼一般。
可就算他容貌均变，这双眼睛却无法变换，我只觉得心头砰得似被人狠狠击了一拳，脚已先软了，那船失了控制，不停左右摇晃。
魏常在害怕大声呼喊：“姐姐，姐姐！”我猛得惊醒，却已失了先机，自己也早就站不稳了，只怕眨眼间就要跌落下去。
凌云无奈摇头，将手伸了过来，我忙扶起魏常在将她往凌云怀中一推，就见凌云神色错愣，将魏常在转手交给了王应才扶住，自己却又慌忙来拉我。我实在不愿在那人面前将自己手交到凌云手中，装作惊慌失措，却怎么都抓不准他的手，跌跌撞撞中，却一个错步，翻身便往湖内跌去。
就听一声惊呼，王应才噗通跳下水，将我快速从水里捞了出来。我本就会游水，自然无事，不过浑身却湿透了，跪坐在凌云面前，双臂环抱，瑟瑟发抖。
那人侧身不瞧我的窘态，半跪对凌云行礼：“若皇上无别的事，请恕微臣先行告退。”刚才慌慌忙忙中，头上的簪子都不知去了哪里，长发湿漉漉披落，我低头看着水珠从头发上滴落，耳边却听他话语中没有半丝情绪波动，得体告退，心中一苦，忍了忍，眼泪无声滴落，混着水珠，大颗大颗的滴落在自己裙摆上。
等听到那人马靴声蹭蹭离得远了，凌云冷哼一声，难得他不忘回头关照：“王应才，送魏常在回去。”自己去伸手来拉我，我此时脑子嗡嗡直叫，满眼都是那骇人疤痕的脸，被凌云一拉毫无防备下，跌跌撞撞便撞进了他的怀中。
他一把横抱起我，眼神探视，时值夏日，那衣衫本就薄得很，如今被水浸透，更是将躯干贴的紧密，妙曼身形自然是一览无遗。我被凌云眼神吓到，忙拢住衣衫，低低说道：“皇上，臣妾想回去换衣衫。”
“嗯？”凌云淡淡应了声，抱着我快步往翡翠堂行去“你知道怕了？哭什么？”
我扭头看向碧波池，想着凌云怕是不知我会水的事情，犹豫片刻，便也将此事暂时吞入肚中，抽泣两声：“刚才吓煞臣妾了，还以为臣妾跌落湖中再也见不着皇上的。”
见凌云看不出喜怒，接着又说道：“可一上岸，就见一个如此可怖的人站在皇上身边，更是吓煞臣妾了。”
“哦？”凌云低头轻轻扫了我一眼，却难得好心的解释道：“那人是晟睿带进宫中的，听闻救过晟睿一命，脸上疤痕便是那时得的。”
说完又似笑非笑道：“那人看上去倒似有些像一个熟人，若不是这脸上伤疤并非作伪，还真以为是同一人呢。”
凌云嘴里的熟人难道就是我的瑾钰哥哥？可是，瑾钰哥哥已经被凌云处死了，又怎会正大光明在宫中出现！不对，不对，那眼睛不会骗人，明明是我的瑾钰哥哥，又怎会是别人！
忽的失笑，自己必是思念太深，那人或许只是长了一双和瑾钰哥哥相似的眼睛罢了，不然见了自己，瑾钰哥哥怎会如此淡漠。
一旦觉得自己认错了人，就开始担心自己失态是否被凌云瞧出来，忙应道：“如此说来，倒是难得的侠士。不过这脸委实可怕。”撒娇拉拉凌云的衣襟，“皇上若是无事，不如陪陪臣妾，臣妾，臣妾有些怕。”
凌云扯出一抹淡笑，却不应我，只问道：“你可知你犯了欺君之罪！”我一惊，慌忙便想挣扎跪去。自己却被凌云牢牢控住，半点无法动弹，心慌意乱的看向凌云，颤抖着嗓音问：“臣妾不知。臣妾没有啊。”
“嗯？你上次说你不会才艺，今日怎么又有兴致唱曲？难不成，你就愿意在你妹妹面前玩乐，却不愿唱给朕听？”凌云笑问，我歪头讨饶得看着他，却见他虽笑，眼中却闪着不明怒火。
“臣妾，那日皇上您也瞧见了，众位姐妹才艺惊人，臣妾不敢丢丑，”心中一时不明白凌云的怒气从哪里来的，忙又讨好笑道，“若皇上喜欢，臣妾愿，愿独为皇上唱曲。”
见凌云眼中怒气渐渐散，舒了口气，一路行来，宫中各人纷纷跪倒行礼，却都不敢抬头来瞧。心中一时无法适从，若是这一幕传到皇后和其他女人耳中，还不知会引来什么麻烦。正想着，却见魏常在候在翡翠堂前，瞧她的样子，似是极为担心什么。我忙挣扎的想下来，那凌云却越发抱的紧，低语：“你担心她吃味？”
还没等我反应凌云的意思，就听他不耐烦的说道：“你来做什么？”
“是是，臣妾，臣妾担忧姐姐，是是，臣妾这就告退。”魏常在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的憋出这么几句，眼神看向我，倒是怀着真切的关怀之意，我不由心中一暖，顾虑着凌云，只能淡淡说道：“我一切安好，等明儿再和妹妹说话。”
凌云不再顾忌，抱着我走入翡翠堂，小海子一见，还没等他行礼，凌云虚踢一脚：“快去给你家主子准备热水。”
等他将我周身衣物除去，我已咬牙准备承恩，可他此时却颇是君子，只将我放入木桶，泡着热水。自己却走到门口，让小海子将他备在此处的常服取出。
他一边换着衣服，一边皱着眉头道：“天气虽热，但湖水毕竟冰冷，快些暖起来才是。”
我愣了愣，这人怎地突然如此体贴，而且看上去心情颇好。想必是有什么得意事儿，忍不住问道：“皇上，今日天气不错，想必也会有什么好事罢。”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相对如梦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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