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暗流 ...
-
·
【三、暗流】
司马昭倒是开始很认真的考虑如何从司马懿手里拿来兵权的问题。但是兵权之事，岂是他容易做到的？眼下他所能想到的，就只有窃兵符一条路了。
眼见得司马懿一天比一天憔悴，司马师也有些按捺不住。一日夜，司马师站在窗口，看着司马懿房间内的灯一直亮着。他在等待那灯熄灭。可是灯光忽明忽暗，就是不彻底的暗下去。司马师静静的立着。到丑时，那灯才灭掉。司马师推开门，走到司马昭的门口，轻轻叩了叩门。
司马昭睡下了，但是睡的并不安稳。一听到叩门声，他“咚”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
“谁？”司马昭隔着门缝轻声问道。
“我，让我进来。”门外之人低低说道。
听出是司马师的声音，司马昭有些不情愿的开了门。他想司马师又是来让他不要冲动的。没想到司马师进来后开口第一句话就让司马昭一惊。
“兵权的事情，我来帮你。”
“什么……哥……你……”司马昭一下变得语无伦次。
“我只是……看不下去而已。”司马师叹了口气，“说实话，我并不觉得如果真的这么做能成功。然而不做，就什么都帮不上忙……”
这时候反倒是司马昭忧虑起来了：“你说失败了会不会牵连到……”
“最开始想这样的不是你吗？”司马师问道，“我答应来帮你，怎么你又开始想着想那了？”司马师一甩手背过身去，“这些事情也只有我们做，和爹有什么关系？”
“那……”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爹手上城内卫队的兵符。”司马师压低声音，明知司马懿已经睡下，还是有所戒备。
“兵符我知道在哪里，就是不好拿到。”司马昭忽然说。
“你知道？”
“偶然看到的。但是就算是拿到了兵符，卫队恐怕也不会听我们的起来造反吧？”司马昭想到了问题所在。
“你能把兵符偷过来就行，想办法把卫队调出城。至于城内，我来想办法。”司马师道。
随后的几天，司马昭都能看见司马师半夜从后门出去，到了东方晨光熹微时才回来。看司马师这样，自己窃兵符一事还是无着落，司马昭不禁心下焦急。兵符被司马懿放在了卧室的架子上，可是司马昭并不知道到底在哪个位置。他不敢贸然去翻，一是怕司马懿发现，二是怕路过的仆役知道。司马师倒也没说要什么时候办好，司马昭只能等待合适的契机。
曹丕已经失眠很久了。
他觉得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有错。每天都会在这样无限的纠结中拥有一个短暂的睡眠，即使是难得睡着的时候，在梦中也总会听到从前曹操说过的话。而到了上朝时总觉得很疲惫。
曹丕想到了历代的名臣。历朝历代，有名的臣子，无论是美名还是恶名，都是聪明人。他看的出来司马懿的才智。他希望是曹操判断错了，然而他又不得不相信曹操以经历所做出的判断。
有时候，曹丕希望回到当年自己还没有登基之前。那时候对司马懿的感情，远比现在单纯得多。很多事情是回不去的。
在国家和个人之间，他没有选择。
看到司马懿的脸色有些苍白，曹丕心里很不舒服。退朝后，曹丕叫住了司马懿。
司马懿站在殿门处等着，待到人散去，曹丕走过来，就像当年那样拉起司马懿的手，把盒子放在他手中，别的一句话都没说，就离开了。司马懿目送着曹丕转到后面，才退出殿门。
最近的事情不太多，因此也难得的清闲一阵。司马懿坐下来打开曹丕赠与他的盒子，看见里面是一支人参。即使没有专门学过医术，司马懿也能看出来这支人参绝对不是市面上一般的参，定然是贡品一类。感激的同时，却也心酸。
很久都没和曹丕单独说上话了，以前他不是经常来的么？
突然觉得很想和他单独说话，说什么都好。
司马懿笑自己的想法太幼稚了。然而它的确就出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司马昭终于忍不住问司马师每天夜里干什么去了，司马师只是笑笑，道：“真到了那一天你就知道了。”
想到自己还没有发现兵符具体在哪里，司马昭就心急如焚。
“这样吧，你……”司马师附耳跟司马昭说了几句，司马昭点点头。
但是司马昭还是想知道司马师到底在做什么，于是有一天，他在司马师离开后不久也跟了出去。后门的钥匙只有司马懿和师昭兄弟俩手中有，因此出去倒不是很麻烦。可是司马师走的很快，司马昭又不熟悉路线，因此几个弯过后就跟丢了。司马昭无奈只能原路返回。
司马师回来的路上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他走的飞快，生怕回去晚了被司马懿发现。回到家看见司马昭坐在他的房间里。
“哥，你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司马昭抱着胳膊问司马师。
“你知道了之后我怕你会被扯得太深。我不希望这样。我是你的哥哥，自然我要比你多承担一些。”见司马昭想说什么，司马师又道：“你想说你为什么不能。不，你能。只不过你的任务是在我无法承担下去的时候接过我的一切。我们不能一起上，否则还有谁能站在我们的后面？”
司马昭没有说话，他在考虑司马师这话的分量。
“别多想了，睡吧，看你也是一夜没睡的样子。”司马师拍拍司马昭的肩膀道。
家宴之类虽然不常有，但逢年过节也必定会举行。司马师看出司马懿有酗酒的苗头。乘着司马懿半醉，多数仆役又在为家宴忙的时候，司马昭借口肚子不舒服离席去了司马懿的卧室。
上次看到兵符是在架子的第三层上，司马昭动作很快的一本本书翻过去。兵符并不算小，但是司马昭为了保持书原样放置，也不敢太大动作。房间里光线很暗，不过没花多长时间，司马昭就在一本书后面发现了那枚兵符。确定好了位置，司马昭迅速离开回到席上。
司马师一个眼神抛过来：“知道在哪了？”
司马昭微微点头：“知道了。”
现在司马师祈盼最近城里没什么事情，不用调动卫队。不过按照司马懿的习惯，即使用了也会放回原处，倒也不必太担心。
后面的事情，要看自己了。
生活仍旧按部就班的继续着，司马懿虽然煎服了曹丕送他的人参，却也没什么太大起色。人参只能补身体，却治不好心病。司马懿始终不明白曹丕为什么会对他这样。他自认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曹丕、对不起魏国的事情。不会去做，更没有想过去做。
那支笔已经用了很久了。司马懿精心保养着它，即便如此，还是抹不去时间的痕迹。他尽量让笔看起来如同当年曹丕送他时候一样，只不过磨圆的棱角再也不可能恢复。从这支笔下经过的公文不计其数，别的笔有些丢失了，有些很久都没有碰过。只要可能，司马懿没有用过别的笔。
曹丕随手从笔筒里抽了支笔出来，一看是那支刻字的笔，又放了回去。他不想用，却又不忍心丢弃，因此就任它立在那里。试问自己是否存留有当年对司马懿的感情？想来，是有的。然而已经被掩埋的很深，几乎无法重见天日。
司马师最近也开始失眠。他一直在想如果真的行动了能有多大几率成功。想来想去，还是认为没什么把握。
甚至觉得有些可笑。这样的力量，真的足以发动事变么？
这是在赌了。
他问自己，这是为了什么。最初的目的是为了父亲司马懿，但是细细的想，是真的么？
是真的。司马师告诉自己，是真的。
如果成功，兴许能助父亲一臂之力。如果不成功……那大概也只是自己和弟弟的问题吧。
司马师努力清空思想，可是很快这些杂乱的思绪又飘回来，惹得他辗转反侧。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暗流
