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宁为瓦全》屋漏恒

1、生日

　　今天是我二十九岁生日，在我二十岁的时候，我绝对想不到自己二十九岁是今天这个样子。
　　唯一一个电话是师姐打来的。
　　“您想要什么礼物？”师姐语气带着对老女人的怜惜。
　　二十岁的时候，师姐当着一干师妹说，你是我最有前途的师妹；二十三岁的时候，她说我对你简直恨铁不成钢；二十五岁之后，她每年默不作声为我安排生日礼物，有相亲，有联谊，有小动物，她送我的那只叫“王心灵”的乌龟已经4岁了，被我养在卧室床脚的一个水箱子里。师姐最初逢人就指着我说，我送出去的乌龟，就她养活过，还取了个名叫王心灵，哎，我又忘了，为啥叫王心灵呢？我卖弄道，源自于网上一个笑话：嘘，用王心灵说话。
　　这个笑话一语成谶，由于一直没有男朋友，我逐渐养成了自己对自己说话的习惯，有时一个人的屋子太静，我就要自己对着自己大吼起来。
　　有一年跟师姐去观音娘娘庙求签，道士告诉我，床脚有水可以聚财。而事实上养了心灵这么些年，不，应该说一直都是如此，我很穷，没欠别人钱是因为我梗着一口气在。
　　我也不知自己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可能是那一次失恋，可能是那一次工作上的挫败，也可能是与父母之间一次又一次的冲突，反正我就浪荡到了今天，一无所有，格格不入。
　　尽量拖延吃饭的时间，但我还是没顶住腹中饥肠辘辘。到了饭馆，一个学生模样的人坐在窗边看书，在正餐时间高朋满座时，这无疑是装逼行为，我路过瞟了书皮一眼。
　　笑傲江湖。
　　“记得第一次见面，我一看你的眼睛，我就知道你跟别的女孩子不一样。那时你还说你想学跆拳道，一副生龙活虎力气用不完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一毕业就会出人头地……你要不要考虑找一份正常点的工作？兼差对一个女人来说，永远是不正常的。我知道你有才华，我也知道你拍照很多人喜欢，但是你能比北京那些大师吗？如果你当初听我的，去考公务员，现在你的孩子都该打酱油了！还有，为什么找你那么难找？今天这个电话，我打了半个月才打通，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用餐中，不情愿地接起了师姐的电话，她一通话最后一句说得我哑口无言。我没有稳定工作，我没有男朋友，我没有自己的房子，我何苦留着电话，开着机，从年初到年尾地空等？。
　　我觉得自己快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但偏偏记忆中，那些充满希望的日子从来没有消失过。
　　身体没有控制力地晃荡进常去的小酒馆，伸手，酒保递来一大杯黄灿灿液体。
　　我“啪”地打开杯子，“我不要这个！”
　　“你到底要什么？”酒保不耐烦了。
　　眼泪不知不觉从眼角滑落，我曾明朗过，我曾四处宣告着自己的梦想，成群结队的同龄人中，从来不曾艳羡别人……为了生计，我卖掉了梦想，牺牲了勇气，吓走了心爱的男人，变成了一个不择不扣的胆小鬼……
　　“小二……”我无力地拍着桌子，“给我来本《笑傲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