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圭云]Endless Moment》方拾之

10、第 10 章

　　凌晨四五点的光景，天色将明未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棉软舒适的床上，身边无人，身上衣物完整。
　　愣了一会只想得起昨夜一直练歌练到很晚，却不记得究竟什么时候开始入睡，而且，一向敏感的自己被别人移动时竟全无知觉。
　　大概是最近实在太累。
　　累到，在一个本该提防的人面前睡的天塌不惊。
　　真是个拙劣的借口。
　　晃晃脑袋把纠结抛到脑后，金钟云翻身下床，借着微弱的光线摸索出门。
　　啪。
　　客厅的灯毫无预警的亮起。强光刺激下金钟云被迫眯起眼睛，等了一会适应光线，便见赵奎贤站在练歌房门口，背向他去关练歌房内的灯。
　　整夜没睡么？
　　这个念头浮现之后金钟云又有些讪讪。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和我没什么关系。完全没有。
　　转了身便看见已经醒来的人站在距他不远处怔怔出神，看了看窗外苍青色的天空，赵奎贤转回视线：
　　“我送你回去。”
　　神色瞬间变幻了一下，金钟云迅速摇头：
　　“宿舍楼下有粉丝。”
　　赵奎贤含义不明地笑：
　　“你在害怕。”
　　“没有！”
　　他不假思索便开口反驳，只是他的反驳听起来没有任何威摄力。
　　因此他极快的低下头，避开了赵奎贤探究的目光，心里怨怪自己在这个人面前为何总是沉不住气。
　　沉默着打量他片刻，赵奎贤抿了抿唇，往前几步，伸手抬起他的下巴，有些无奈：
　　“我不指望你能够原谅……那个恶劣的游戏。”
　　感觉到他的抗拒，赵奎贤改用双手捧住他的脸，用了些力气固定住，使他的视线停留在他身上无法逃离，而后微微一叹：
　　“你不原谅是对的。不过——”
　　一只手轻轻摩挲着掌心下滑腻的侧脸肌肤，他的眸中泛起一些柔情：
　　“不管我用了什么样的手段留你在我身边，但也只是留住你，这一次，我会等你，心甘情愿。”
　　是么。
　　金钟云心底轻蔑的笑。
　　可心里的某个角落却因为他的话而激起不小的波澜。
　　那样一双清澈幽寂的瞳眸，沉静下来看着你，温柔而深情，在这样的注视下，大概任谁都无法无动于衷。
　　只在他恍神的当口，一个吻落在他额头上，轻柔但庄重，像是一种承诺。
　　心下微微一颤，金钟云抬眸去看与他贴近到几乎呼吸相融的人，带着些许惊讶与疑惑。
　　然后他在那双倒影着他的身影的清澈眼瞳里找到了答案，并在对方无限靠近的温热气息里闭上了眼睛。
　　他默认了这个吻。
　　和先前落在他额头上的，或是那双眼睛里的情绪一样，温柔且坚定的吻。
　　是不是，也等同于，就此默认了他的承诺？
　　应了，便是许给他一张烙印着特定图章的空白支票，图章名为赵奎贤，而他自己，就是这张没有限额的支票。无论是否甘愿，他都已被装订下标签。
　　在以卑劣的手段得到过他并再次将他的生活搅乱成一池浑水之后，这样的承诺，可以相信么？
　　可笑的是，他竟然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会有心甘情愿的那天。

　　最终在金钟云的坚持下，赵奎贤放弃了送他回宿舍的打算。
　　从半山腰的别墅出来已接近天明，察觉到身后的视线，知道他还在注视，金钟云没有回头，沿着唯一的一条石砌主路渐渐远离了晨光中略显萧瑟的别墅区。
　　别墅区主路走到尽头，金钟也看见了在岔路口徘徊游离的朴正洙。
　　立时便回忆起自己身上没有换下来的不属于他的衣服，正欲脱口而出的“正洙哥”便堵在喉咙。
　　如他所料，看见他，朴正洙先是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上下打量他一遍眸光蓦地收紧。
　　猜到他也许误会了什么，虽然这一夜平静无波，但未来的日子里实际情况也不会比他误会的更好，金钟云便不去辩解，只略略笑了笑：
　　“范范那里……”
　　“我会的。”
　　似是不忍看他如此苍白无力的笑容，朴正洙飞快打断他的话：
　　“他们谁都不会知道。”
　　随即他的神情变得沮丧起来：
　　“即使我能预见到社长的目的也许……没那么单纯，可我……”
　　我能做的，似乎只有在这里守着，像个帮凶一样进行善后工作。
　　五指慢慢聚拢成拳，朴正洙心底深长深长的叹。
　　“哥。”
　　轻唤一声，金钟云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回去吧，在这里等了整夜你也该累了，今天的工作还没开始之前我们还有休息的时间。”
　　他显然不愿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
　　朴正洙不再说下去，见他示意让他坐进副驾，便绕过车子坐进驾驶位：
　　“开车的精力我还拿得出，你最好分出一点精力去思考该如何解释你身上的衣服——当然，最好的方式是祈祷回去时他们都还没有起床。”
　　车子披着晨光一路疾驰。
　　不过幸运女神并不打算眷顾他们，或者，并不打算眷顾金钟云。
　　轻手轻脚开了宿舍的门便第一个看见了客厅沙发蜷缩成一团的金基范。
　　他睡的很浅，几乎在开门的同时就已惊醒，眯起眼来回打量几遍愣在门口手足无措的金钟云，而后淡淡一笑：
　　“哥。”
　　他眼中半分睡意都无，分明是清醒无比的样子。
　　可他什么都没有问，关于没有一同回来，关于夜不归宿，或者他身上的衣服，什么都不问。
　　在他脸上找不见一丝怒意，只有温柔浅淡的笑意，和从前勤工俭学的日子里等待晚归的他一样的笑意。
　　金钟云只好点头：
　　“嗯。”
　　站起来舒了舒身子，上前给讶异的人一个轻柔的拥抱，金基范的声音也是平淡的，却不乏深藏的温柔：
　　“我现在很困，要陪我一起休息么？”
　　微一迟疑，金钟云再次点了点头。
　　金基范放开他，将对于男人而言小的过分的手握在手中，笑容绽放得更大，牵起他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那样的笑容使他看起来像个单纯天真的孩童，先前他在他怀里，因而金钟云看不到金基范在嗅到他身上不属于他的香水味时皱起的眉头，也看不到，究竟在展开那个笑容之前，拥着他的孩子眼底曾涌动过怎样剧烈的挣扎。
　　他在以他的方式，给他最好的守护，和全部的温柔。
　　幸运还是不幸？
　　这会是个死结，难解，甚至无解的死结。
　　轻轻带上身后的门，朴正洙不胜唏嘘。

作者有话说

　　......就、就这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